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老对手的价码，与一场不对等的豪赌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像一杯加了冰的烈酒，慵懒里透着锋利。
“谁啊？不知道老娘在做美容，天大的事也得等我这脸回春了再说。”
钱明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空出手来，慢条斯理地把那根没点的烟重新塞回烟盒。他知道，对付这种女人，你不能急。
“快刀李，是我，钱明。”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随后是一声轻笑，像刀片划过玻璃。“哟，这不是钱老鬼吗？怎么，不在你们那期货新星身边当差，有空给我这手下败将打电话？是想忆苦思甜，还是想再送我一笔钱？”
快刀李，本名李瑶，期货圈里为数不多能杀出名堂的女人。风格如其名，快、准、狠，从不恋战，赚了就跑，像个独来独往的刺客。上次在农产品期货上，她站错了队，被陆寒和苏沐雪联手打得元气大伤，沉寂了许久。
“送钱就不必了。”钱明走到车边，靠在车门上，看着远处工业园区的灯火渐次熄灭，“我这儿有个局，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入。一个能让你把上次输的，连本带利赚回来的局。”
李瑶在那头又笑了，这次笑声里多了几分戒备。“钱老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们瀚海资本现在是什么体量，需要找我这个外人入局？陆寒的金手指不好使了？”
“他好不好使，你上次不是领教过了吗？”钱明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这次的对手，不是他想在明面上碰的。我们需要一把刀，一把在暗处，不属于瀚海资本的刀。”
钱明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这把刀，要够快，够利，还要够贪。”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贪婪，对李瑶来说从来不是贬义词，而是驱动力。
“时间，地点。”李瑶的声音不再慵懒，变得简短而干脆。
“明天中午，外滩三号，望江阁。”
“我一个人来。”
“我也一个人。”钱明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夜风吹过，他忽然觉得，这场仗，从现在开始，才算真正有点意思了。
……
第二天，外滩三号，望江阁。
整个餐厅都被包了下来，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对岸陆家嘴林立的摩天大楼。
钱明到的时候，李瑶已经在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没有看江景，而是在专注地用一把小巧的银质茶刀，分解着一块陈年的普洱茶饼。她的动作很稳，眼神专注，仿佛那不是一块茶，而是一张复杂的K线图。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钱老鬼，你迟到了三分钟。在我的交易系统里，三分钟，足够一个账户爆仓两次了。”
“路上堵车。”钱明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像你，来得早，说明你比我更急。”
李瑶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艳而带有攻击性的脸。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在审视猎物。
“少废话。”她将分解好的茶叶投入紫砂壶中，用滚水冲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说吧，目标是谁？辉耀科技？我查过了，一家没上市的科技公司，你们瀚海想吞并它，还需要我帮忙？”
“我们的目标，不是吞并。”钱-明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是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市值归零，破产清算。”
李瑶冲茶的手顿了一下，壶嘴倾斜，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桌上，迅速蒸发。
“有意思。”她重新稳住手，将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宠上，“杀鸡用牛刀？不对，你们瀚海是牛，我是刀，杀一只鸡，用不着你亲自来请我。”
“那如果这只鸡的背后，站着一头鲨鱼呢？”
钱明说出“鲨鱼”两个字时，李瑶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她混迹金融市场多年，自然知道这个词在某些语境下的特殊含义。
“哪条鲨鱼？”
“巨鲨资本。”
当这四个字从钱明嘴里说出来时，李瑶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彻底消失了。她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白敬亭？”她几乎是低语，“他不是已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明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他换了层皮，潜得更深了。辉耀科技，就是他放出来咬人的第一颗牙。这颗牙想咬的，是陆寒。”
李瑶靠回椅背，胸口微微起伏。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信息。她终于明白，钱明为什么来找她。
这场仗，瀚海资本是主角，但他们不能亲自下场肉搏。因为对手是巨鲨资本，一旦公开宣战，就会演变成两个庞然大物的全面战争，牵连太广。所以，他们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像她这样在规则边缘游走，出手狠辣，且与瀚海资本没有直接股权联系的“黑手套”。
“我明白了。”李瑶重新拿起茶壶，给钱明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你们负责挖地基，断粮草，这些是你们擅长的。需要我做的，是在二级市场上，趁它病，要它命。用舆论和恐慌盘，把它砸穿，对吗？”
“聪明。”钱明赞许地点头。
“价钱。”李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辉耀科技未来如果上市，我们做空所有利润，你拿两成。”
李瑶听完，笑了。她把茶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钱老鬼，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她伸出三根纤长的手指，“三成。而且，我不要未来的利润，我要的是现金。这次行动，所有投入的资金，由你们瀚海出。赚了，我拿三成。亏了……”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亏了，算你们的。我只出人，出技术，不出风险。”
钱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女人，果然是快刀，刀刀都砍在要害上。这条件，等于瀚海资本请她来打一场稳赚不赔的仗。
“可以。”钱明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因为他知道，陆寒的计划里，没有“亏损”这个选项。
李瑶似乎对他的爽快有些意外，但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很好。”她站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钱明看着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瑶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是一个顶尖赌徒看到终极对手时才会有的眼神。
“我要见陆寒。”
她盯着钱明，一字一顿，不容置疑。
“我输给了他，输得心服口服。但我不跟一个活在传说里的人合作。我要亲眼见见他，看看那个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我要当面问他，这场牌，他凭什么觉得一定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