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郑开叶!也不提前说一声!刚才在礼堂里面我就瞧着背影像你!”朱煜昌用力拍着郑开叶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怎么样?在d省干得风生水起吧?我可是听说了,你老兄现在是大权在握的常务副省长了,还搞了个声势浩大的‘强基固本’行动,动静不小啊!”
“哪里哪里,都是按照省委部署开展工作,压力巨大,如履薄冰啊。”郑开叶谦逊地笑道,仔细打量着朱煜昌,“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看来Y省的水土很养人啊!常务副省长的担子不轻,你这精气神倒是更胜从前了。”
“嗨,忙是真忙,Y省的情况你也知道,经济总量大,但区域发展不平衡,外贸依存度高,新形势下面临的挑战也多,天天都是硬仗。”朱煜昌虽然说着辛苦,但眼神明亮,充满了干事创业的激情,“不过,能在一个新平台上为国家、为地方做点实事,再累也值得!这次培训真是及时雨,正好能静下心来系统学习思考,也能跟你们这些高手取取经。”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随着人流走向学员楼,交流着各自省份的情况和工作体会,气氛十分融洽,他们都曾是在d省干事创业的老搭档,彼此欣赏,理念相近,如今虽然天各一方,但那份并肩作战的情谊和对事业的共同追求并未改变。
然而,这和谐的气氛很快被一个略带慵懒却又隐含锋芒的声音打破。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热闹,原来是d省的郑省长和Y省的朱省长,两位封疆大吏在这国家行政学院门口就把工作交流会开起来了?真是抓紧一切时间为人民服务啊,令人钦佩。”
郑开叶和朱煜昌闻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考究、身材匀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男子正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看起来与朱煜昌年纪相仿,但气质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朱煜昌的刚毅豪迈,多了几分矜持与算计,眼神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正是S省常务副省长江渊。
朱煜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几分,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但很快恢复如常,语气平淡地回应:“江省长说笑了,偶遇故人,闲聊几句而已。怎么,S省最近没什么大事需要江省长操心,让你有闲心关注别人聊天?”
郑开叶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对立气流,他对江渊有所耳闻,知道其家世显赫,是根正苗红的元勋之后,家族资源雄厚,其兄因公离世后更是集万千资源于一身,本人能力也是极强,但风评颇为两极分化,做事风格凌厉,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不太讲究规则,看来传闻中他与朱煜昌不和,并非空穴来风。
江渊仿佛没听出朱煜昌话里的刺,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目光转向郑开叶,伸出手:“这位就是d省的郑开叶省长吧?久仰大名了,你在花都和济州搞得那些名堂,很有意思。尤其是最近那个‘强基固本’,动静很大嘛,就不怕动作太大,伤筋动骨?”
郑开叶与他握手,感觉对方的手掌干燥而有力,他不动声色地回应:“江省长过奖了,都是常规工作,d省底子薄,问题多,不下点猛药,难以根治顽疾,伤点筋动骨,总比病入膏肓好,倒是浙省,一直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高质量发展的高地,很多方面还需要向江省长和浙省学习。”
“学习谈不上,互相探讨吧。”江渊笑了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不过啊,郑省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优化营商环境,关键在‘放’和‘活’,管得太死太细,容易把经济活力管没了,我们S省讲究的是‘有事服务好,无事不打扰’,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最终可能就是一团糨糊,吃力不讨好哦。”
这话看似建议,实则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指点和隐隐的质疑。
朱煜昌在一旁冷哼一声,插话道:“江省长S省的经验固然成功,但也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每个省情不同,发展阶段不同,面临的突出问题也不同,d省传统产业比重高,市场秩序、法治环境、政府诚信方面的历史欠账不少,不先把规矩立起来,把地基打牢,‘放’出去可能就是混乱无序,最终损害的是大多数守法企业和群众的利益,开叶同志的做法,我看是抓住了牛鼻子!”
江渊挑眉看向朱煜昌,语气带着一丝调侃:“煜昌同志还是这么理想主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经济工作,有时候就需要模糊地带,需要灵活性,水至清则无鱼嘛,你们Y省前段时间不是也在搞什么‘湾区通办’,简化流程?怎么到了d省这里,就变成要大张旗鼓地‘强基固本’、严管重罚了?莫非是郑省长的拳头比别人硬?”
这话挑拨的意味就有些明显了。
朱煜昌脸色一沉:“Y省的做法是基于Y省的实际!简化流程不等于放弃监管,优化服务更不等于放任自流!这是基本的辩证法!倒是江省长,听说S省某些地方的金融创新搞得风生水起,但也伴生了不少p2p爆雷、民间借贷纠纷吧?这种‘活’法,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虽然都保持着高级领导干部的仪态,但话语间的机锋和理念碰撞却异常激烈,郑开叶在一旁听得分明,朱煜昌强调的是法治、规则、公平和可持续的发展,而江渊则更看重效率、灵活性和结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默许甚至利用规则的灰色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