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给西北聚居点的柳树林镀上了层暖意,十三靠在树干上擦拭斩劫刀,刀身映出村口飘动的护道符,柳仙留下的蛇纹在符纸上轻轻流转。分劫碑残片在掌心微微发烫,刚才抵达时感应到的煞气比子煞浓烈数倍,却带着种异样的悲怆,不像纯粹的邪祟之气。
“十三娃,族长说这附近有个‘哭丧崖’,每到月圆就会传出女人的哭声!” 王大胆啃着麦饼走过来,猎刀插在腰间,后颈的护道符亮得发紧,“说是十年前有个女人在崖上跳了崖,死后就化成了煞妖,专找男人报仇!”
陈老栓往柳树上的护道符摸了摸,替劫符的金光与蛇纹产生共鸣,“是母煞。” 父亲的声音带着凝重,“玄阴这狗东西不光炼子煞,连母亲的魂魄都不放过。” 他往哭丧崖的方向望了望,那里的煞气在暮色中凝成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这煞气里混着浓重的怨气和…… 母爱?”
青岚的虚影往哭丧崖飘去,神格光晕在半空凝成面水镜,映出十年前的画面: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抱着孩子跪在崖边,身后跟着阴尸门的道士,女人的护道符被撕碎,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她是为了保护孩子才跳崖的。” 女人的声音带着心疼,指尖划过水镜中的孩子,“那孩子…… 很像小栓。”
十三的封神令突然剧烈发烫,与水镜中的护道符产生共鸣。分劫碑残片指向哭丧崖,温度比遇到子煞时更高,“母煞和子煞有关联。” 男人站起身,斩劫刀在手中微微颤动,“马长老说小栓的娘当年就是在哭丧崖失踪的,会不会……”
“不可能!” 马老栓抱着刚睡醒的小栓走过来,老人的护道符亮得发白,“小栓他娘是被玄阴掳走的,怎么会变成煞妖……” 话没说完,小栓突然往哭丧崖的方向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喊着 “娘”,眼睛里滚下泪珠。
孩子的哭声刚落,哭丧崖的方向就传来阵凄厉的女人哭喊,声音穿透暮色,直刺人心,“我的儿…… 娘好想你……” 煞气随着哭声汹涌而来,柳树林的枝叶剧烈摇晃,护道符的金光顿时黯淡下去。
王大胆往猎刀上抹了把纯阳血,红光在暮色中格外刺眼,“这孽障来了!兄弟们戒备!” 三十多个后生同时举起武器,护道符的金光连成一片,在柳树林外形成道屏障。
母煞的身影在煞气中渐渐清晰,青黑色的躯体穿着破烂的粗布衣裙,长发遮住了脸,只有双通红的眼睛在发丝间闪烁。她的指甲尖利如刀,却紧紧攥着块小小的护道结,正是水镜中被撕碎的那块,“谁把我的儿还给我……”
“你是小栓的娘?” 十三往前走了两步,封神令的金光往母煞身上涌,却被煞气弹开。他往小栓的方向指,“你的孩子在这里,他好好的,快醒醒!”
母煞听到 “孩子” 二子突然愣住,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长发间露出张苍白的脸,正是水镜中那个女人的模样,“我的儿…… 我的儿在哪?” 煞气随着她的情绪波动剧烈起伏,“玄阴说我的儿已经死了,你们骗我!”
“娘!” 小栓突然从马老栓怀里挣脱,跌跌撞撞地往母煞跑去。孩子的护道结与母煞手中的结产生共鸣,发出温暖的金光,“娘!我是小栓啊!”
“不要过去!” 马老栓想去拉,却被煞气挡住。母煞看到小栓的瞬间,煞气突然暴涨,青黑色的利爪往孩子身上抓去,眼睛里却闪过丝挣扎,“我的儿已经死了,你是谁?别骗我!”
“住手!” 十三的斩劫刀劈出金光,及时挡在小栓身前。刀光与煞气碰撞,炸开耀眼的光芒,“她被煞气控制了!王大胆用纯阳血制住她,别伤着孩子!”
王大胆的猎刀带着纯阳血的红光往母煞身上缠,三十多个后生同时撒出鸢尾花粉,粉粒在煞气中炸开,凝成护道网,“孽障!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男人的刀光封锁了母煞的退路,却刻意避开她手中的护道结。
母煞在网中疯狂挣扎,煞气不断冲击着护道网,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的利爪抓挠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对抗什么,“放开我…… 我要找我的儿……” 煞气中浮现出玄阴的虚影,正往她体内注入黑幡咒,“听我的,杀了那些人,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玄阴的残魂在控制她!” 陈老栓往母煞身上洒了把替劫符灰,粉粒在光中凝成杀猪刀虚影,劈向玄阴的残魂,“这孽障的魂魄被黑幡咒锁着,身不由己!”
青岚的虚影往母煞的护道结上飘去,神格光晕顺着结上的纹路往里钻,“她的三魂七魄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被炼成母煞,一半锁在阴尸门的法器里。” 女人的声音带着焦急,“必须先毁掉玄阴的残魂,才能唤醒她的神智!”
小栓突然往母煞身上扔了块麦芽糖,正是之前送给十三的那块,“娘吃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孩子的护道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母煞手中的结完全融合,“娘你看看我,我是小栓啊!”
母煞看到麦芽糖的瞬间突然愣住,煞气明显减退。她的利爪停在半空,缓缓伸向小栓的脸,指尖在触碰到孩子额头的瞬间剧烈颤抖,“儿…… 我的儿……” 眼泪混合着煞气从她眼中滚落,滴在地上冒出黑烟,“娘对不起你……”
“就是现在!” 十三抓住机会,斩劫刀的金光直取母煞体内的玄阴残魂。封神令的力量顺着小栓的护道结往里钻,与母煞的魂魄产生共鸣,“替劫者的愿力,破邪!”
陈老栓的替劫符同时射出金光,与十三的刀光形成合力,劈向玄阴的残魂,“玄阴老狗,你的死期到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决绝,“连女人孩子都害,你不配做人!”
玄阴的残魂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幡咒的力量渐渐瓦解,“不可能!母煞怎么会挣脱我的控制!” 残魂往母煞体内钻,想同归于尽,“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休想!” 母煞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青黑色的煞气瞬间消退大半。她用最后的力气抱住小栓,将玄阴的残魂死死压在体内,“别伤害我的孩子!” 女人的身体突然炸开,与残魂同归于尽,只留下道柔和的白光往小栓体内钻。
光芒散去后,母煞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块护道结落在地上,闪烁着温暖的金光。小栓跪在地上,紧紧攥着护道结放声大哭,“娘!娘不要走!” 马老栓赶紧抱起孙子,老人的眼泪滴在结上,与金光融为一体。
十三往空中望去,母煞的魂魄在白光中对着小栓微笑,渐渐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暮色中。青岚的虚影往星光中洒了把神格金光,“她解脱了,去轮回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欣慰,“玄阴的残魂彻底被净化,不会再害人了。”
王大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猎刀往玄阴残魂消散的地方劈了下,“狗东西,总算死透了!” 男人往小栓的方向走了两步,声音放得很轻,“这孽障也是可怜人,被玄阴害成这样。”
后生们收起武器,默默地站在柳树林里,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沉重。被母煞煞气波及的护道符在金光中渐渐恢复,柳树上的蛇纹与护道结产生共鸣,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母煞送行。
十三捡起地上的护道结,符纸在掌心微微发烫,残留着母煞的气息。他往小栓的方向走了两步,将护道结放在孩子手里,“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她会永远陪着你。”
小栓紧紧攥着护道结,哭声渐渐止住。他往星光消散的方向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地说:“娘说她会变成星星看着我。” 孩子的护道符与母煞的结完全融合,在暮色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马老栓抱着孙子往聚居点走去,老人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佝偻,却带着种释然的沉重。他往十三的方向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多谢各位…… 让她们母子见了最后一面……”
青岚的虚影往哭丧崖的方向飘去,神格光晕在崖边凝成个小小的护道阵,“我在这里布了安神咒,以后不会再有哭声了。” 女人的指尖划过崖边的石头,上面浮现出母煞的护道结印记,“让后人记得这里曾有位伟大的母亲。”
陈老栓往十三身边靠了靠,替劫符的金光往护道阵上补,“玄阴这狗东西造的孽太多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感慨,“母煞和子煞都是受害者,要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愿意变成煞妖。”
十三往斩劫刀上吹了口气,刀身的血迹在金光中渐渐消散,“这就是阴尸门的可恨之处,不光害人命,还毁人心。” 他往聚居点的方向望了望,“我们得加快速度,把西北所有被玄阴残害的人都救出来。”
王大胆往柳树林外望了望,暮色已经完全降临,月光洒在地上,将护道符的影子拉得很长,“族长说今晚有圆月,正好适合赶路。” 男人往猎刀上贴了张破邪符,“兄弟们,收拾东西,趁月色去下一个聚居点!”
队伍重新启程时,小栓已经在马老栓怀里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泪珠,手里却紧紧攥着那块护道结。月光透过柳树枝叶洒在孩子身上,与护道符的金光交织成网,温暖而安宁。
“十三娃,你说母煞是不是早就认出小栓了?” 王大胆往十三身边凑了凑,纯阳血在刀身凝结成淡淡的红纹,“我看她抓小栓的时候,爪子都收回去了,根本没下狠手。”
十三往月亮的方向望去,母煞消散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母爱是挡不住的,就算变成煞妖,就算被煞气控制,潜意识里还是会保护孩子。” 男人往小栓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是母煞最致命的弱点,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陈老栓往青岚的虚影身边靠了靠,替劫符的金光与神格光晕在月光中流淌,“玄阴不懂这个,他以为用煞气就能泯灭人性,却不知道母爱能冲破一切邪祟。” 父亲的声音带着欣慰,“这就是护道者最该守护的东西。”
青岚的虚影笑着点头,往空中指了指,五仙的守护之光在圆月周围闪闪发亮,黄大仙的狐狸头、柳仙的蛇身、白仙的刺猬、胡仙的狐尾、灰仙的硕鼠图案在月光中格外清晰,“五仙都在为母煞送行呢。” 女人的指尖划过月光,“黄大仙说前面的聚居点有白仙留下的护道符,能安神镇魂。”
队伍走进荒原时,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护道符的金光在每个人身上跳跃,与远处雪山的反光交相辉映。小栓突然在睡梦中咯咯笑起来,小手挥舞着,像是在和母亲玩耍,护道结的金光在他手中闪闪发亮。
马老栓低头看着孙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这孩子,肯定是梦到他娘了。” 老人往护道结上吹了口气,“以后有这结陪着,他就不会孤单了。”
十三往分劫碑残片上看了看,残片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显然周围的煞气已经被净化。他往圆月望去,月光温柔地洒在荒原上,将一切都染成银白色,仿佛在抚慰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前面就是白仙的护道阵了!” 王大胆突然喊道,指着远处的片麦田。月光下的麦田泛着淡淡的白光,无数刺猬虚影在麦穗间穿梭,正是白仙的守护印记,“白仙太爷果然在等着咱们!”
走进麦田时,白仙的刺猬真身突然从麦穗里窜出来,往小栓的方向摇了摇尖刺,像是在打招呼。它往十三手里塞了颗饱满的麦粒,麦粒在光中化作个小小的护道符,“中原白仙祝孩子平安。” 刺球突然滚回麦田,留下串串白光,照亮前行的路。
队伍在麦田里穿行,麦穗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讲述母煞的往事。十三握紧手中的斩劫刀,刀鞘上的红绳与护生送的木牌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
他知道,母煞的往事只是西北之行的一段插曲,却让他更加明白护道的意义 —— 不仅要斩妖除魔,更要守护人间真情,哪怕是被煞气侵蚀的魂魄,只要心中还有爱,就值得被救赎。
月光下的荒原上,护道者的队伍继续前行,护道符的金光在每个人身上闪烁,与五仙的守护之光交织成网。十三望着前方的路,心里充满了力量,因为他知道,只要守护着这份真情,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邪祟,多么悲伤的往事,都能找到前行的方向。
远处的聚居点已经隐约可见,灯火在月光中闪闪发亮,像是无数双等待的眼睛。十三知道,新的挑战还在等着他们,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 带着母煞的故事,带着护道者的信念,继续在这条充满希望的路上坚定前行,直到每个被伤害的灵魂都得到慰藉,每个分离的家庭都能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