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图书馆三楼靠窗的老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洒下斑驳的光影,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空调的低鸣。杨晨星和白如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复习资料里,像两艘停泊在知识港湾的小船。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杜雯佳出现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内搭浅蓝色连衣裙,看起来既温婉又清新。看到杨晨星和白如月并肩而坐的和谐画面,她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但瞬间就被更灿烂的笑容取代。
“不好意思,我来晚啦!”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走到桌边,“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呀?” 她先看向杨晨星,眼神里带着询问,然后又对白如月友好地笑了笑。
杨晨星从一本厚厚的《投资学原理》中抬起头,推了推有点滑落的眼镜,随口道:“没事,我们也刚来没多久。” 他的注意力显然还在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表上。
白如月也抬起头,对杜雯佳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心里却因为杜雯佳的准时出现而微微绷紧了一根弦。
杜雯佳顺势在杨晨星旁边的空位坐下,而不是白如月那边,动作自然流畅。她从精致的帆布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教材,翻开到提前用彩色标签贴好的几页。“晨星,”她身体微微向杨晨星倾斜,手指点着书上一处复杂的期权定价模型,“这个地方我怎么都搞不懂,布莱克-斯科尔斯模型里的这个波动率参数,在实际应用中到底怎么估算才更准确?书上讲得太理论了。”
她靠得很近,发梢几乎要碰到杨晨星的手臂,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地飘过来。杨晨星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但注意力已经被学术问题吸引过去。他凑过去看那本书,开始认真地讲解起来:“这个啊,理论上是用历史波动率,但实际中更常用隐含波动率,尤其是对于有活跃期权交易的标的……”
杜雯佳听得“十分专注”,不时地提出新的疑问,身体也在“不经意间”随着讨论的深入而越来越靠近杨晨星。从白如月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脑袋几乎要凑到一起,低声讨论的氛围显得格外“学术”也格外“亲密”。
白如月试图集中精神看自己的《古代文论选读》,但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瞥向那两颗越靠越近的脑袋。杜雯佳清脆的提问声和杨晨星低沉的讲解声,像背景音一样干扰着她。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插不上话,也融不进去。书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一种莫名的失落和尴尬慢慢笼罩了她。
过了大约半小时,白如月合上书,轻声对杨晨星说:“我……我好像有点头疼,想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她找了个借口,想逃离这个让她感到不适的氛围。
杨晨星正讲到关键处,闻言抬起头,看到白如月脸色似乎确实有点不太好,便关心地问:“要紧吗?要不要去买点药?”
“不用,可能只是有点累,回去躺会儿就好。”白如月勉强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
杜雯佳立刻露出关切的表情:“如月你没事吧?是不是我们讨论声音太大,影响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她这话听起来是道歉,实则更像是在强调“我们”是一个整体。
“没有的事,你们继续。”白如月摇摇头,背上书包,匆匆离开了。
看着白如月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杜雯佳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计谋得逞的快意,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类似于愧疚的波动?但很快,这丝波动就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
她转过头,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略带歉意的笑容,对杨晨星说:“哎呀,你看我,是不是占用你太多时间了?光顾着问问题,都让白如月不高兴了。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真是对不起啊,以后我会主意的。”
杨晨星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不高兴?不会吧?她不是说头疼吗?” 他脑子里还在回旋着那个期权模型,对杜雯佳话里隐含的“女性小心思”完全无感,甚至觉得杜雯佳有点想多了。“同学之间讨论问题很正常啊,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杜雯佳看着杨晨星那一脸“钢铁直男”的茫然,心里既好笑又得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白如月知难而退,让杨晨星浑然不觉。
接下来的两天,杜雯佳果然如她所说,没有过分纠缠。她依然会“偶遇”杨晨星和白如月,但每次时间都控制得很好,请教一两个颇有深度的问题,讨论十几二十分钟后,便主动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们了,我再去那边查点资料。” 表现得非常有分寸感。
而且,她每次来,都会带点小“礼物”——有时是两瓶酸奶,有时是一小盒洗好的水果,有时是几块独立包装的进口小饼干。她总是笑着说:“顺便买的,一起吃,补充点能量。” 东西不贵重,却显得贴心又自然。
甚至在食堂遇到,她也只是大方地打个招呼,聊几句关于考试或者暑假安排的闲话,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和友善态度,渐渐让白如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敏感、太小气了。她心里的那点芥蒂,在杜雯佳“润物细无声”的攻势下,慢慢被软化、被稀释。白如月甚至觉得,杜雯佳也许真的只是个勤奋好学、性格开朗的同学,是自己想多了。
转眼间,期末考试终于在紧张的氛围中落下帷幕。校园里弥漫着解放的欢呼和离别的淡淡愁绪,各种小范围的聚餐聚会多了起来。
这天,杜雯佳找到正在宿舍收拾行李的白如月,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如月,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特别是晨星,考前帮我解答了好多问题。”
白如月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杜雯佳立刻补充道:“你要是觉得就我们俩有点尴尬,能不能……叫上杨晨星一起?我主要是想谢谢他。” 她眼神恳切,理由充分。
白如月看着杜雯佳看似清澈的眼睛,觉得自己如果再推脱,反而显得心里有鬼了。她想了想,说:“你自己问他吧,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随即,她把杨晨星的微信名片分享给了杜雯佳。这个举动,一方面是想表现得大方,另一方面,潜意识里或许也想看看杨晨星会如何反应。
杜雯佳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啊,谢谢你了如月!”
她立刻给杨晨星发了微信,语气客气而矜持:
【杜雯佳】:杨晨星,我是杜雯佳。考试终于结束了,想晚上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之前的辅导,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杨晨星收到消息时,正在和张少尘商量暑假去哪玩。他看了一眼,想到马上要放假了,同学之间聚一下也是应该的,而且杜雯佳看起来也挺有礼貌的。他便回复道:
【杨晨星】:不用客气,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晚上我正好要在晨雨轩请几个朋友吃饭,V8包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杜雯佳看着杨晨星的回复,心里乐开了花,但回复的文字却显得犹豫和体贴:
【杜雯佳】:啊?那么高档地方,真羡慕你们有钱人。你和朋友聚呀?我都不认识,去了会不会不太方便?打扰你们就不好了。
(内心:快坚持!快说没关系!)
【杨晨星】:我也只是个穷学生,不过身边有阔少而已。没事,都是同学,张少尘、李萌萌他们你都见过,没什么不方便的。还有高乐乐和林有夏,见一面就认识了。
(杨晨星:反正都是吃饭,多双筷子的事。)
杜雯佳这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杜雯佳】:那……好吧,谢谢你的邀请,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