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骄阳似火,蝉鸣裹挟着热浪,将物资中转站的铁皮屋顶烤得发烫,远远望去,仿佛升腾着无形的火焰。李思成踩着满地煤渣,藏青中山装下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口袋里的老式怀表随着步伐一下下硌着大腿,生疼。他望着仓库门口排成长龙的解放牌卡车,车身蒙着的草绿色帆布在风中鼓动,宛如蛰伏的巨兽。这些满载物资的车辆,此刻在他眼中就像潜伏着未知危险的江湖客,稍有不慎,便会让整个 “穿越计划” 功亏一篑,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了川字。
“李总!第一批物资到了!” 黑燕骑着二八自行车风驰电掣般冲来,车铃急促的响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她的车筐里,一个掉了瓷的搪瓷缸随着颠簸叮当作响,仿佛在敲着急促的战鼓。她利落地跳下车,补丁摞补丁的工装裤扫过沾满油污的车链,又添了一道深色印记。“这次是面粉、煤油和作业本,供应商说都按要求处理过了。” 她一边喘气,一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发丝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仓库内,光线昏暗,仅靠几盏昏黄的白炽灯照明。老保管员王伯戴着厚厚的老花镜,正拿着竹尺,一丝不苟地丈量麻袋的尺寸。他身上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袖口处还留着六七十年代特有的补丁样式,针脚细密而整齐,诉说着岁月的痕迹。见李思成进来,他连忙放下竹尺,用旱烟袋指了指墙角堆成小山的麻袋:“李总,这批面粉看着蹊跷,麻袋的针脚太密,不像是手工缝的。”
李思成快步上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麻袋粗糙的表面。确实,八十年代的麻袋多用粗麻线手工缝制,针脚间透着随性与质朴,而眼前这些麻袋的针脚均匀得如同机器产物,整齐得有些不自然。他正思索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卡车猛地刹在仓库门口,车轮与地面摩擦,扬起漫天尘土,久久不散。
车门 “哐当” 一声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迈着八字步走下来。此人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刺眼,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 “财源广进” 四个大字格外醒目,正是供应商张老板。他脸上堆起油腻的笑纹,踱着步子走近:“李总,您要的物资都备齐了!这批面粉可是特供,包装袋特意找人做旧的,保准看不出半点问题。”
“做旧?” 李思成缓缓站起身,中山装下摆扫落一粒沾在裤脚的麦屑。他目光如炬,直视着张老板躲闪的眼睛,“张老板可知,1982 年的面粉袋用的是纯棉粗布,吸湿性强,时间久了还会泛黄发硬。而你这袋子……” 他突然伸手,用力扯下麻袋一角,内侧若隐若现的化纤标识暴露无遗,“分明是现代材料!”
张老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扇子 “啪” 地合上,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李总这是何意?不过是些小瑕疵,何必小题大做!做生意嘛,讲究的是灵活变通。”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右手下意识地摩挲着金链子,似乎想借此缓解紧张。
“小题大做?” 李思成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像淬了冰的宝剑,寒气逼人,“我这‘穿越乡镇’容不得半点现代气息!你可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包装袋,就像混入武林门派的奸细,一旦让孩子们瞧见,整个计划便会毁于一旦!我儿子,还有那些孩子的未来,都寄托在这片净土上,容不得丝毫马虎!”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几个工人押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拼命挣扎,怀里死死抱着个纸箱,嘴里还大声叫嚷着:“我就是想带几包辣条给孩子!现在哪个小孩不爱吃?你们这是不讲道理!” 他的脸上满是不服气,眼睛瞪得溜圆,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搏斗。
李思成踱步上前,弯腰从纸箱里抽出一包辣条,色彩鲜艳的包装袋上印着夸张的卡通图案,在这充满年代感的仓库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儿子李晓聪书包里永远塞着的进口零食,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曾让孩子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贪婪。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刺痛,猛地将辣条摔在地上,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在这个‘1982 年’的世界里,没有辣条,没有薯片,只有粗茶淡饭。带他去看审讯室,让他明白破坏规矩的后果!”
正说着,张明远神色匆匆地跑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额头上满是汗水:“李总!王氏集团旗下的食品厂突然大幅降价,市面上出现大量低价粮油,极有可能是想通过价格战挤垮我们的供应商!这是他们的促销传单,您看!” 他将传单递过去,上面醒目的 “跳楼价”“限时抢购” 字样,透着浓浓的恶意竞争气息。
李思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昨夜监控画面里,王氏集团的人在供应商厂区附近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仿佛结了一层霜:“通知所有合作商,立刻签订保密协议,违约金提高十倍!” 他望向窗外,远处穿越乡镇的钟楼在烈日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宛如一道警戒线,“告诉他们,谁敢阳奉阴违,我李思成定让他在商界再无立足之地!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然而,危机并未就此平息。三天后的深夜,天空乌云密布,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值班员小刘举着晃晃悠悠的煤油灯,跌跌撞撞地冲进指挥部,雨衣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滴:“李总!新到的煤油桶有问题!标签上的生产日期居然是 2023 年!”
李思成抓起雨衣就往外冲,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衣衫,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仓库里,湿漉漉的煤油桶堆成小山,在昏黄的灯光下,“2023 年 7 月” 的喷码格外刺眼,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努力。他转头盯着站在一旁的供应商李姐,对方正低着头,绞着衣角,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李姐,当年你丈夫病重,是谁预付货款让你周转的?” 李思成的声音混着雨声,却清晰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李姐心上,“如今你为了多赚几个钱,就想毁了我这计划?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李姐突然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泪水混着雨水,不停地往下流:“我也是没办法!王氏集团说,要是不帮他们,就曝光我儿子的黑料!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被毁啊!李总,您救救我们!” 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双手紧紧抓住李思成的裤腿。
黑燕气得满脸通红,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竹筐,里面的工具散落一地:“卑鄙!早该料到他们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李总,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李思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伸手扶起李姐:“你回去吧,把真相告诉我。只要你配合,我保你儿子平安。王氏集团的小伎俩,还难不倒我。” 他望向窗外电闪雷鸣的夜空,眼神坚定如铁,“王氏集团以为用这些手段就能动摇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李思成既然敢做这个计划,就有足够的底气和他们斗到底!”
经过连夜排查,终于查明真相:原来王氏集团买通了印刷厂的工人,在标签上做了手脚。李思成立刻启动备用方案,调用自己名下的印刷厂,连夜赶制符合年代的包装。印刷厂内,机器轰鸣,工人们轮班作业,油墨的味道混着汗水,在空气中弥漫。大家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没有一个人喊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尽快完成任务,守护住 “穿越计划”。
一周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物资中转站时,又一批物资即将入库。这次,李思成亲自带队审查,他戴着白手套,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一位即将上战场的将军。他仔细检查每一包食盐的包装,连封口的牛皮纸绳都要摸上几遍,感受其质地和粗细;用放大镜查看作业本的纸张纹路,确保没有荧光剂残留;甚至打开每一听罐头,核对生产日期和成分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李总,这批红糖的包装好像有点问题。” 新来的审查员小赵指着一袋红糖,声音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微微颤抖。
李思成接过袋子,摩挲着表面的糖霜,包装纸确实是泛黄的旧报纸,但右下角露出的一小块广告边角,隐约能看到现代企业的标志。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了拍小赵的肩膀:“小赵,好眼力!这就像武林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就在毫厘之间。你这双眼睛,以后可得帮我们把好关!”
随着审查经验的积累,团队逐渐形成了一套严苛的标准。他们自制了 “年代检测仪”,通过检测纸张的酸碱度、油墨的成分,来判断物资是否符合八十年代特征;还建立了 “物资档案库”,收录了那个年代各类商品的详细信息,包括包装样式、商标图案、生产工艺等,作为审查的参考。档案库里,一本本厚重的资料整齐排列,仿佛是他们守护 “穿越乡镇” 的秘密武器。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李思成和他的团队如同坚守城门的卫士,不放过任何一个漏洞。当最后一批物资通过审查,整齐地摆放在仓库时,李思成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穿越乡镇的炊烟袅袅升起。微风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一丝淡淡的泥土气息。他知道,每一包合格的物资,都为孩子们筑起了一道抵御现代诱惑的城墙,而他,将继续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纯净,直到孩子们完成蜕变的那一刻。哪怕前方还有无数艰难险阻,他也绝不退缩,因为他的身后,是孩子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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