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穿越乡镇,八辆黑色轿车如同黑色甲虫,缓缓碾过被露水打湿的青石板路。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赵副局长推开车门,千层底布鞋刚一沾地,一股混着艾草香与泥土气息的晨风便扑面而来。街角的老妪佝偻着背,正用竹帚扫着露水,竹枝划过地面发出 “沙沙” 声,这熟悉的声响,竟与他记忆中三十年前下乡考察时的场景如出一辙,让他不禁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
“赵局!” 李思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车队停下,立刻疾步上前。他身上的中山装皱巴巴的,第二颗纽扣上还沾着昨晚赶工留下的木屑,显示出他的忙碌与疲惫。“请先移步文化长廊。” 他侧身让路时,动作稍显急促,宽大的袖口扫落了廊下悬挂的玉米串。金黄的玉米粒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惊起了檐下打盹的灰鸽,鸽子扑棱棱地飞向天空,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孙副局长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冷哼一声,伸出锃亮的皮鞋尖,随意地踢开脚边的玉米:“李总这欢迎仪式,倒像是演乡土剧。” 他的语气中满是嘲讽,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墙面突然亮起投影的光芒。老旧的幕布上,小芳扎着鲜艳的红头绳,举着生锈的铁盒当作话筒,正精神抖擞地用快板唱着《新少年说》:“电子鸦片迷心智,田间锄禾知艰辛!” 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长廊中,小辫随着节奏欢快地甩动,脸上的汗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宛如一颗颗晶莹的宝石。
省厅观察员戴着金丝眼镜,目光敏锐。他扶了扶眼镜,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这投影设备,看着像八十年代的日立牌?” 说着,他伸出指尖,轻轻划过斑驳的幕布,“却投出了超清画质,倒是有趣。” 他的话语看似随意,却让李思成心头猛地一震。他意识到,此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连设备的型号都不放过,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不禁暗自警惕起来。
一行人继续前行,行至铁匠铺前,只见张铁牛赤着膀子,肌肉线条紧绷,正奋力抡锤。火星四溅,如同一颗颗小流星,有几颗溅在了孙副局长锃亮的皮鞋上。“领导们瞧好了!” 张铁牛扯着嗓子嘶吼,声音中充满了力量。他将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白雾瞬间腾起,弥漫了整个铁匠铺。待白雾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他竟锻出个算盘珠大小的铁球。“咱们的娃,就是用这笨法子学物理!” 他满脸自豪地说道。孙副局长被火星惊得后退半步,裤脚不经意间扫过墙角的煤油灯,火苗 “噗” 地窜高,险些燎到他笔挺的西装下摆,让他脸色微微一变。
“李总,可否看看问题学生的真实状态?” 赵副局长突然发问,眼神中带着探究。李思成沉默片刻,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拐进心理辅导室。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贴满墙面的歪歪扭扭的画。其中一幅用蜡笔涂得漆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但仔细一看,却在角落画了朵极小的向日葵,那一抹亮色,仿佛在黑暗中带来了一丝希望。“这孩子刚来,用美工刀划自己手腕。” 李思成的声音发闷,带着深深的心疼与自责,“现在,他每天给流浪猫搭窝。”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孩子们蜕变的欣慰,也暗含着对过去疏忽的懊悔。
就在气氛沉重之时,小苏脸色惨白地突然跑来,脚步慌乱,呼吸急促。她手中的手机屏幕上,“考察团收受贿赂” 的词条正以每秒百条的速度疯狂刷新。孙副局长猛地转身,情绪激动,公文包带一下子扫翻了桌上的沙盘模型。模型的碎片散落一地,仿佛预示着此刻混乱的局面。“我就知道!王氏集团早有证据……” 他大声叫嚷着,脸上满是得意与幸灾乐祸。
“证据在这儿!” 千钧一发之际,张明远突然冲进屋,怀里紧紧抱着一台老式摄像机,仿佛那是他的宝贝。“这是孩子们昨天自发录制的视频!”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镜头里,小胖蹲在田埂上,裤腿沾满了褐色的泥浆,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以前我摔碎过五个 Ipad,现在我能分清麦苗和韭菜!” 画面切换,阿强对着镜头挠头,眼神中有些羞涩,但却无比真诚:“其实…… 这里比酒吧暖和。” 孩子们质朴的话语,让在场的人心中都泛起了一丝涟漪。
考察团继续前行,来到规划中的学校地基时,天空乌云密布,压得极低,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李思成指着深坑中的木桩,声音坚定有力:“每根都浸过桐油,防腐防虫。” 他展开图纸的手却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对未来的担忧。暴雨前的闷雷在天际隆隆碾过,震得图纸边缘的 “心理咨询室” 字样哗哗作响。“我们聘请了三位儿童心理学博士,” 他提高声音,试图盖过雷声,“他们愿意化名‘知青老师’,在这里待满十年。”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教育事业的执着与坚定。
突然,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众人身上。孩子们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欢呼着冲进雨幕,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他们有的用斗笠接雨水做化学实验,认真地观察着雨水与试剂的反应;有的在泥地里用树枝演算几何,专注地在泥地上写写画画。小芳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却仍高高举着写满公式的油纸伞,大声喊道:“老师说,古人用筹策计算,我们用雨滴!” 赵副局长的眼镜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知是雨水还是感动的泪水。他伸手去接小芳递来的 “算式”,指腹触到油纸伞面凸起的盲文时,心中猛地一颤 —— 那是专门为失明孩子准备的触觉教材,如此细致入微的关怀,让他对这个地方又多了几分认可。
午餐时分,食堂里飘出阵阵柴火饭的香气,浓郁而诱人。张婶端上梅菜扣肉,粗瓷碗沿还沾着些许草木灰,显得格外质朴。“领导们尝尝,这五花肉是孩子们自己养的!” 她热情地说道。孙副局长刚要动筷,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什么?王氏集团涉嫌商业贿赂被查?”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手中的筷子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当考察团来到成果展厅,夕阳透过木格窗,在 “穿越之路” 画卷上镀了层温暖的金边。李思成走到李晓聪的画像前,久久凝视着,喉结不住地滚动。“我儿子曾说‘活着没意思’,” 他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但这里的孩子,让我看到了希望。” 他的话语中,饱含着对儿子深深的爱与愧疚,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展厅外,阿强带着少年们唱起改编的《童年》,跑调的歌声里,混着蝉鸣与蛙叫,虽然并不动听,但却无比真实,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省厅观察员摘下眼镜,仔细地擦拭着,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李总,那套融合现代教育的八十年代课程体系,可否详细说说?” 李思成正要开口,展厅屋顶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王氏集团雇的无人机撞破瓦片,径直摔在 “学生手工区”。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无人机正巧插进孩子们用易拉罐做的火箭模型里。
“看!” 小胖兴奋地跳起来,大声喊道,“这证明我们的火箭承重达标!” 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沾着雨水的脸上满是兴奋与自豪。赵副局长望着眼前这充满欢乐与希望的景象,突然笑出声,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笑容中充满了欣慰与认可:“老李,我想起你那份报告里的话 ——‘教育不是雕刻美玉,而是唤醒沉睡的种子’。”
暮色四合,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考察团的车队缓缓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孙副局长摇下车窗,眼神复杂,欲言又止。赵副局长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明天把王氏集团的标书撤了吧,有些东西,钱买不来。”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中,倒映着穿越乡镇家家户户亮起的煤油灯,恍若星河坠入人间,温暖而美好。而在暗处,王虎愤怒地捏碎了手机,屏幕上 “考察团力挺穿越乡镇” 的新闻推送,在夜色中闪烁着刺目的光,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的嫉妒与怨恨如同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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