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黑暗像泼不开的墨,刚迈进去两步,一股浓得呛人的煞气就裹了上来,带着腐尸和蛊虫的腥甜,钻进鼻子里直发痒。李守一攥紧血煞罗盘,指尖能感觉到盘面微微发烫 —— 之前滴的中指血还在起作用,暗红色的光在盘心转着圈,指针稳稳指着西侧,和林九手稿上的秘道方向完全对得上。
他掏出七星剑,绿火在剑尖跳着,勉强照出前面的路。地面全是碎石和枯骨,踩上去 “咯吱” 响,比义庄废墟的声音还渗人,像是有东西在脚底下磨牙。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出现道石门,门上刻满了地煞门的引煞纹,黑煞从纹路里渗出来,像水流似的往下淌,挡住了去路 —— 是林九说的 “煞门”。
“果然在这儿。” 李守一摸出怀里的地煞令,玉身的金光一碰到石门的黑煞,就 “嗡” 的一声亮了起来。他把令牌按在石门中央的凹槽里,念起林九教的破煞咒:“地煞令,破煞门,阳气流,引我进!”
令牌的金光顺着引煞纹爬,黑煞像遇到太阳的雪,瞬间退了回去。石门 “轰隆” 一声往两边开,里面的煞气更浓了,还传来隐隐的 “滴答” 声 —— 不是水滴,是蛊虫爬过石头的声音。李守一刚想进去,罗盘的指针突然晃了晃,不再是之前的稳当,而是左右摆了摆,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罗盘,盘面的暗红色光也弱了点,之前感应到的周玄通尸气,突然淡了不少,反而多了股微弱的纯阴气息 —— 是江雪凝的!可这气息飘得很散,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根本抓不住方向。
他往前挪了两步,刚踏进石门,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往下跌去!下面是个陷阱,深约丈许,底部铺着密密麻麻的骨刺,上面还缠着黑丝 —— 是之前见过的傀儡丝,只是更粗,上面还沾着黑血,显然之前有东西掉下去过。
“好险!” 李守一赶紧用剑撑住陷阱壁,绿火砍断缠上来的傀儡丝。刚爬上来,身后突然传来 “呼” 的一声,一只残尸煞从黑暗里扑了出来 —— 只剩上半身,胸口还插着半截桃木钉,黑血顺着伤口往下滴,爪子直抓他手里的罗盘!
“又是你!” 李守一记得这残尸 —— 之前在秘道里见过,被周玄通留着守陷阱。他赶紧掏出张纯阳符,往残尸煞胸口贴,金色火焰炸开,残尸煞惨叫着往后退,可没退两步,又疯了似的扑上来,显然是被周玄通的蛊气控着,不怕疼。
这时候,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指针不再是小幅度晃,而是疯狂旋转,像被抽了风的陀螺,盘面的暗红色光瞬间暴涨,甚至泛出了红光,照得周围的黑煞都退了几分。李守一心里一紧 —— 罗盘从来没这么反应过,只有一种可能:江雪凝的气息和地脉连上了!
他顾不上残尸煞,赶紧往罗盘指引的方向跑。刚跑两步,就感觉脚下的地脉在动,“轰隆” 一声,地面裂开道缝,黑色的煞气从缝里冒出来,顺着罗盘指针的方向流,像条黑蛇似的,往地宫深处钻。残尸煞被地脉震动晃倒,掉进了刚才的陷阱里,暂时没了威胁。
“江姑娘的气息…… 在和地脉共鸣!” 李守一攥紧罗盘,手心全是汗。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纯阴气息不再是飘着的,而是像根线,一头拴在江雪凝身上,一头扎进地脉里,每一次地脉震动,气息就强一分,罗盘的旋转也更剧烈,甚至开始发烫,烫得他手指发麻。
他顺着煞气流动的方向跑,前面的路渐渐宽了,能看到远处有团黑芒 —— 是聚煞珠!可还没靠近,罗盘的指针突然停了,不是稳下来,而是猛地指向下,扎进盘面里似的,盘面的红光也往地下聚,形成个小光点,正好对着脚下的青石板。
李守一蹲下来,用剑撬了撬石板,“哗啦” 一声,石板被掀开,下面是个洞口,黑煞从里面涌出来,比上面的浓十倍,还带着股刺骨的寒 —— 不是普通的阴煞,是地脉深处的 “黄泉煞”!而江雪凝的纯阴气息,就是从这洞口里飘出来的,和黄泉煞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她的气息…… 在地脉底下!” 李守一心里一沉,之前只以为江雪凝被绑在聚煞珠旁,没想到周玄通把她藏在了地脉深处,还用她的纯阴气息引黄泉煞,为祭魄术凑齐 “阴时、生魂、黄泉煞” 三样东西!
他刚想往下跳,突然想起怀里的阳血丹,赶紧掏出来吞了一颗 —— 之前的药效快过了,现在面对黄泉煞,没阳气撑着根本不行。暖流刚涌遍全身,罗盘又开始剧烈旋转,这次不仅是指针,整个盘面都在颤,红光顺着洞口往下流,和黄泉煞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响声。
“周玄通在催祭魄术!” 李守一能感觉到,地脉的震动越来越频繁,聚煞珠的黑芒也越来越亮,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咒语声,比之前更急,更疯狂。他握紧七星剑,刚想顺着洞口往下爬,突然看到洞口壁上刻着些符号 —— 不是地煞门的,是更古老的,像篆文,笔画弯弯曲曲,组成了两个字:“黄泉”。
“黄泉入口?” 李守一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听林九说过,城隍庙底下连通着黄泉的支流,没想到真的存在!周玄通把江雪凝藏在这儿,就是想借黄泉煞的阴气,彻底炼化她的魂魄,让祭魄术的效果翻倍!
他往洞口里探了探身,能看到下面隐隐有光 —— 不是黑芒,是江雪凝护心镜的微光,还在闪,说明她还活着!可那微光越来越弱,纯阴气息和黄泉煞缠得越来越紧,再晚一步,她的魂魄就真的要被炼化了。
李守一深吸一口气,把罗盘揣进怀里,用地煞令护住胸口 —— 令牌的金光能挡黄泉煞。他顺着洞口的石壁往下爬,石壁上全是湿滑的黑苔,还缠着细如发丝的黑丝 —— 是黄泉煞凝成的,一旦缠上皮肤,就能钻进血脉里,让人变成煞傀儡。
爬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脚下终于碰到了实土。这里比上面更黑,只能靠护心镜的微光辨路。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江雪凝的声音,很弱,带着哭腔:“李师兄…… 救我……”
“江姑娘!我来了!” 李守一赶紧往声音的方向跑,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前面有个石台,江雪凝被绑在台上,身上缠着黑丝,正是黄泉煞凝成的,黑丝已经钻进了她的手腕,皮肤都泛了黑。她的护心镜掉在地上,裂纹已经满了,微光就快灭了。
而石台旁边,周玄通正站在聚煞珠前,手里拿着《青囊经》后半卷,嘴里念着祭魄咒,聚煞珠的黑芒往江雪凝身上照,每照一次,她的气息就弱一分,地脉的震动也强一分!
“李守一!你果然来了!” 周玄通转过身,嘴角挂着冷笑,“正好!等我炼化了江雪凝的魂魄,再用你的血祭聚煞珠,顺便把《青囊经》前半卷也拿过来,凑齐全卷,天下就是我的了!”
李守一刚想冲过去,怀里的罗盘突然 “嗡” 的一声炸了 —— 不是坏了,是指针猛地指向聚煞珠,然后又指向江雪凝,接着指向地脉深处,疯狂地转着圈,盘面的红光都快溢出来了!他能感觉到,聚煞珠、江雪凝、地脉深处的黄泉入口,三者之间形成了个诡异的连接,煞气顺着这个连接疯狂流动,一旦祭魄术完成,整个城隍庙都会被黄泉煞淹了!
“不好!他要借祭魄术打开黄泉入口!” 李守一突然反应过来,周玄通的目标根本不止是茅山,是想打开黄泉,召更多的阴兵,彻底颠覆阳间!他握紧七星剑,绿火暴涨,“周玄通!今天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周玄通笑得更疯了,手里的后半卷往聚煞珠上一扔,黑芒瞬间涨了三倍:“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江雪凝的魂魄已经和黄泉煞连在一起,地脉也被我引动了,就算杀了我,祭魄术也停不下来!今天,要么你和她一起死在黄泉里,要么看着我召阴兵,踏平天下!”
李守一看着台上越来越虚弱的江雪凝,又看了看疯狂旋转的罗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必须破了这个连接!他想起《青囊经》前半卷里的 “以阳断脉” 之法,又摸了摸怀里的地煞令,突然有了主意:用令牌的阳气引地脉阳,再用自己的活血,切断江雪凝和黄泉煞的连接!
可还没等他动手,地脉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整个地宫都在晃,洞口上方的石块往下掉。聚煞珠的黑芒里,开始出现无数个小影子 —— 是阴兵魂!比之前在尸窟看到的多十倍,正顺着黑芒往外面爬!
“阴兵要出来了!” 李守一急得大喊,赶紧往石台冲。周玄通则站在聚煞珠旁,笑得更疯:“晚了!一切都晚了!黄泉入口已经开了,没人能拦得住!”
而此刻的地宫深处,那两个刻着 “黄泉” 的篆文突然亮了起来,暗红色的光顺着地脉往远处流,像是在指引什么。李守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这城隍庙底下的黄泉入口,恐怕不止是支流那么简单,说不定藏着更古老的秘密,而周玄通,只是打开这秘密的一把钥匙。
他握紧七星剑,一边挡着涌过来的阴兵魂,一边往江雪凝身边挪。罗盘还在疯狂旋转,盘面的红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越来越近的阴兵魂。这场围绕祭魄术、黄泉煞和《青囊经》的决战,终于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而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周玄通和阴兵,还有城隍庙底下尘封千年的秘密 —— 关于黄泉入口,关于地煞门的起源,关于这场劫难的真正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