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寂静被加密终端尖锐的通讯请求声打破。凌皓刚从浩瀚如烟的内部数据库中退出,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进行每日例行的力量锤炼。
来电显示是林薇的加密线路。
凌皓接通,对面立刻传来林薇急促而带着明显慌乱的声音,背景音还有些嘈杂:“凌皓!不好了!苏晓出事了!”
凌皓的心猛地一沉,周身刚刚平复的寒意骤然凝聚:“说清楚。”
“她奶奶不是回乡下老家修养了吗?就在邻省清河县。苏晓请了假今天一早坐长途大巴去看望她。刚才接到交警队的通知,她乘坐的那辆大巴在盘山公路上出了事故!车辆失控冲出了护栏,发生了侧翻!”林薇语速极快,带着喘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说有多人受伤,已经紧急送往清河县人民医院了!苏晓也在受伤名单里!”
刹那间,凌皓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脑海中闪过苏晓那双带着依赖和倾慕的眼睛,想起她身上那刚刚苏醒、还无比脆弱的灵觉,以及她那本就比常人稍弱的体质……
车祸?盘山公路?侧翻?
一股冰冷的、近乎暴戾的焦躁感从他心底涌起,几乎要冲垮那百世轮回磨砺出的冷静外壳!但他强行压制住了,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冰寒刺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具体位置。医院坐标。伤亡情况。立刻发给我。”
“坐标已经发到你终端上了!伤亡情况还不明确,那边很混乱,只说伤者都在往县医院送!我正在申请权限调动最近的资源……”林薇的话还没说完。
“不必。我自己去。”凌皓直接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保持线路畅通,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切断了通讯,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出安全屋!
甚至来不及等电梯,他直接从消防通道窗口一跃而下,体内忘川之力流转,减缓坠势,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楼下小巷中。那辆租来的越野车就停在附近。
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越野车如同脱缰的野兽般冲上街道,朝着城外高速方向疾驰而去!凌皓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已经在加密终端上调出了通往清河县的最优路线,并且接入了特调局的临时交通优先权限(虽然手续后补,但中级调查官的权限足以让系统提前响应)。
城市的交通灯在他的车辆接近时纷纷诡异地变绿,拥堵的车流仿佛被无形的手分开。他的车速快得惊人,却又能精准地避开所有车辆,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车水马龙中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车窗外的景物疯狂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凌皓的脸色冰冷如铁,唯有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察觉的惊涛骇浪。
巧合?
他本能地不相信巧合。
苏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刚刚解决完黑瘴谷事件、正式加入特调局这个节点上出事?
她身上那苏醒的灵觉……奶奶身上曾经出现过的幽魂气息……还有那个看似普通却能被幽魂附体、甚至可能知晓些隐秘的老太太……
这一切,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因为他最近的活跃,而将目光投向了与他关系密切、却又相对脆弱的苏晓?
那个在古玩城老者口中提到的、来自多方的“观察”……
凌皓的眼神愈发冰寒。如果这不是意外,而是某些存在针对他的试探或报复……那么,无论背后是谁,都将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越野车咆哮着冲上高速公路,车速瞬间飙升到极限。风噪如同鬼哭般灌入车内,却丝毫无法扰乱凌皓冰冷的心神。他的灵觉提升到极致,不仅完美掌控着车辆,更如同雷达般扫描着前方道路,预判着所有可能的风险。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被他硬生生压缩到了一个半小时之内!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让道路变得湿滑。但这丝毫无法减缓他的速度。
终于,清河县那并不算高大的县城轮廓出现在雨幕之中。凌皓根据导航,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冲到了县人民医院门口。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越野车还没停稳,凌皓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甚至没关车门,身影一晃便已冲进了急诊大厅。
大厅里一片混乱,哭喊声、呻吟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显然,事故的伤者都被送到了这里。
凌皓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迅速扫过大厅。他的灵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锁定了大厅角落临时隔出的观察区里,一个熟悉的气息!
苏晓!
她躺在担架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殷红的血迹。左臂打着简单的夹板,呼吸微弱而急促。一个护士正在给她测量血压。
凌皓一步跨到她床边,动作快得让旁边的护士吓了一跳。
“你是什么人?家属吗?这里不能……”护士的话说到一半,对上凌皓那双冰冷得几乎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凌皓没有理会她,手指已经轻轻搭在了苏晓完好的右手手腕上。
一丝精纯温和的忘川之力(剥离了寂灭属性,只保留最本源的生机滋养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苏晓体内。
伤势不轻,但并无致命危险。额角外伤,轻微脑震荡,左臂桡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重要的是,她体内那刚刚苏醒的、微弱的灵觉之光,此刻变得极其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并且被一种外来的、阴冷躁动的能量气息所缠绕、压制!
这绝不是车祸能造成的!这是……术法的痕迹!有人趁她受伤虚弱,对她下了暗手!目标就是她那脆弱的灵觉根源!
凌皓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可怕,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急诊室的入口,灵觉如同狂暴的风暴般向外席卷而去!
在雨中、在街道对面、在一个不起眼的报刊亭屋檐下……一个穿着黑色雨衣、身影模糊的人影,似乎正“看”着这个方向!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
那人影似乎没料到凌皓来得如此之快,感知如此敏锐,明显吃了一惊,转身就想融入人群!
“找死!”
凌皓心中杀意沸腾,对护士留下一句“照顾好她”,身影一晃,已然如同离弦之箭般追了出去!
雨幕之中,一场无声的追逐骤然爆发!
而病床上,昏迷的苏晓,眉头无意识地紧紧蹙起,额角纱布下的伤口,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祥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