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观前的青石板还浸着晨露，定脉柱的淡金光晕裹着雾汽，把每道纹路都照得透亮。林九玄捏着块通脉玉碎片站在台阶上，指尖的金纹绕着碎片转了两圈 —— 这碎片是昨晚从通脉玉主石上切下来的，切口还留着新鲜的灵力波动，像刚掰下来的嫩玉。
“磨蹭啥？” 鬼手扛着鱼叉从回廊拐出来，新生手臂的赤煞气还在指尖跳，袖口沾着点冰碴子，一看就是刚跟观里的弟子比试过冰魄术，“再不走，蓬莱的海眼杂碎都该把渔村烧光了。”
林九玄没接话，只把碎片递过去。通脉玉碎片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金纹顺着鬼手的指尖往他胳膊上爬，跟他的煞气缠在一起，像两截拧住的绳子：“上次在镇岳庙你替我挡那记阴脉炮，这次换这碎片护你。遇到危险就捏碎，不管是在蓬莱的海里还是秦岭的山里，我都能感应到位置。”
鬼手愣了下，粗粝的手指捏着碎片翻了翻，突然嗤笑一声：“奶奶的，跟娘们似的磨叽。” 可他往怀里塞的时候，特意把碎片贴在煞气臂旁边，还抬手按了按 —— 一缕赤煞气顺着指缝渗进玉里，在表面凝了层薄光，“老鬼的煞气能顶会儿煞术，别到时候你在秦岭被骨算师困住，还得我绕回去救你。”
“就你那胳膊？” 林九玄挑眉，伸手拍了下他的煞气臂，金纹和煞气撞出点火花，“上次拆海眼的船，你胳膊差点被阴脉炮炸裂，这次老实点，让萧诺用听潮术引洋流，你专心劈船底就行。”
“还用你教？” 鬼手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刚要再说，就感觉腿被人抱住 —— 念安举着聚灵螺扑过来，小脸上还沾着点灵脉泉的水珠，“鬼手叔叔，你要去打坏蛋吗？”
“那可不！” 鬼手弯腰把她抱起来，煞气臂轻轻托着她的腿，生怕力气大了捏疼她，“老鬼去把海眼的快艇都拆成柴火，给你攒着烧鱼干。”
萧诺这时走过来，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玉海螺 —— 是唤潮玉拆分出来的小部件，螺口刻着潮汐阁的水纹，里面还塞了点灵脉泉的水，晃一下能听到细碎的水声。她蹲下来，把海螺塞进念安手里，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想姐姐了就吹三声，海螺会引海龙脉气，把你的话传过去。要是遇到海眼的快艇，吹海螺还能引小鱼群挡路，它们最讨厌煞气了。”
念安把海螺贴在耳边听，突然眼睛一亮：“有小鱼在叫！姐姐，你听！”
萧诺笑着点头，手却有点抖 —— 她摸了摸念安的头发，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在蓬莱要听话，别跟鬼手叔叔去海边的暗礁，那里有煞气。等姐姐回来，带你去看海龙脉的光带。”
“嗯！” 念安把海螺攥紧，突然凑到萧诺耳边小声说，“我把灵脉鱼干藏在你枕头底下了，你要早点回来吃。”
萧诺鼻尖一酸，赶紧别过脸 —— 这时苏清瑶走过来，手里捏着张黄纸，纸角沾着点真火灰，是昨晚熬夜写的口诀，字里行间还留着点火脉气的温度。
“这个你拿着。” 苏清瑶把纸递给萧诺，指尖点在 “冰火结界” 四个字上，“简化版的，结印时左手按腰要对着海龙脉的方向，右手画圈得顺时针，这样你的水脉气能借上力。遇到海眼部的煞阵就用，能挡三波煞气冲击，足够撑到潮汐阁的巡逻队来。”
萧诺赶紧把纸叠好塞进袖口，还追问了句：“要是煞阵里有阴脉炮呢？我上次见阴脉炮的浊气能烧穿水幕。”
“那就先炸炮口。” 苏清瑶蹲下来，跟她平视，“你灵脉偏水，口诀里‘火借风势’那句，你改成‘火借水势’更顺手。等你引海水浇炮管时，记得往水里注点海龙脉气，能让水变得更烈，直接冻住炮口的浊气。”
“好！” 萧诺把口诀在心里默了一遍，手指下意识地比了个结印的姿势，火脉气虽然弱，却真的跟水脉气缠在了一起。
王雪姬这时也走过来，手里捧着张折好的阵图，纸是用冰魄气冻过的，摸着凉凉的，边角画了小波浪 —— 是潮汐阁的标记，方便对应海岸线。她把阵图展开，指着上面的红点：“这是蓬莱沿海的十二个防御节点，从月牙湾到乱石滩，每个点埋半尺深的灵脉石。按图上的线把节点连起来，再用你的唤潮玉引海龙脉气绕阵三圈，能抵三次阴脉炮攻击。”
“要是灵脉石不够呢？” 萧诺凑过去看，阵图上每个红点旁边都标了灵脉石的数量，她怕到时候不够用。
“用你唤潮玉里的海龙脉气注进普通石头里，也能顶一阵。” 王雪姬指尖在图上划了条虚线，“这条线是海眼快艇常走的航道，你在最西边的节点多埋点石头，能炸他们的船底 —— 那里的海床浅，船一搁浅就跑不了。”
“谢谢雪姬姐姐！” 萧诺把阵图叠好，跟口诀放在一起，胸口突然觉得踏实多了。
“报 ——！” 突然有个玉虚观的弟子从山道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台阶下，“林师兄！山鬼脉那边有灵脉波动异常，好像有煞修在挖地脉，玄虚道长让你们尽快出发！”
林九玄心里一紧，抬头看了眼天 —— 雾气散得差不多了，太阳已经爬过昆仑的山头，把影子拉得短了些。他攥紧手里的定脉罗盘，指针已经指向秦岭的方向，金纹开始发烫：“该走了。”
鬼手把念安抱稳，又摸了摸怀里的通脉玉碎片，突然把林九玄拽到一边，声音压得低：“秦岭那边要是遇到骨算师，别硬扛。老鬼知道你想快点集齐十二脉信物，但你要是出事，清瑶她们……”
“我知道。” 林九玄拍了拍他的肩，金纹和他的煞气又缠在一起，“你也一样，别跟海眼的人拼煞气，你那胳膊刚养好，要是再炸了，我可没时间给你找新的。”
“废话。” 鬼手甩开他的手，转身往码头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念安喊，“小丫头，跟林叔叔说再见！”
念安趴在他肩上，挥着手里的玉海螺：“林叔叔再见！清瑶姐姐再见！雪姬姐姐再见！你们要早点回来吃鱼干！”
苏清瑶挥了挥手，王雪姬也点了点头，两人往林九玄身边靠了靠 —— 苏清瑶的护世剑开始发烫，王雪姬的冰魄气也在掌心凝了层霜，都是感应到了远方的煞气。
萧诺站在原地，看着鬼手抱着念安越走越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拐过观门的拐角，才转身对林九玄说：“你们放心，蓬莱那边我能搞定。等我把海眼的杂碎赶跑，就去秦岭找你们，到时候给你们带新鲜的灵脉鱼。”
“好。” 林九玄点头，把定脉罗盘攥得更紧，“有事随时捏碎通脉玉，别硬撑。要是灵脉不够，就用我留在你那里的灵脉丹，记得每天吃一颗。”
萧诺 “嗯” 了声，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林九玄、苏清瑶、王雪姬三人转身往秦岭的方向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定脉柱的光晕在他们身后慢慢淡下去，直到三个身影钻进山道的树林里，她才转身往码头跑 —— 怀里的玉海螺和阵图硌着胸口，却让她觉得浑身是劲，好像已经能听到海眼快艇被拆碎的声音。
林九玄走在山道上，定脉罗盘的指针一直指着前方，偶尔颤一下，是感应到远处的煞气。苏清瑶跟在他左边，护世剑的火纹在鞘里轻响，每走几步就往他这边靠一点 —— 昨晚玄虚道长教的冰火同源诀还没练熟，她在找两人灵脉的契合点。
“前面是‘一线峡’。” 王雪姬走在右边，手里的地图被风吹得哗啦响，“玄虚道长说那里有黑棺会的斥候，咱们绕路还是直接过？”
林九玄低头看罗盘，指针在黑点的位置跳了下，金纹泛着淡淡的红：“直接过。正好试试冰火同源诀，省得到了山鬼脉那边手生。”
苏清瑶点头，指尖的真火冒了点尖，王雪姬的冰魄气也在掌心凝了层霜 —— 两人刚要往前走，林九玄怀里的通脉玉突然烫了下，是给鬼手的那块碎片传来的感应，很微弱，却很稳，应该是他们已经上了破浪舟。
“走了。” 林九玄把罗盘揣回怀里，通脉玉的金纹顺着指尖往山道上探 —— 前面的灌木丛里藏着两道煞气，很弱，应该是最低级的斥候，连灵脉都没完全炼化。
“左边那个交给我。” 苏清瑶的真火顺着指尖往灌木丛里甩，没等煞气冒头，火已经烧到了根，里面传来声闷哼，一道黑影刚要往山涧跳，就被王雪姬的冰魄气冻住了脚踝。
林九玄快步上前，通脉玉的金纹往黑影身上一裹，直接把人按在地上：“黑棺会的？山鬼脉那边怎么样了？”
黑影梗着脖子不说话，嘴角却往外渗黑血 —— 是咬了藏在嘴里的毒囊。林九玄皱眉，金纹往他灵脉处探了探，只抓到点零碎的信息：山鬼脉的古道被堵了，骨算师带了三十多个煞修在里面设了腐骨阵，还用山鬼脉弟子的骨头当阵眼。
“该死。” 林九玄收回金纹，看着黑影没了气，转头对苏清瑶和王雪姬说，“得快点，骨算师是想用人骨把古道彻底封死，让山鬼脉的人出不来。”
苏清瑶点头，真火往前面的山道扫了圈，把藏在草里的另一道煞气也逼了出来 —— 这次没给对方咬毒囊的机会，王雪姬的冰魄气直接冻住了他的嘴，连下巴都没法动。
“说，腐骨阵设在哪？” 林九玄蹲下来，通脉玉的金纹抵在他太阳穴上，语气冷得很，“不说就废了你灵脉，让你一辈子都用不了煞术，只能当废人。”
黑影哆嗦了下，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声音，眼睛盯着远处的山口 —— 林九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定脉罗盘的指针突然红得发亮。
“黑风口？” 林九玄问。
黑影赶紧点头。
林九玄刚要再问，突然听到身后有风声 —— 一道黑影举着沾了尸油的骨刀，朝着他的后背劈过来。
“小心！” 苏清瑶反应快，真火直接往骨刀上挡，“滋啦” 一声，骨刀上的尸油被烧得冒黑烟，连刀身都红了。王雪姬的冰魄气跟着缠上去，直接冻住了那人的胳膊，咔嚓一声脆响，骨头碎了的声音在山道里格外清楚。
林九玄转身，通脉玉的金纹往那人胸口一按，直接震碎了他的灵脉：“还有谁？”
那人疼得满地滚，却死活不吭声。林九玄没再问，金纹往他脑子里探了探 —— 更多的煞修往黑风口赶，还拖着几具山鬼脉弟子的尸体，阵眼不止十个，每个阵眼都埋了三具以上的骨头。
“走，去黑风口。” 林九玄起身，定脉罗盘的指针已经快指到极致，“再晚，山鬼脉的老族长都该被煞气冻住灵脉了。”
苏清瑶和王雪姬跟上，两人的冰火灵力在周身转得更快了 —— 刚才那两下交手，苏清瑶发现自己的真火往王雪姬的冰魄气里钻时，能借到点寒气的劲，王雪姬也觉得冰魄气裹着真火时，冻得更狠，这就是冰火同源诀的窍门。
山道两旁的树越来越密，阳光只能从叶缝里漏下来，照得地上的落叶斑斑点点。通脉玉的金纹在前面探路，偶尔碰到藏在草里的煞符，直接烧得连灰都不剩 ——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的风突然变了，带着股腐臭味，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黑风口到了。” 林九玄停下脚步，定脉罗盘的指针疯狂转了圈，最后死死指着前面的山口。
苏清瑶往山口望了眼，能看到里面飘着黑煞气，还能听到隐约的惨叫声 —— 是山鬼脉的人，声音里带着绝望。王雪姬的冰魄气往山口探了探，回来时带着点黑灰：“阵眼在里面三十步，埋了至少三十具尸体，煞气比镇岳庙的腐骨阵还浓。”
林九玄攥紧通脉玉，金纹在掌心凝了把光剑 —— 剑身上的金纹裹着点真火，是借了苏清瑶的灵脉气：“跟紧我，清瑶你用真火开道，雪姬冻住两边的煞气，别让它们缠上山鬼脉的人。”
苏清瑶点头，真火在身前凝了面火盾，火盾边缘还缠了点冰魄气，是王雪姬刚渡给她的；王雪姬的冰魄气在两侧拉了道冰墙，冰墙上也裹了点真火，正好能烧靠近的煞气。
三人刚要往山口走，林九玄怀里的定脉罗盘突然又烫了下 —— 这次是跟萧诺那边的感应，很轻，却带着点急意，应该是蓬莱那边也遇到了麻烦。
“先处理这边。” 林九玄深吸口气，把罗盘按回怀里，光剑往山口的煞气里劈过去，金纹裹着真火，直接撕开道口子，“走！”
三人的身影钻进黑风口，煞气被真火和冰魄气逼得往后退，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近 —— 山鬼脉的人果然被困在里面，十几个身着兽皮的汉子围着个老族长，手里的石矛都快握不住了，身上的图腾纹路在煞气里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熄灭。
林九玄的光剑又劈出一道金纹，直接砸在最近的一个阵眼上 —— 埋在土里的人骨被震了出来，煞气瞬间弱了半截。山鬼脉的老族长愣了下，抬头看到林九玄手里的通脉玉，突然喊了声：“是风水卫的传人！玄虚道长说的救兵来了！”
林九玄没工夫回话，因为远处的煞气里突然传来个阴冷的声音，带着骨杖敲地的 “咚咚” 声：“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们 —— 定脉柱的秘密，今天就从你们身上问出来！”
是骨算师的声音。苏清瑶和王雪姬对视一眼，冰火灵力瞬间缠在一起，按玄虚道长教的口诀转了个圈 —— 这次的冰火结界比刚才更凝实，红白光晕裹着金纹，直接把周围的煞气挡了个严实，连一丝都漏不进来。
林九玄握紧光剑，盯着煞气深处那道越来越近的黑影 —— 黑影手里的骨杖泛着黑光，杖头的骷髅眼眶里跳着鬼火，正是骨算师。他知道这场硬仗躲不掉，也不用躲 —— 通脉玉的金纹在掌心烧得更烈，苏清瑶的真火、王雪姬的冰魄气缠在光剑上，像三道拧在一起的光绳。
“想抢定脉柱的秘密？” 林九玄往前踏了步，光剑指着骨算师，“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