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督阁下,能为港英政府尽最后一份力,也算我这个专员没有白白任职一场。”葛浩文苦笑了一下,接着又问道:“那IcAc关押的李文彬、陈志杰、雷蒙等人,该如何处理?”
“全部释放。”杨瑞英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下令。
“可是,港督阁下,我们手头确实有足够证据对付李文彬!”葛浩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华人社会向来讲究资历与地位,只要李文彬还在位,沈少秋就只能屈居‘本地派’的第二把交椅。
如果我们动了李文彬,反而成全了沈少秋,他会顺势成为本地派的领头人,把李文彬的旧部都收归自己旗下,那样对我们来说,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杨瑞英语气平缓地说道。
李文彬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成了洋人牵制沈少秋的一枚棋子,也因此躲过了一场牢狱之灾。
“明白了,港督先生的意思我清楚了。”
葛浩文点头回应。
在与葛浩文达成共识之后,杨瑞英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的韩义理。
“抱歉,港督先生,我是个军人,不会在关键时刻退缩,我也不会主动辞职。”
感受到杨瑞英投来的目光,韩义理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和葛浩文的情况不同,只要他不松口,杨瑞英最多只能向上级提出建议,等英国那边批准之后,才能正式解除他的职务。
杨瑞英心知肚明,按照英国的办事节奏,这个过程至少要半年起步。
“韩处长,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了整个港英政府。”
杨瑞英直视着韩义理,语气沉稳地说道。
“港督先生,我也说过了,这关系到我的职业声誉。”
韩义理依旧不肯让步。
“田司长、欧司长、贺司长、葛专员,请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想和韩处长单独谈几句。”
见韩义理如此固执,杨瑞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待田博培等人离开后,杨瑞英才再次看向韩义理,语气略缓:“韩处长,只要你主动请辞,我会在报告里写明,是出于健康原因,这样也保全你的体面。”
“港督先生,我自问昨天的行动中,我没有犯任何错误,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韩义理显然觉得这个让步还远远不够,仍然为自己辩解。
“韩处长,我想你可能忽略了,事情之所以发展到如今地步,是因为港岛的华人警员大规模罢工。
港岛六个总区、二十一个警署,有五个总区、十七个警署都跟着罢工,这难道不是你这个警务处长管理失职吗?还是说,我需要把这些内容也写进你的档案?”
见韩义理仍不松口,杨瑞英也不再客气,直接亮出了底牌。
“港督先生,你……”
韩义理脸色骤变,刚想开口,就被杨瑞英打断。
“韩处长,你自己选吧——要么主动辞职,保全面子;要么硬扛到底,等着伦敦的调查团来查你!”
沉默片刻,韩义理终于松了口:“港督先生,我答应你,今天就召开发布会,宣布辞去警务处长一职。”
“韩处长,谢谢你。”
杨瑞英没有嘲讽,反而真诚地道谢,这让韩义理神色一怔,望着眼前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心中竟有些感慨。
“港督先生,这次我们退得太远了,以后沈少秋和那些大陆背景的人,恐怕会更加咄咄逼人,您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韩处长,这是我作为港督的职责,也是我曾在女王面前立下的誓言,我一定会为她守护好这颗东方明珠。”
杨瑞英望向墙上挂着的女王肖像,一字一句,说得郑重而坚定。
“祝您好运,港督先生。”
韩义理站起身,向杨瑞英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处长,我希望你在离任之前,还能为港英政府再办一件事。”
杨瑞英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什么事?”
韩义理立刻问道。
“我答应了沈少秋,以后警务处要有半数以上的华人员工。
你回警队后,希望你能落实这件事……”
杨瑞英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韩义理。
“好的,港督先生,这事我一定办好。”
韩义理重重地点头,语气认真而坚决。
“辛苦你了,韩处长。”
不久之后,港督府接连释放出三条震撼消息,转眼间便席卷了整个港岛。
第一条消息是,港督杨瑞英决定提前解除港岛当前的紧急状态。
第二条消息是,杨瑞英将在港督府发表公开讲话,就前夜至清晨期间发生的骚乱事件向全体市民作出说明,并当众致歉。
第三条消息是,廉政专员葛浩文与警务处处长韩义理将分别在IcAc总部和警察总部门口召开记者会,就同一事件向公众道歉,并承担相应责任。
这三条消息一出,仿佛有人统一指挥,原本在港岛街头聚集的人群开始缓缓散去,新界地区原本还在激烈抗 yi的原住民也渐渐收场。
短短一个小时内,整个港岛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
但很多人心里都明白,为了恢复秩序,港英政府一定在背后做出了某些让步,而葛浩文和韩义理则成了这场风波中的“代罪羔羊”,很快就要被打发回万里之外的英国。
当天中午,IcAc总部大楼前。
沈少秋带着十几名警队“本地派”的高级警官,在保安人员的注视下,站在一楼大堂。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李文彬、陈志杰、雷蒙等人走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沈少秋时,神情各异。
李文彬面带欣慰,略显惊讶;陈志杰则满脸兴奋,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多亏了沈少秋与洋人之间的合作,李文彬原本的罪责被邝智立全盘承担,如今他已经一身轻松,再无后顾之忧。
“阿秋,你比我预想的更沉得住气,能把洋人逼到退让这一步,真是干得漂亮。”
一向表情冷淡的李文彬,此刻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阿秋,我还是那句话,让你去当卧底三年,简直是浪费人才。”
陈志杰对早已不在人世的黄志诚依旧耿耿于怀。
“能有今天,都是靠李sir和陈sir的栽培。”
沈少秋一如既往地低调。
“阿秋,除了要我们退出IcAc,洋人还让了哪些步?”
李文彬没理会沈少秋的谦逊,直截了当地问。
“李sir,刚接到通知,处长要开处长级会议,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沈少秋微笑着提议。
“好。”
李文彬微微点头,随即和沈少秋一同坐进一辆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