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壤河的晨雾还未散尽,屠房的木门就被叩出诡异的节奏。陈十三握着刚采回的还魂草,指尖的神凡血突然变得冰冷 —— 那敲门声三长两短,正是苗疆痋术里 “索命铃” 的暗号。虎娃抱着胡仙幼崽缩在灶台后,少年的木剑穗上还沾着阴间的磷火,此刻却无风自动。
“贵客深夜造访,何不光明正大?” 十三将还魂草塞进九叔枕边,斩劫刀已经出鞘。刀刃的雷纹在雾中明明灭灭,映出院角那团裹着黑纱的身影 —— 来人拄着蛇形拐杖,银石碰撞声里混着蛊虫特有的嘶鸣。
黑纱无风自落,露出满脸蛊纹的老妪。她怀里抱着个血红色的陶罐,罐口爬满金红色的蚕蛊,每只蛊虫背上都隐约泛着青岚的雷纹:“雷子,可还记得你娘与我的约定?” 毒婆婆的指甲划过陶罐,渗出的竟不是血,而是带着雷光的神液,“当年青岚用自己的精血替你养了这金蚕蛊,说总有一日......”
九叔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老人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十三按住。少年的神凡血顺着刀柄流向陶罐,赫然发现蛊虫正吞噬着他的力量:“用孕妇精血养蛊,是苗疆痋术最阴毒的......”
“那又如何?” 毒婆婆突然掀开陶罐,万千金蚕蛊化作血雾扑来。每只蛊虫的复眼里都映出十三封神的幻象 —— 他踩着陈老栓的尸体,手持斩神刀斩断所有渡劫者的魂链。虎娃的尖叫被蛊虫嘶鸣淹没,胡仙幼崽的尾巴炸开,却被蛊毒腐蚀出焦黑痕迹。
千钧一发之际,十三的人神共体虚影显现。左手断剑挥出青岚的雷纹剑阵,右手斩劫刀劈开血雾,却在触及蛊虫的瞬间被弹回 —— 那些金蚕蛊背上的雷纹,竟与他神凡血中的母亲之力产生共鸣。
“你娘用自己的神血喂蛊,就是要让这金蚕认主。” 毒婆婆冷笑,蛇形拐杖点地,院中的老槐树突然渗出黑血,“现在,该是它认主的时候了。”
血雾突然凝聚成锁链,缠住十三的手腕。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凡血正不受控制地流入陶罐,而在蛊虫的嘶鸣中,竟夹杂着母亲青岚虚弱的声音:“雷子...... 别......”
九叔的三清铃突然发出凤鸣,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道袍下的五仙护道纹与雷纹剑阵共鸣。铜钱剑划出五道雷光,却在触及蛊虫时变成青烟 —— 金蚕蛊背上的雷纹亮起,将九叔震退三步。
“九叔小心!这蛊虫......” 十三的警告被打断。毒婆婆趁机甩出蛊虫,三只金蚕钻进九叔袖口,在老人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雷纹状的伤痕。更诡异的是,九叔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鸷,握着铜钱剑的手开始颤抖。
“青岚,我对不起你......” 九叔的声音变得陌生,剑锋直指十三眉心。十三的斩劫刀本能地格挡,却发现九叔的招式中竟带着阴尸门的杀招。老人的道袍裂开,露出胸口若隐若现的黑纹 —— 那是蚀心蛊发作的征兆。
虎娃突然尖叫:“十三哥,九叔眼睛里有东西!”
十三的神凡血轰然沸腾,借着刀刃反光,他看见九叔瞳孔深处倒映着雷隐的身影。记忆如闪电划过 —— 雷隐掏出的青岚玉佩,改劫井里被神规抹杀的雷子,还有枉死城那个与母亲容貌相同的神秘女子。原来苗疆毒婆婆,也是圣女殿阴谋的一环!
“九叔,是幻象!” 十三的斩劫刀避开要害,刀刃的雷纹扫过九叔手腕,试图震出蛊虫。但金蚕蛊背上的雷纹与青岚之力共鸣,竟将神凡血转化为蚀心蛊的养料。九叔的面容愈发狰狞,挥剑的招式却带着几分迟疑。
“当年你娘用自己的血养蛊,就是为了今日。” 毒婆婆的笑声混着蛊虫嘶鸣,“雷子,看着你最亲的人杀了你,滋味如何?”
更漏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十三的雷劫令碎片在怀中发烫。他想起阴间李半仙的话,想起镇魂钟上 “神凡共生” 的血字,神凡血突然调转方向,不再对抗蛊虫,而是顺着雷纹流入九叔体内。
“既然这蛊虫认我娘的血,那也该认我!” 十三咬破舌尖,混合着神凡血的精血喷在九叔眉心。人神共体虚影发出震天咆哮,左手断剑引动青岚的神格之力,右手斩劫刀劈出陈老栓的妖化雷龙。两股力量在九叔体内相撞,竟形成一个旋转的 “护” 字。
金蚕蛊发出刺耳的哀鸣,三只钻入九叔体内的蛊虫被硬生生逼出。但当它们退回陶罐时,十三惊恐地发现,蛊虫背上的雷纹变得更加明亮,而毒婆婆袖中滑落的半块令牌,竟与他的雷劫令碎片严丝合缝。
“你以为破了蚀心蛊就赢了?” 毒婆婆的银饰突然全部炸开,露出底下布满蛊纹的躯体,“雷子,你的每一步,都在圣女殿的算计中!”
屠房的梁柱突然剧烈摇晃,红壤河的水倒灌而入。十三的神凡血疯狂流转,看见河水中浮现出无数苗疆痋术的阵图,而在阵眼处,赫然是青岚年轻时的模样 —— 她正将精血滴入陶罐,旁边站着的,竟是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神秘女子。
虎娃抱着胡仙幼崽躲在灶台后,少年的木剑穗突然亮起雷光:“十三哥,九叔他......”
十三转头,发现九叔虽然清醒,却盯着自己手中的雷劫令碎片,眼神中充满恐惧。老人颤抖着指向毒婆婆消失的方向,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禁术库...... 你娘的...... 不是真的......”
更漏声消失在蛊虫的嘶鸣中,十三握紧雷劫令碎片。他知道,苗疆毒婆婆的出现绝不是偶然,金蚕蛊背上的雷纹、与母亲容貌相同的神秘女子、还有九叔欲言又止的警告,都指向圣女殿禁术库里更深的秘密。而当他低头看见自己掌心被蛊虫抓出的伤痕 —— 那伤口竟在愈合时形成了与雷隐玉佩相同的纹路,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虎娃,看好九叔。” 十三将还魂草塞进老人手中,斩劫刀的雷纹与陶罐共鸣,“我去会会这位苗疆贵客,问问她,我娘的精血,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夜风裹着蛊毒的腥气吹来,陈十三,握着斩劫刀,揣着雷劫令碎片,朝着毒婆婆消失的方向追去。他知道,前方必有十八道更狠的痋术陷阱,藏着圣女殿不可告人的阴谋,但他的胸口揣着凡心,掌心握着能净化劫煞的力量,这些,都是他继续探寻真相的底气。
当第一缕幽冥之火照亮红壤河畔,十三看见河面上漂浮着无数金蚕蛊的尸体,每只蛊虫的背上,都映出他母亲青岚流泪的模样。而在更远处,苗疆方向的天空中,缓缓升起个巨大的血红色陶罐,罐口爬出的蛊虫密密麻麻,竟组成了圣女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