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虽然性命被杜远以惊世骇俗的手段抢了回来,但依旧虚弱地躺在病榻上,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针一样扎在杜远的心头。夜深人静时,杜远坐在杜子腾床边,看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而依旧苍白的脸,眼中再无平日的跳脱与算计,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五姓七望……
这四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又如同狰狞的巨兽,盘踞在大唐的肌体之上。他知道,以自己如今区区县子的身份和这点刚刚起步的产业,想要正面撼动这些绵延数百年的庞然大物,无异于蚍蜉撼树。朝堂上那次血洗,陛下已是极限,更多的是警告与泄愤,而非真正的清算。
“力量……我需要力量……”杜远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不仅仅是权势,更是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感到切肤之痛的力量!”
而这力量,在当下,最直接的体现便是——钱!海量的、足以撬动格局的金钱!
复仇的火焰与生存的紧迫感交织,让杜远彻底下了决心。他要用商业作为武器,用金钱铸就铠甲,一点一点地蚕食世家赖以生存的经济根基!
第二天,杜远眼中的犹豫和试探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效率。他立刻做出了两个决定。
第一,全力加速“金谷酒厂”的建设。
他亲自督工,将原本的计划提前,资金像流水一样投入进去。“再加十套设备!工匠三班倒!工期必须缩短!一个月,我只给你们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三十套设备全部安装到位,新酒厂能日产三千斤‘金谷丰酌’!”他对着负责建设的工匠头领下达死命令。巨大的资金投入和人力物力被疯狂调动起来,杜家村边缘,一座规模远超从前的酿酒工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日夜不停地传来施工的声响。
第二,召集核心力量。
就在酒厂工地旁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杜远找来了杜荷和那十五位经历了三楼盛宴、分得御酒、且已被陛下清洗行动吓得心惊胆战又更加坚定要抱紧杜远大腿的义商。
杜远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开门见山,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前几日我遭遇何事,大家想必已有耳闻。子腾为我重伤,此仇,我杜远必报!”
他一句话定下了基调,让所有义商心头一凛,屏息凝神。
“但报仇,光凭一股血气无用。我们需要实力!需要能让对方感到疼的实力!”杜远继续道,手指敲了敲桌面,“而这实力,便是钱!很多很多的钱!”
他指向窗外初具规模的酒厂:“一个月后,那里日产‘金谷丰酌’将达三千斤!这是我们的刀,我们的甲!”
众义商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日产三千斤?那是什么概念?日进斗金都已不足以形容!
杜远看向杜荷:“杜荷,往后‘金谷丰登楼’和西市铺面的运营你已熟悉。这新酒厂的产出,我打算换一种方式售卖。”
接着,他目光转向十五位义商,抛出了真正的计划:“诸位皆是经商奇才,且在各地人脉深厚。今日请诸位来,是想问一句:这‘金谷丰酌’的买卖,诸位可想做得更大?”
“杜县子之意是?”一位义商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很简单,”杜远斩钉截铁,“我将以每斤四贯的价格,将这新酒厂产出之‘金谷丰酌’的代理权授予诸位!诸位可自行运往大唐各州府销售,售价不得低于五贯一斤!诸位能卖多少,我就以四贯的价格供多少货!”
四贯一斤?!
众义商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亲口尝过这酒,更知道它在长安卖五贯一斤都供不应求!其成本……杜县子竟肯以四贯的价格给他们?这意味着每卖出一斤,他们就净赚一贯!而日产三千斤,若是全部吃下……
那将是每天三千贯、每月近十万贯的巨额利润!哪怕他们十五家分,每家也能日进两百贯!这是何等恐怖的财富!
巨大的惊喜和贪婪瞬间冲垮了他们对风险的恐惧。之前那点对五姓七望的忌惮,在这泼天的富贵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
杜荷适时站了出来,他如今经过历练,气质沉稳了许多,朗声道:“诸位叔伯,杜大哥此举,既是与诸位共享富贵,亦是欲与诸位结盟,共图大事!这酒便是纽带!我等背后有陛下关注(他刻意点出),有杜大哥提供这独一无二的紧俏货源,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将这‘金谷丰酌’卖遍大唐,何愁财源不广?届时,我等聚敛之财力,足以做成更多事情!”
杜荷的话如同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干了!杜县子如此仗义,我王某岂能惜身?!”
“没错!跟着杜县子,跟着杜荷贤侄,这买卖做了!”
“四贯一斤!杜县子厚道!我等必竭尽全力,将‘金谷丰酌’之名,响彻十道三百州!”
“对!让那些瞧不起咱们商贾的人看看,谁才是真正掌握财富的人!”
十五位义商激动得满面红光,纷纷拍着胸脯保证,恨不得立刻就去组织商队,开拓市场。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铜钱和绢帛如同潮水般向他们涌来。
看着群情激昂的众人,杜远眼中冰冷的光芒稍缓。他知道,用利益捆绑起来的联盟最为牢固。这十五位义商,将成为他商业版图扩张的马前卒,也将成为他未来向世家复仇的经济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金钱的机器,开始加速运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