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剑的绿火擦着断梁飞过去时,李守一能感觉到背后的黑煞已经贴到了后颈 —— 巨狼虚影的爪子离他只有三尺远,腥风裹着的阴寒之气,冻得他头皮发麻。可他不敢回头,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枚泛着黑煞的破军面具,只要拿到它,毁了煞核,师父就有救了!
“守一!小心左边!” 陈平安的吼声突然传来。李守一猛地侧身,一道黑煞擦着他的肋骨飞过,撞在断墙上炸开,碎石子溅得他胳膊生疼。他余光瞥见陈平安正被巨狼的另一只爪子压着,护徒杖的绿光已经弯成了弓,最旁边的两个弟子还在拼命往巨狼身上扔纯阳符,可符纸一碰到黑煞就变成灰,根本起不了作用:“陈师兄,再撑我一下!马上就拿到面具了!”
还有五步!李守一咬紧牙,脚下的踏罡步踩得更急,左脚刚落在 “生门” 位,右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 是之前禄存尸残骸的锁链!虽然只剩半截,却还在阴煞的驱动下,像蛇似的缠在他脚踝上,猛地往回拽:“该死!” 他挥剑砍向锁链,剑锋刚碰到铁环,就被一股阴寒之气震得虎口发麻,锁链上的黑煞竟顺着剑身往上爬,绿火瞬间弱了半截。
巨狼虚影抓住机会,咆哮着扑过来,这次不再是挥爪,而是张开嘴,露出满是黑煞的獠牙,直咬李守一的后背 —— 它想一口吞掉他的阳气!
“守一!快躲!” 张启明的声音都变调了,他刚把林九往护心碑后挪了挪,手里还攥着没撒完的还阳草粉,却根本来不及支援。
李守一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脚踝被锁链缠得死死的,根本躲不开。他心一横,突然松开握剑的右手,任由七星剑插在地上,左手猛地抓住锁链,同时弯腰往地上一滚 —— 巨狼的獠牙擦着他的头皮咬空,重重撞在断梁上,震得整个义庄都晃了晃。
可这一滚也没好到哪去,他的手掌在地上的碎石子上划了道大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滴在旁边的破军尸残骸碎块上。就在血滴落下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 原本已经发黑腐烂的尸块,竟在血珠的浸润下,开始蠕动着长出新的肉芽,断口处的黑煞也淡了不少,像是在靠他的血恢复生机!
“这是…… 怎么回事?” 李守一愣住了,忘了手上的疼,也忘了身后还在挣扎的巨狼。他盯着那截尸块,看着肉芽一点点往外冒,突然想起之前的种种细节 —— 廉贞尸的毒靠精血能暂时压制,文曲尸的步法被精血打乱,连师父用本命精血都能暂时挡天雷…… 血,一直都和煞气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巨狼虚影已经重新站起来,再次扑过来时,李守一下意识地抬手挡,手掌的鲜血正好溅在巨狼的爪子上。黑煞包裹的爪子竟顿了顿,上面的阴煞像遇到热水的雪,融化了一小块,露出里面苍白的肉垫 —— 虽然只是瞬间,却被李守一看得真切!
“血能克煞?不对……” 他脑子里像有根弦突然绷断,之前的疑惑全有了答案,“不是克煞,是血能引煞!周玄通用本命精血养尸心蛊,用血煞引勾天雷,都是在借血的‘活气’控煞气!那反过来,我们的血是不是也能借活气破煞气?”
《青囊经》残页上的话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血为气之根,活血能引阳,死血能聚阴’…… 周玄通用的是死人血、尸血,是‘死血聚阴’;我们的血是活血,能引阳气,自然能破他的阴煞!” 李守一猛地攥紧流血的手,掌心的鲜血沾在指缝里,却感觉不到疼了,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 这就是师父倒下前说的 “破军面具煞核” 的关键!煞核靠死血养,就得用活血破!
“张医生!给我块干净布!” 李守一突然喊,同时捡起地上的七星剑,用流血的手握住剑柄。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流,绿火突然暴涨,变成了金红色,比之前用精血时亮了十倍!他挥剑砍向缠在脚踝上的锁链,金红色的火焰碰到黑煞,竟像烧纸似的,瞬间把锁链烧成了灰:“成了!活血真的能破煞!”
陈平安也愣了,看着李守一剑上的金红火,突然反应过来:“你悟到破阵的法子了?”
“是!” 李守一点头,一边用剑逼退扑过来的巨狼虚影,一边往护心碑方向退,“周玄通用死血聚阴,我们用活血引阳!只要用活血配合八卦阵,就能破了他的血煞引和煞核!” 他冲到林九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师父抱起来,“张医生,你帮我扶着师父,我们现在就突围出去,找个阳气足的地方布八卦阵!”
张启明赶紧接过林九的另一边胳膊,两人合力把林九架起来。林九还在昏迷,脸色依旧苍白,可嘴角的血沫少了点,胸口的七星血印虽然还在泛淡红,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烫人 —— 显然活血破煞的动静,也稍微压制了他体内的阴气。
“可巨狼虚影还在拦着,怎么出去?” 陈平安已经退到他们身边,护徒杖的绿光和李守一剑上的金红火靠在一起,形成个小小的阳火罩,暂时挡住了煞气,“义庄的门窗都被封死了,唯一的出口在东边,可那边的煞气最浓!”
李守一抬头看向东边,果然能看到黑煞像帘子似的挡在门口,里面还隐约有黑丝在动 —— 是血煞引的粘液已经流到了门口,周玄通显然不想让他们活着出去。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举起流血的手,往剑身上又抹了把血:“用活血烧出条路!陈师兄,你用护徒杖引阳气,我用剑烧煞气,张医生你护好师父!”
说完他率先冲向东边,七星剑的金红火直刺黑煞帘。火焰碰到黑煞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黑煞像被烧开的水,往两边退去,露出条半人宽的路。陈平安赶紧跟上,护徒杖的绿光往路的两边撑,防止煞气再合拢。张启明架着林九,紧紧跟在后面,手里的还阳草粉时不时往地上撒,防止脚下的黑粘液缠上来。
巨狼虚影见他们要逃,疯了似的追过来,黑煞从它身上喷出来,想重新封死出口。李守一回身挥剑,金红火劈在黑煞上,硬生生把巨狼逼退两步:“想拦我们?没那么容易!” 他突然想起破军面具,回头看了眼断梁下的面具,心里虽有不甘,却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带师父出去:“面具下次再来拿,先救师父!”
刚冲出义庄门口,李守一突然感觉脚下一沉 —— 是血煞引的黑粘液已经流到了门口,沾在他的鞋底,像胶水似的往地下拽。他赶紧用剑往地上刺,金红火烧得粘液滋滋响,才勉强挣脱出来。可还没跑两步,身后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 —— 义庄的屋顶塌了,巨狼虚影的咆哮声从废墟里传出来,带着股说不出的怨毒,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它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平安回头看了眼,“我们得赶紧回玄正堂,玄正堂的护心阵能挡住煞气!”
李守一点点头,架着林九的胳膊更紧了。可跑了没几步,他突然感觉怀里的《青囊经》残页在发烫,掏出来一看,残页上原本模糊的 “八卦血阵” 图案,竟在他手掌鲜血的浸染下,慢慢变得清晰 —— 上面画着用八个人的活血,按八卦方位布置,能借阳脉气破阴煞的阵法,而最关键的位置,需要用 “中指血”—— 那是人体阳气最盛的血!
“中指血…… 八卦阵……” 李守一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下一章要做什么。可还没等他细想,张启明突然喊起来:“不好!林九前辈的七星血印又亮了!”
他赶紧低头看林九的胸口,道袍下的血印果然又泛起红光,比之前更亮,林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像是在忍受剧痛。李守一伸手摸了摸师父的脉搏,脉象比之前更乱了:“是周玄通在远程催血印!他想靠血印把师父体内的阴气逼爆!”
更糟的是,远处的城隍庙方向,突然升起一股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和义庄废墟里的煞气连在一起,形成个巨大的黑罩,把整个区域都围了起来 —— 周玄通显然不想让他们离开这个煞气圈,想把他们困在里面,等阴气把林九彻底吞噬!
“我们得快点布八卦阵!” 李守一加快脚步,怀里的残页还在发烫,“张医生,回玄正堂后,你准备八根桃木钉,要辰时太阳晒过的;陈师兄,你去护心碑下挖三尺,那里是阳脉最盛的地方;我来取中指血,按残页上的图案布阵!”
陈平安和张启明同时点头,三人架着林九,在越来越浓的煞气里拼命往前跑。李守一的手掌还在流血,滴在地上的血珠竟在煞气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他看着怀里昏迷的师父,又看了眼残页上清晰的八卦图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一定要成功,用中指血祭八卦,破了周玄通的阴煞,救回师父!
可他没注意到,自己中指的指甲盖下,已经悄悄渗出血丝 —— 那是体内阳气被活血引动的征兆,也是布八卦血阵必须付出的代价。远处的黑罩越来越近,巨狼虚影的咆哮声也越来越清晰,一场用鲜血做赌注的破阵之战,即将在玄正堂的护心碑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