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意顺着门缝渗入宴会厅,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晕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空气仿佛被冻住,漂浮的尘埃都像是凝固的叹息。李思成望着妻子林宛如因连日哭泣而红肿溃烂的眼角,看着父亲布满老年斑的手背在雕花拐杖上微微颤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干涩的声响。他缓缓走到墙边的檀木柜前,黄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仿佛开启了一道尘封痛苦的闸门。
暗格里躺着的皮质文件夹边缘磨损严重,布满岁月的褶皱,金属搭扣发出一声沉重的 “咔嗒”,像是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各位,” 李思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板,他将文件夹轻轻放在铺着织锦桌布的会议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角磨损的痕迹,那里还残留着儿子幼时玩耍时留下的巧克力渍,“在指责我之前,请先看看这些。”
第一张照片被抽出的瞬间,林宛如发出压抑的抽气声。照片里六岁的李晓聪歪坐在镶金的皮质沙发上,Gucci 定制皮鞋嚣张地蹬着价值百万的大理石茶几,手里抓着一把彩色蜡笔,在限量版丝绸墙纸上来回涂抹,原本雅致的花鸟图案被画得面目全非。背景中,保姆满脸惊恐,却不敢上前阻拦。
“这是他刚上小学时,” 李思成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照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午后,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苦涩,“因为我们答应给他买最新款的遥控飞机,结果晚了两天,他就把整个客厅闹了个底朝天。墙纸、地毯、家具,没有一样完好的。”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最后,光是重新装修,就花了八十多万。当时我们想着,孩子小,爱闹是天性,多给点补偿就好。”
林宛如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的泪水打湿了名贵的真丝手套。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李父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大理石地面都为之震颤,老人的胡须随着剧烈的喘息剧烈抖动:“别提了!这些事我这把老骨头不想再听!” 但他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照片,眼角泛起的水光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李思成没有停下,又抽出一张照片。画面里,九岁的李晓聪站在被砸得稀烂的幼儿园手工教室里,满地的彩纸碎片中,少年双手抱胸,脸上满是不屑,脚边躺着变形的黏土作品。墙上贴着的 “优秀作品展示” 栏被撕得七零八落,像极了这个家庭逐渐破碎的教育希望。“这是他幼儿园毕业前,” 李思成的手指微微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因为没能当上小小班长,就带着几个小朋友把教室毁了。园长打电话时,声音都在抖,说这是开园以来最严重的破坏事件。”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的溺爱,把孩子推到了多么危险的边缘!”
大姨突然站起,名贵的珍珠项链随着动作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对过去的嘲讽。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满是泪痕:“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孩子丢到那种地方啊!” 她指着投影幕布,上面还残留着晓聪在清平村劳作的画面,“你看看视频里,晓聪瘦得都脱相了,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哪像是我们李家的孩子穿的!他从小用的都是爱马仕,现在却要睡硬板床、吃粗茶淡饭!”
“那您说,该怎么办?” 李思成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般扫视着众人,“继续给他换学校?继续用钱摆平他闯下的祸?” 他抓起一叠文件,重重地摔在桌上,纸张纷飞间,幼儿园的赔偿协议、小学的警告通知书散落开来,“这些年,我们为他花在处理麻烦上的钱,就有五百多万!”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但钱能买回来他的良知,能买回来他的未来吗?”
林悦走上前,捡起一张皱巴巴的检讨书,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不明污渍,像是泪水与墨汁的混合。“舅舅,这是……” 她的声音带着疑惑。
“这是晓聪小学三年级时写的。” 李思成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在学校里抢同学的零食,还把人推倒在地。他在检讨书上写‘我爸有钱,赔给他就行了’。” 他的声音突然崩溃,“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不是在养孩子,而是在养一头被宠坏的‘小怪兽’!”
李母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按住胸口的位置,脸色涨得通红。林宛如立刻扑到母亲身边,慌乱地翻找着急救药,睫毛上的泪珠随着动作不断掉落:“妈,您别激动!思成,你别说了,妈受不了!”
“我要说!” 李思成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桌上的水杯都微微晃动,水波纹在杯壁上不断扩散,“你们以为我不心疼吗?当我看到监控里晓聪在烈日下清扫操场,汗水把衣服湿透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 他扯开领口的领带,露出脖颈上被汗水浸透的痕迹,“但你们知道吗?第二天,他主动把操场的边边角角都扫得干干净净,还帮同学一起打扫教室。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舅舅突然叹了口气,粗壮的胳膊抹了把脸,袖口蹭过粗糙的胡茬:“思成啊,我们也知道晓聪以前不懂事,但他毕竟是孩子,经不住这样的苦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总不能让孩子在那受苦六年啊!”
李思成沉默片刻,又抽出最后一张照片。照片上,五岁的李晓聪戴着金灿灿的绘画比赛冠军奖牌,笑容灿烂地依偎在林宛如怀里,那时候的他眼神清澈,充满灵气,脸上还沾着水彩颜料。“这是晓聪五岁时拿奖的照片。” 李思成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儿子的脸庞,仿佛能触碰到曾经的温度,“那时候的他,聪明又善良,是我们全家的骄傲。他会用压岁钱资助流浪动物,会把自己的零食分享给小朋友。”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人,“我坚信,晓聪骨子里的那份美好还在,只是被我们的溺爱给遮盖住了。清平村的教育方式,或许就是拨开迷雾的那道光。”
林宛如盯着照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子小时候,总是奶声奶气地喊着 “妈妈”,会用稚嫩的小手给她画歪歪扭扭的贺卡,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用凉毛巾一遍遍给她擦脸,还说 “妈妈快点好,我以后要当医生治好妈妈”。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贴心的孩子变得如此陌生?
李父缓缓摘下老花镜,用颤抖的手擦拭着眼角,镜框上还残留着老人的指纹:“思成,你真的确定,晓聪在那里能变好吗?” 老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和期待,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确定。” 李思成走到投影幕布前,再次按下遥控器。画面里,正读初中的李晓聪蹲在田间,小心翼翼地扶正一棵被风吹歪的秧苗,阳光洒在他晒黑的脸上,汗水顺着下颌滴落,打湿了打着补丁的蓝布衫。他身旁的小伙伴不小心摔倒,他立刻伸手去扶,嘴里还念叨着王伯教的话:“庄稼要扶,人更要扶。”
“爸,您看,” 李思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他正在学会承担责任,学会尊重生命。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晓聪。”
宴会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老式座钟 “滴答滴答” 的声响,仿佛是时间的心跳。亲戚们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他们回想起李晓聪曾经在小学阶段的种种问题,那些让人头疼不已的场景,此刻如同潮水般涌现在脑海中。林悦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二舅母悄悄抹着眼泪,大姨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反对,只是低声啜泣着。
就在这时,李思成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张明远发来的消息,还附带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李晓聪站在田间的土坡上,手里拿着用树枝自制的教鞭,正在给 younger students 讲解插秧技巧。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虽然破旧,但整洁干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插秧就像做人,根基要稳,步子要正,别怕吃苦,才能有收获!”
李思成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泛起泪光。他知道,这场关于爱与成长的博弈,已经悄然出现了转机。但他也明白,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家人的顾虑不可能一朝一夕消除,而他,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为了儿子的未来,为了那个曾经让他骄傲的少年能够归来。哪怕要与全世界的质疑为敌,他也绝不退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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