夏小星举着画稿凑到顾衍之面前时，指腹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淡紫色颜料，蹭在画纸边缘，像给“顾总求婚翻车图”加了道毛茸茸的边。她晃了晃画纸，眼睛亮得像浸了糖的星星：“你看这淤青的颜色，我调了三分钟才对上！还有你这龇牙咧嘴的表情，是不是比上次被陶泥抹脸还传神？”
顾衍之的目光没落在画稿上，反而盯着她举着画纸的手，指尖纤细，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正是他上次捏陶艺杯时，偷偷用软陶土比着量过的尺寸。他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戒指盒，没等夏小星反应过来，就攥住她的手腕，把那枚刻着小狐狸和大灰狼的戒指，稳稳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夏小星瞬间僵住，连画稿都忘了举。戒指圈刚好卡在指根，不大不小，像是从她出生起就等着她似的，小狐狸的耳朵翘着，刚好蹭到她的指腹，大灰狼的尾巴卷着，圈住小狐狸的爪子，连纹路都刻得细细的，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顾衍之！你…”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心跳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画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想缩回手，却被顾衍之攥得更紧。
他站起身，顺势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雪松味混着淡淡的陶土气息裹住她，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画吧，随便画。”指腹轻轻蹭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像是在确认它真的戴在了她手上，“就算你把我画成顶着乌龟壳的大灰狼，也没关系。”
夏小星埋在他怀里，鼻尖蹭到他的衬衫领口，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咖啡馆，她把马克笔掉在他脚边，他弯腰去捡时，也是这个角度的雪松味。那时候她还偷偷在画本上画他，觉得这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像块捂不热的冰，可现在，这块“冰”正用体温把她裹得暖暖的，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反正你跑不掉了。”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嘴角弯起个温柔的弧度，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没忍住掉下来的小泪珠，“从你把马克笔掉在我脚边那天起，就跑不掉了。”
周围突然响起掌声，混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张老板举着半块没捏完的陶土，笑得满脸皱纹：“早说你们俩要成！我这陶艺杯都准备再捏一对当贺礼了！”咖啡馆老板娘抱着刚热好的肉桂卷走过来，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小顾这戒指买得好！比上次他偷偷问我小星手指尺寸时，拿的那根毛线绳靠谱多了！”
夏小星猛地抬头，瞪着顾衍之：“你还偷偷用毛线绳量我手指？”
顾衍之耳尖瞬间红了，别开脸咳嗽了一声：“上次你在咖啡馆织围巾，掉了根毛线，我……我就是顺手捡了。”
“顺手捡了还量尺寸？”夏小星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尖，“顾总，你也太心机了吧！”
正闹着，顾衍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拥抱里格外明显。他松开夏小星，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着林舟的消息：“老板，求婚成功了吗？我在咖啡馆门口等，准备了庆祝蛋糕，草莓味的！还有备用的，怕你又把蛋糕扣在地上。”
后面还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一看就是故意调侃他上次排练时，把模拟蛋糕摔在地上的事。
顾衍之脸一黑，刚想打字怼回去，夏小星就凑过来看见了消息，笑得直不起腰：“林特助也太懂你了！还准备备用蛋糕，怕你又翻车？”
“他就是欠收拾。”顾衍之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拎起夏小星的画夹，又把地上的画稿捡起来，小心地叠好放进画夹里，“走，去咖啡馆吃蛋糕。”
夏小星点点头，刚要跟着他走，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展示架前，把那对歪歪扭扭的陶艺杯抱在怀里：“这个得带上！以后要摆在我们家的架子上，跟戒指当一对！”
顾衍之看着她抱着陶艺杯跑过来的样子，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忍不住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慢点跑，没人跟你抢。”
从陶艺工作室到咖啡馆不过两条街，夏小星一路都在摆弄手指上的戒指，一会儿把小狐狸转到正面，一会儿又让大灰狼的尾巴蹭蹭掌心，嘴里还念叨：“你说林特助的蛋糕上，会不会也有小狐狸和大灰狼啊？”
“说不定画的是你画的‘翻车图’。”顾衍之故意逗她，却在看到她撅起嘴时，又赶紧补充，“不过肯定是草莓味的，你上次说喜欢，我让他特意订的。”
夏小星心里一暖，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顾衍之，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喜欢的东西都记下来了？”
“嗯。”顾衍之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从你说肉桂卷要吃动物奶油那天起，就记了。”
说话间，咖啡馆的招牌就出现在眼前，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林特助穿着笔挺的西装，怀里却抱着个巨大的蛋糕盒，旁边还放着个小一点的，活像个卖蛋糕的小贩。看见他们过来，林舟赶紧挥手：“老板！夏小姐！这里！”
夏小星笑着跑过去，刚要开口，就看见林舟打开蛋糕盒，上面果然用奶油画了只小狐狸和一只捂膝盖的黑猫，黑猫手里举着个小戒指盒，旁边还写着“顾总求婚成功纪念”，连黑猫耳尖的红晕，都用草莓酱画得清清楚楚。
“林特助，你这画得也太像了吧！”夏小星忍不住惊叹，伸手碰了碰奶油做的小狐狸，“比我画的还传神！”
林舟刚想得意，就被顾衍之拍了下后脑勺：“谁让你画黑猫捂膝盖的？”
“这不是写实嘛！”林舟委屈地揉了揉头，又打开旁边的小蛋糕盒，“这个是备用的，上面画的是你们第一次在咖啡馆的样子，小狐狸掉马克笔，黑猫捡笔，老板，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夏小星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更好看！我们把两个蛋糕拼在一起吧！一个画开始，一个画现在！”
顾衍之没说话，却伸手接过林舟手里的蛋糕盒，递给夏小星：“你说了算。”
走进咖啡馆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熟客，都是上次见过的，有帮老板娘画壁画的小伙子，有经常来买咖啡的大学生，还有上次跟夏小星借过马克笔的小女孩。看见他们进来，大家都笑着打招呼，有人还起哄：“小星，快把顾总的翻车画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夏小星也不害羞，从画夹里掏出画稿，举得高高的：“你们看！这个要画在壁画上，就叫‘顾总求婚翻车现场’！”
顾衍之无奈地摇摇头，却帮她把画稿固定在吧台边，又去给她冲了杯拿铁，加两勺糖，半杯奶泡，跟她第一次点的一模一样。
老板娘端着蓝莓派走过来，看着夏小星手指上的戒指，笑得合不拢嘴：“真好啊！从一支马克笔开始，到现在戴戒指，我这咖啡馆也算见证了你们的‘孽缘’了！”
夏小星咬了口草莓蛋糕，奶油沾在嘴角，顾衍之赶紧拿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动作比上次帮她擦陶泥时还认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上的小狐狸和大灰狼在阳光下闪着光，怀里的陶艺杯贴着掌心，连空气里都飘着草莓和肉桂的甜味。
夏小星突然抬头，看着顾衍之：“顾总，你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多少故事可以画啊？”
顾衍之放下咖啡杯，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蹭过戒指上的纹路：“很多。”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声音温柔却坚定，“以后我们要画一起烤草莓饼干（这次肯定不糊），画一起给三花猫喂食，画一起去江边看雏菊，画我们的婚礼，画我们老了以后，你还在画我，我还在帮你擦嘴角的奶油。”
夏小星笑着点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闻着熟悉的雪松味，突然觉得：这场从马克笔开始的“孽缘”，好像比她画过的任何故事都要甜。
林舟在旁边举着手机拍照，嘴里还念叨：“老板，夏小姐，你们再靠近点！这个角度好！要发朋友圈的！”
顾衍之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把夏小星揽得更紧了些。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咖啡机的嗡鸣混着笑声飘在空气里，画稿上的“翻车现场”还挂在吧台边，戒指上的小狐狸和大灰狼紧紧靠在一起。原来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完美的剧本，而是有个人愿意陪你一起“翻车”，一起把不完美的瞬间，都画成甜甜的回忆。
他的小狐狸，早就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