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热浪如同沸腾的铁水,肆意烘烤着大地。教育局走廊的水磨石地面蒸腾着热气,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在地面切割出锋利的光影。李思成第三次踏入这座灰扑扑的大楼时,藏青中山装早已被汗水浸透,第二颗纽扣虽已工整补上,但袖口处被香烟烫出的焦痕仍清晰可见,仿佛是他一路走来的勋章。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办学方案比上次厚了近一倍,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每一页都承载着无数个不眠之夜的心血。
“李总又来啦?” 窗口的张科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鞋底沾着的泥点 —— 那是昨夜在穿越乡镇抢修电路时留下的印记。他慢条斯理地接过方案,钢笔尖在 “穿越乡镇中学” 几个字上悬停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上次说的师资问题,解决得如何了?”
“我们已与七所师范院校达成定向培养协议,首批五十名教师都是优中选优。” 李思成的声音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柜台,发出急促的 “哒哒” 声,“教师公寓配备独立卫浴,还有专门的电子备课室,教学设备更是……”
“等等!” 张科长突然将文件重重拍在桌上,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文件撞击桌面的声响在闷热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你说电子备课室?穿越乡镇连稳定供电都成问题,拿什么支撑现代化设备?”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文件,纸张摩擦发出刺耳的 “沙沙” 声,如同利剑出鞘,“这是上周收到的投诉,说你们乡镇半夜总传出发电机轰鸣,周边村民意见很大啊。”
李思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王氏集团雇人剪断电线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怒火,可喉间仿佛堵着一团滚烫的岩浆。正要开口辩解时,走廊里突然传来密集的皮鞋叩地声,如同暴雨前的闷雷,由远及近。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西装革履的教育局副局长赵国栋负手而来,金丝眼镜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位捧着文件夹的年轻科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活像古时押阵的护法。
张科长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腰弯得几乎要贴到桌面:“赵局,这位是穿越乡镇中学的申办人,正在阐述办学方案。” 他特意加重 “方案” 二字,语气里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仿佛已经预见了李思成的失败。
赵国栋随意翻了两页,突然冷笑出声,笑声里满是不屑:“两亿投资?听起来气派,可教育不是过家家。” 他抽出其中一页,纸张被扯得哗哗作响,“你说要把现代教育理念融入八十年代场景,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想复古,又要接轨国际,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老式吊扇 “吱呀吱呀” 地转动着,却吹不散令人窒息的闷热。李思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儿子李晓聪在酒吧醉生梦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猛地扯松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伤疤 —— 那是创业初期被竞争对手暗算留下的,此刻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将他的理智点燃。
“赵局,教育本就该因材施教。” 李思成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字字如铁,“现在的孩子被电子设备荼毒,沉迷虚拟世界无法自拔。我们的乡镇没有手机、没有网游,却有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有田间地头的真知。” 他突然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退休教师陈德昌戴着老花镜,皲裂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如蝶,孩子们瞪大眼睛,津津有味地学习着用算盘演算微积分。
赵国栋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反驳,会议室的门 “砰” 地被撞开,惊起一阵热风。王氏集团的副总王虎阔步而入,鳄鱼皮公文包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记者,镜头闪着贪婪的红光,活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恶狼。
“来得正好!” 王虎阴阳怪气地笑道,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赵局,您可得好好审审这份方案。我刚收到消息,穿越乡镇的所谓‘特色教学’,不过是把孩子关起来搞‘军事化管理’。” 他示意记者播放视频,画面里经过恶意剪辑的片段不断闪过:安保队员扛着训练用的道具枪巡逻,学生们列队跑步,配上阴森的背景音乐,宛如恐怖电影的场景。
“这是造谣!” 李思成的怒吼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他抓起桌上的方案狠狠摔在地上,散落的文件如雪花纷飞。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怒火,“我们有完整的监控记录,随时可以公开!倒是王氏集团,雇佣水军抹黑对手,篡改网络数据……”
“够了!” 赵国栋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里的凉茶泼出大半,在桌面上蜿蜒成河,“办学审批本就严谨,如今又牵扯出这些风波……” 他的目光扫过李思成涨红的脸,语气中带着不耐烦,“李总,不是我为难你。现在市里的重点是城区学校扩建,乡镇教育本就资源紧张,你们这种‘实验性办学’,风险太大。”
死寂中,李思成突然笑了。这笑声苍凉如孤狼长嚎,带着无尽的悲怆与不甘,惊得在场众人脊背发凉。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 —— 那是李晓聪六岁时的模样,肉嘟嘟的小脸贴着满分试卷,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挂着纯真的笑容。
“赵局,您有孩子吗?” 李思成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却比任何利刃都更能伤人,“当您看着孩子从尖子生变成瘾君子,看着他把摇头丸当糖豆吞,看着他在堕落的深渊里越陷越深,您就会明白,我建的不是学校,是一座救赎的灯塔。” 他的手指重重戳向方案上 “文化传承” 四个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里的每一个老物件、每一首童谣,都是治愈现代病的良药!”
王虎突然嗤笑出声,眼中满是轻蔑:“说得好听,不过是亿万富豪的任性罢了。与其把钱砸在山沟沟里,不如捐给我们王氏国际学校,还能落个慈善家的美名。”
“住口!” 李思成猛地掀翻桌子,茶杯、文件散落一地。他如同怒目金刚般逼近王虎,身上散发的气势竟让这个商界老手不由自主后退半步。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这种人懂什么?你眼里只有利益,可教育是良心!是千千万万个孩子的未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阵凉风裹挟着槐花香涌入,吹散了些许燥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而入,正是教育界泰斗周明远教授。他的白衬衫一尘不染,眼神却透着疲惫 —— 那是连续三天在穿越乡镇实地考察留下的痕迹。
周明远扫了眼满地狼藉,缓缓开口,声音虽苍老却掷地有声:“我刚去穿越乡镇考察过。” 他举起手中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批注,还有孩子们亲手绘制的插画,“那里的教育模式看似复古,实则暗藏玄机。用算盘教数学,本质是培养逻辑思维;让孩子种地,实则是磨练心性。这种‘返璞归真’的教育理念,或许正是破解现代教育困境的钥匙。”
赵国栋的脸色阴晴不定,王虎则急得直跺脚,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周教授,您别被表面现象迷惑……”
“迷惑的是你们!” 周明远突然怒喝,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我走访了所有学生家长,他们联名写了请愿书,请求教育局批准办学。”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密密麻麻的红手印如同绽放的红梅,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这些手印,是信任,是期盼,更是责任!”
李思成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他想起昨夜在乡镇,小芳妈妈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感激:“李总,我家孩子以前连鞋带都不会系,现在能帮我做饭、修家电了。” 还有小胖爸爸红着眼眶递来的锦旗,上面 “再造之恩” 四个大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赵局,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吧。” 李思成单膝跪地,坚硬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可他仿佛感觉不到。这一跪,跪的是为人父的无奈,是企业家的担当,更是对教育的虔诚,“我愿立下军令状,若学校办不好,我散尽家财补偿所有损失!”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周明远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命运的鼓点,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良久,赵国栋缓缓叹了口气:“既然周教授作保,那就先试行一年。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任何违规……”
“多谢赵局!” 李思成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起身时,他的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淬了火的利剑。走出教育局的刹那,八月的阳光倾泻而下,他摸了摸口袋里李晓聪的照片 —— 这次,照片里的少年仿佛正咧开嘴,露出久违的笑容。
而暗处,王虎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丝丝鲜血。他掏出手机,低声道:“启动 b 计划,我要让穿越乡镇在开学前彻底完蛋……” 街道拐角处,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阴笑着启动了汽车。八月的热浪中,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欲知下文如何,请先关注收藏点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