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袁家村附近,陈富强就跟袁村长分开了,忙已经帮了,袁有文的两次情也算都还了。
后面的事他就不管了。
袁村长回村没一会,两个衙差就过来了,因为师爷暗里相托,衙差没发什么脾气,态度还算是可以。
汪家不仅仅是告了袁梅子,还告了袁长发,原因自然是为父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
袁村长跟袁有文不用说都跟去了。
杏花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娘家人,自己也跟着过来了。
两个衙差骑着马,看着上骡车的几个人:“看着某人的面子,就不绑你们父女了,老老实实车上坐着,一会县太爷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该说的一个字别多说。”
“是,是。”袁有文咬着牙给两人一人塞了一个一两的小银锭。
自娘亲死后,他跟杏花再次回到新宅子,快两年了,也就存了七八两。
这次全带了,加上梅子去汪家前上交的五两契银,除了这二两,也就剩下十一两多了。
刚好够给个提前解契银。
汪家的医药费还不知道多少,不知道还有没有罚金?
前两年他跟杏花在粮食赚了一些银,加起来不过七八两,娘亲死,徐家赔的十五两,有武学功夫给了十两,剩下的五两本打算给他娶亲用,这次看来都得用上了。
袁有文全身发冷,瞥一眼缩在娘子身边的妹妹,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有武不过比她大一岁,就懂事许多,知道心疼他。
花了十两银进武院,比什么人都发狠,上个月就跟着镖师后面历练了。
历练是有钱拿的,但同样也有危险。
出门前回来了一趟,他是不愿意的,但好说歹说有武还是去了。
去这一趟前后要两个月,回来镖局就给四两银。
骡车是村长的,自然是村长在赶。
车厢里坐着的四人,一句话都没有。
梅子紧挨着嫂嫂,泪珠子一点一点往下滴。
这个嫂嫂她一直不喜欢,但娘亲过世,包括现在天都陪着自己。
如果这次事情能安安稳稳的过,她一定老老实实在家帮着做事,不再有其他的心思。
杏花心里茫然。
小姑子知道怕了 ,可这次事情太大,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可怜她跟相公紧紧捂着的私房钱怕是要打水漂了,且还不知道要背多少债。
小叔子不在家,公公自婆婆死后,精气神一下子没了,平时除了跟着相公做些田地里的活,就是发呆,也只是抱着小宝儿,他脸上才有一些笑意。
当初婆婆在世时,两个人也不见得多好,怎么人一走了,仿佛就把魂就带去了,这是不是就是原配夫妻的缘故?
杏花胡思乱想,一会想想这个,一会想想那个。
汪家。
汪员外看着委屈巴巴的老父亲,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爹,我千叮咛万嘱咐,你长孙、次孙都在县学读书,日后都要走科举之路,你不要给我惹出事来,你说你报什么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他不过出去两日,回来就听说父亲让管家报官告一个小丫头。
汪老爷子红着眼:“我是你汪员外的爹,被一个小丫头打了,头上现在还有一个大包,人钻狗洞跑回家了,他们族人护着,管家带不回来,我不告官如何出气?
再说管家也没有说我是被人打的,只说是摔的,但她一个丫头不管不顾地跑了 这就是错。”
汪员气得发抖:“爹呀,袁家的养女是两年前院试案首的媳妇,光这也就罢了,可我听说这个养女是江南顾家的嫡女,被恶奴害的落到了乡下,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老爷子不糊涂:“还有这等事?不过不是说他们两家早已经断亲了吗?不然这死丫头也不会来汪家做丫头。”
“爹,你懂什么?我的人可是打听了,陈案首的爹为此事去了衙门,再怎么这丫头都跟他的儿媳妇住一起十几年,涉及到面子,爹,面子你知道不知道?”
“你对我喊有什么用?告已经告了,儿子,我头还在疼呢。”
“好了,我不是对你喊,一会就让管家替你去,就说你去不了,汪家不提要求,任由县太爷判。
爹,管家也跟我说了,你这里的东西都没有丢,那丫头还算不错,并没有顺手牵羊。”
汪老爷子眨眨眼:“我也看了,的确没什么东西丢,好像少了一点小钱,不过好像又没少。”
汪员外不耐烦听这些,拔脚往外走,他得跟管家再吩咐几句。
衙门的陆师爷派人悄悄的跟他说了一些关键话。
陈案首没几日就要回来了,同行的还有顾老神医,此事只能大化小,千万不能闹大了。
一个时辰后。
县太爷当堂判袁梅子没有丫头的自觉性,看见老爷子摔晕了,竟然私自逃了,念在她年纪小,汪家又大发善心不予追究。
但老太爷年事已高,因为此事身体受损,不能不小惩大诫。
判袁梅子当堂打四个大板,念其年纪小,家里血亲可以替代,但得多加一个大板。
一旬前,袁梅子与汪家签了三年活契,得银五两,契书上注明如果袁家提前解契,得赔同等的违约金,也就是袁家当陪汪家十两银,两家当堂解契。
另外,袁梅子不顾老太爷年事已高,出事后私自逃走,没有及时请医就诊,对当事人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罚袁家赔偿纹银十两,以示惩戒。
听得此判,袁有文松了一口气。
除了退还汪家五两,其他的不过补上十五两,家里虽然穷,这些也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衙差私下跟他说的话,言下之意如果不是看陈家人的面子,袁家这次根本躲不过去,倾家荡产外,可能还得蹲大牢。
“禀县太爷,小民是袁梅子的大哥,妹妹年幼不懂事,小民愿意代妹受罚。
小民来之前凑了解契银十两,只是另外赔偿银十两暂时还没有,县太爷能不能容小民回去跟亲戚族人相借?”
妹妹是姑娘家,无论如何还是自己替了好。
“可,袁有文自愿替代袁梅子挨打六大板,现在就交来契银十两,双方解除三年活契,至于给汪家的十两赔偿银,袁家可在三日内凑起送来县衙,由县衙交给汪家。”
一旁的衙差扬扬嘴角,这样的差事最好做,汪家家大业大,送去的十两估计是不要了,就算是收下,二两红包是少不了的。
等一行人从衙门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袁长发眉头紧锁,心疼地搀扶着长子,心里满是愧疚,他当时也想替,可就是不敢跟县太爷说话。
梅子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己实在太无法无天了些,结果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回到村里,消息瞬间传开,村民们围了过来询问情况。村长站出来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大家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觉得判得还算公道,也有人为袁家鸣不平。
杏花赶紧扶着有文回了家,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
尽管衙差放了水,裤子也没扒,六个大板还是把有文屁股打的血肉模糊。
傍晚,袁长发来到儿子房里,三日内得凑好十两银,他知道家里没多少,肯定得去外面借。
梅子拿来偷的二十五两,在大哥面前扑通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