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气罩外的护心阵绿光正盛,陈平安握着护徒杖站在最前,杖尖的阳气像水流似的往罩上撞,可煞气却跟吸了水的海绵似的,越撞越浓,连阳光都被挡在外面,义庄里渐渐暗得像傍晚。李守一靠在护心碑旁,看着七具尸骸在煞气里挪动,心里直发紧 —— 贪狼尸的半截身子在地上拖出黑痕,巨门尸的头颅歪在肩膀上,禄存尸的锁链还缠在断梁上,可它们偏偏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精准地往北斗七星的方位凑。
“不对劲,煞气流动得太快了!” 张启明突然喊,手里的罗盘指针疯转,天池里的水银都变成了黑色,“是周玄通在远程控阵!他肯定在聚煞珠里注入了新的阴气!”
话音刚落,义庄上空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不是风声,是煞气共振的声音。七具尸骸同时停下动作,青铜面具(哪怕只剩半块)都转向同一个方向 —— 城隍庙的位置。紧接着,它们身上的煞气突然往中央汇聚,像被吸进了个看不见的漩涡,在半空中凝成个模糊的狼头形状,獠牙上还滴着黑煞,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是北斗杀局的‘贪狼噬阳’!” 林九突然撑着护心碑站起来,声音里带着急意,“周玄通这是把七尸的煞气凝成了实体杀招!这巨狼虚影能吞阳气,被它咬到,连魂魄都得散!”
李守一赶紧掏出《青囊经》残页,借着护心碑的金光翻找 —— 残页上虽然没写破局的法子,却画着北斗杀局的简图:七颗星位呈勺形,贪狼是勺头,破军是勺柄,每颗星位的煞气都要通过 “天枢线” 连在一起,才能凝成杀招。他抬头一看,果然!七具尸骸之间已经有淡淡的黑丝连着,像勺形的骨架,巨狼虚影就在勺心的位置,正对着护心碑 —— 那是义庄阳气最盛的地方!
“陈师兄,快用护心阵的阳气断天枢线!” 李守一朝着罩外喊,“别让煞气连起来!”
陈平安立刻会意,护徒杖往地上一顿,绿光顺着地面往最近的贪狼尸方向钻:“玄正堂弟子听令!分七组,每组盯一具尸骸,用纯阳符烧天枢线!” 弟子们立刻散开,符纸一张张扔出去,金光落在黑丝上,滋滋响着烧断了几根。
可刚烧断,新的黑丝又从尸骸里冒出来,比之前更粗。巨狼虚影突然咆哮一声,声音震得人耳膜疼,一爪子拍向护心阵,绿光瞬间被拍得凹进去一块,最前面的两个弟子被震得后退两步,嘴角都渗了血:“这煞气太硬了!符纸烧不透!”
更糟的是,义庄的门窗突然开始自动闭合 —— 木门 “吱呀” 着往中间靠,窗户被煞气凝成的黑丝缠得死死的,连屋顶的破洞都被黑煞堵上了,整个义庄像个密不透风的黑盒子,阳气散不出去,煞气却越积越浓。
“是煞气驱动的‘封门咒’!” 张启明往门口跑,想推开门,可手刚碰到门板就被烫得缩回手 —— 门板上已经裹了层黑煞,像烧红的铁,“周玄通想把我们困在里面,让巨狼虚影吞光所有阳气!”
李守一也试着用七星剑砍窗户上的黑丝,剑锋砍进去就像陷进泥里,拔出来时剑身上的绿火都弱了几分:“这黑丝里混了尸心蛊的粘液,能腐蚀阳气!” 他回头看护心碑,碑身的金光还在,可已经没之前亮了,显然也在被煞气消耗,“师父,我们怎么办?阳气越来越少,巨狼虚影快凝实了!”
林九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七枚铜钱 —— 是之前准备用来测周玄通生辰八字的。他将铜钱往地上一撒,铜钱落地时竟自动排成北斗形状,只是勺头对着巨狼虚影:“铜钱借星力,能暂时挡煞气。”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铜钱上,“北斗镇煞,定!”
铜钱突然亮起红光,在七具尸骸周围形成个红色的圈,天枢线的流动瞬间慢了下来。巨狼虚影的动作也迟滞了,咆哮声都弱了几分。李守一眼前一亮:“师父,这是‘七星定魂术’!您还会这个?”
“以前跟周玄通一起学的,没想到今天用来对付他的阵。” 林九苦笑一声,脸色更白了,“可我经脉受损,撑不了多久,你们得赶紧想别的法子!”
话音刚落,铜钱的红光突然闪了闪,其中一枚对着破军尸的铜钱 “咔” 地裂了道缝 —— 破军尸的煞气最盛,已经开始冲撞铜钱阵了!巨狼虚影趁机往前扑,一口咬向护心碑,碑身的金光剧烈闪烁,差点被它咬出个坑。
“我来帮师父撑阵!” 李守一赶紧跑过去,将手按在铜钱上,把自己的阳气输进去。红光果然恢复了些,可他能感觉到,破军尸的煞气像潮水似的撞过来,铜钱阵的裂缝还在扩大,“陈师兄!快想办法破破军尸!它是阵眼,破了它,天枢线就断了!”
陈平安在罩外也急得冒汗,护心阵的绿光已经被煞气压得快贴到身上了:“我想冲进去,可煞气罩太硬!张医生,你有办法吗?”
张启明正往护心阵上抹破煞膏,闻言赶紧点头:“有!破煞膏加还阳草粉,能烧出个口子,可需要人进去引气!” 他往李守一方向喊,“守一,我烧开口子后,你用纯阳符引气,我们里应外合!”
“好!” 李守一赶紧掏出纯阳符,握在手里。张启明将破煞膏和还阳草粉混在一起,调成糊状,往煞气罩上一涂,再用桃木钉一戳 ——“轰” 的一声,糊状的药膏突然燃起绿色的火,在煞气罩上烧出个半人高的口子,绿光从口子里涌进来。
“就是现在!” 陈平安第一个冲进来,护徒杖的绿光直刺破军尸。可破军尸像早有准备,锁链一挥,缠住了护徒杖,黑煞顺着杖身往陈平安手上爬。李守一赶紧扔出纯阳符,符纸贴在锁链上,金光炸开,锁链瞬间断成两截。
“快!趁它没反应过来!” 李守一拉着陈平安往破军尸冲,七星剑和护徒杖同时刺向它的青铜面具。可就在快刺中的时候,巨狼虚影突然转身,一爪子拍过来,两人赶紧往旁边躲,爪子拍在地上,震得整个义庄都晃了晃,地上裂开道黑缝,煞气从缝里涌出来,差点把他们拖进去。
“这虚影怎么还会护阵眼?” 陈平安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周玄通的控阵术也太邪门了!”
“是因为尸心蛊!” 林九突然喊,声音都在抖,“七具尸骸里的尸心蛊是同一只母蛊孵的,能互相感应,巨狼虚影就是母蛊的煞气凝的,自然会护阵眼!”
铜钱阵的红光又弱了几分,另一枚铜钱也裂了。巨狼虚影再次扑过来,这次目标是林九 —— 它知道林九是撑阵的关键!李守一赶紧冲过去挡在师父前面,七星剑的绿火涨到最大:“想伤我师父,先过我这关!”
剑与巨狼虚影的爪子撞在一起,李守一感觉像撞上了块烧红的铁,手臂瞬间麻了,剑差点脱手。巨狼虚影趁机张口,想吞他的阳气,就在这时,张启明突然扔过来瓶破煞油,正好泼在巨狼虚影的嘴里。
“滋啦 ——” 破煞油遇煞气,瞬间燃起绿色的火,巨狼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都淡了几分。李守一趁机一剑刺中它的喉咙,绿火顺着剑身往里烧,虚影的动作彻底停了。
“成了!” 李守一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高兴,七具尸骸突然同时发出尖啸,身上的煞气疯狂往巨狼虚影里灌,虚影竟然在快速恢复,比之前更凝实了,还长出了四肢,像头真正的黑狼,“不好!它在吸尸骸的煞气!周玄通想让它彻底实体化!”
林九的铜钱阵终于撑不住了,七枚铜钱全裂了,红色的圈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枢线重新连起来,比之前粗了一倍,巨狼虚影彻底凝实,眼睛是两个红色的洞,盯着李守一他们,嘴里流着黑色的粘液,一步步往前逼。
义庄里的阳气已经快没了,护心碑的金光只剩淡淡的一层,弟子们的脸色都白了,手里的符纸都开始发黑。陈平安握紧护徒杖,挡在众人前面:“别怕!我们还有五雷正法!午时三刻快到了,只要撑到那时候,就能引雷破阵!”
巨狼虚影似乎听懂了,突然加速冲过来,爪子带着黑煞扫向护心碑 —— 它想毁掉最后一点阳气!李守一、陈平安和张启明同时冲上去,七星剑、护徒杖和破煞油一起上,可巨狼虚影的皮肤像铁似的,根本伤不到它,反而被它一尾巴扫飞,撞在断梁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
“快到午时三刻了!” 林九突然喊,抬头看屋顶 —— 虽然被煞气堵着,可还是能看到一丝阳光透进来,是午时的阳光!“守一,准备五雷符!陈平安,借护徒杖的阳脉气引雷!张医生,用破煞膏护住大家,别被天雷反噬!”
李守一赶紧掏出五雷符,和林九之前画的半成品放在一起。陈平安也撑起护徒杖,杖尖的绿光指向屋顶,准备引雷。巨狼虚影见他们要引雷,疯了似的冲过来,想毁掉五雷符。
“拦住它!” 李守一吼着,和陈平安一起挡住巨狼虚影。张启明则赶紧往众人身上抹破煞膏,还在护心碑周围撒了圈还阳草粉,准备迎接天雷。
巨狼虚影的爪子已经快碰到五雷符了,李守一能感觉到,午时三刻的阳光已经照在符纸上,符纸开始发烫。他咬紧牙关,将最后一点阳气都输进七星剑,绿火涨到最大,死死顶住巨狼虚影的爪子:“陈师兄,快引雷!就现在!”
陈平安点点头,护徒杖的绿光猛地涨到最大,像根绿色的柱子,刺破屋顶的煞气,直冲向天空。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闷雷,乌云开始汇聚 —— 五雷阵法,终于启动了!
巨狼虚影似乎感觉到了天雷的威胁,疯狂地想后退,可李守一死死顶住它,不让它离开。林九也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手按在五雷符上,注入自己的阳气:“天雷,落!”
符纸突然炸开金光,和护徒杖的绿光连在一起,直冲向天空。乌云里的雷声越来越响,一道闪电已经在云层里酝酿,眼看就要落下来。可就在这时,巨狼虚影突然转身,一口咬向护心碑 —— 它想毁掉阳气节点,让天雷失去目标!
“不好!” 李守一急得大喊,可已经来不及了。巨狼虚影的牙齿已经碰到了护心碑,碑身的金光瞬间暗了下去。天空中的闪电也顿了顿,似乎真的失去了目标,开始往旁边偏。
李守一心里一沉,难道五雷正法也要失败了?他看着护心碑上的金光一点点消失,看着巨狼虚影得意的咆哮,突然想起《青囊经》残页上的话:“天雷非借阵引,实借心引,心阳不灭,雷亦不灭。”
他突然握紧拳头,将手按在护心碑上,把自己的本命阳气都输了进去:“师父,陈师兄,我来引雷!” 他抬头望向天空,大喊:“天雷!朝我来!”
护心碑的金光突然恢复了,比之前更亮,直冲向天空。天空中的闪电也重新锁定目标,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义庄劈下来 —— 午时三刻,五雷正法,终于要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