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星看着杜雯佳那双写满“我只是关心你”的眼睛,心中确实被刚才那一幕搅得烦躁不堪,像塞了一团乱麻,急需一个倾诉的出口,或者至少是酒精的麻醉。他犹豫了大概两秒钟,那股想要逃避现实、想要找点事情占据思绪的冲动占据了上风。
“……好吧。”他声音低沉地答应了。
杜雯佳内心: YES!计划通!天时地利人和!杨晨星,你此刻的脆弱和怀疑,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于是,画面变得有些诡异。刚刚目睹自认为的“女友出轨”的杨晨星,和精心策划了这一切的杜雯佳,并肩走进了那家充满浪漫气息、本该是白如月和丁墨用餐现场的“时光走廊”西餐厅。
餐厅内灯光柔和,音乐舒缓,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咖啡的香气,与门外清冷的雨夜形成鲜明对比。杨晨星看着这环境,尤其是看到一些成双成对的情侣,心里更是堵得厉害。
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卡座坐下。杨晨星浑身湿漉漉的,情绪低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杜雯佳则表现得体贴入微,先招呼服务员拿来干毛巾给他擦头发,然后才拿起菜单。
“你看看想吃点什么?”杜雯佳把菜单推过去。
杨晨星看都没看,烦躁地摆摆手:“随便,你点吧。”
杜雯佳从善如流,迅速点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小食和主菜。然后,她做了一件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算计的事情——她对服务员说:“麻烦再给我们开一瓶红酒,要……口感柔和一点的。”
杜雯佳内心得意的想: 酒是色媒人,更是吐真剂和情绪放大器。杨晨星,你需要酒精,而我,需要你被酒精软化后的防线和倾诉欲。
酒菜很快上齐。晶莹的高脚杯里斟上了暗红色的液体。杜雯佳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先举起酒杯,语气轻柔:“先喝点暖暖身子吧,你看你,都湿透了,小心感冒。”
杨晨星没说话,端起酒杯,几乎是赌气般仰头灌下去一大口。酒精的灼热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似乎稍微驱散了一点那彻骨的寒意和心塞。
杜雯佳耐心地陪着他吃了几口东西,又给他杯子里添了酒,直到感觉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才用一种极其温和、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晨星……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她微微蹙着眉,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担忧和疑惑,“我看你脸色很不好。是和如月姐有关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杨晨星心中那座压抑着愤怒、委屈和嫉妒的堤坝。在酒精和环境的作用下,在杜雯佳这副“完美倾听者”的姿态面前,他积攒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
杨晨星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杜雯佳,那双平时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盛满了被雨水浸泡过的失落和痛苦。他又灌了一口红酒,仿佛那暗红色的液体能浇灭他心头的火焰。
“我看到她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和丁墨。”
杜雯佳的心脏因兴奋而微微加速,但脸上却瞬间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担忧”:“看到?看到什么了?如月姐和丁老师……他们不是就在里面吃饭吗?这……这没什么吧?”她故意把问题引向最糟糕的方向,却又装出一副“往好处想”的样子。
“吃饭?”杨晨星嗤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捏碎高脚杯的细柄,“是啊,吃饭。吃到门口,吃到……抱在一起!”
“抱在一起?!”杜雯佳适时地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演技堪称影后级别,“不可能!晨星,你是不是看错了?如月姐怎么可能……是不是角度问题?或者……或者是不小心滑倒了?” 她“努力”地为白如月寻找着借口,每一个字都在反向刺激着杨晨星的神经。
杜雯佳内心: 对!就是这样!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远比别人直接告诉他的更可信,更深刻!让他自己说出来,让他自己确认这份“背叛”!
“滑倒?”杨晨星猛地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情绪激动,“是滑倒了!滑得可真巧!正好滑进了丁墨的怀里!丁墨搂着她的腰,她搂着丁墨的脖子!两个人贴得那——么近!” 他用手比划着,语气激动,“然后,丁墨撑伞,她上了丁墨的车!就这么走了!我就站在不远处,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见我!我就像个大傻子一样站在雨里!”
他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起伏,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仰头喝掉大半。酒精和愤怒让他的理智正在迅速蒸发。
杜雯佳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又试图“安抚”的样子:“晨星,你冷静点!也许……也许真的只是意外呢?如月姐不是那种人,她那么喜欢你,怎么会……” 她适时地停顿,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格外“真诚”,“不过,说真的,就算只是意外,丁老师他……他扶就扶吧,搂腰是不是有点……过了?而且,这么晚了,还单独约在西餐厅,本身就容易让人误会。如月姐也是,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她明明有了你这个男朋友,她还……”
这番话,看似在劝解,实则句句都是软刀子,精准地扎在杨晨星最在意的地方:
1. 强调了“搂腰”这个暧昧动作。
2. 点明了“西餐厅”、“晚上”这个容易引发遐想的场景。
3. 暗示白如月“不懂避嫌”,不考虑杨晨星的感受。
4. 最关键的是,她暗白如月已经有了他,怎么还不知足。
杨晨星内心: 是啊!她已经有了我,我算什么?男朋友吗?她从来没承认过?难道我是备胎?我哪比丁墨差?丁墨能给她的我能给,丁墨不能给的我也能给她?她怎么敢让丁墨搂她的腰?她怎么就能与丁墨拥抱?他们是不是早就……?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男朋友?”杨晨星自嘲地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看她未必把我当男朋友!丁墨年轻有为,是辅导员,能帮她争取荣誉,能请她在‘时光走廊’吃饭,能开车送她回宿舍!我呢?我除了有点臭钱,还能给她什么?在她眼里,我大概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吧!”
他开始钻牛角尖,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贬低之中。这正是杜雯佳最想看到的。
“晨星,你别这么说自己!”杜雯佳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一丝“心疼”和“不平”,“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真诚,重感情,对如月姐更是没得说!是如月姐她……她可能一时糊涂,或者……或者是被丁老师那些所谓的‘帮助’和‘成熟稳重’迷惑了,也许有的人就喜欢.......” 她话并没有透,因为她知道听到这话的杨晨星一定会想着白如月是不是天生就喜欢玩弄男人的感情,给杨晨星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杜雯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杨晨星的脸色,继续“火上浇油”,“但这都是瞎猜,肯定不会 是这样的。其实……我之前就有点担心。丁老师对如月姐,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关心’了。每次找她,理由都冠冕堂皇,让人没法拒绝。如月姐又单纯,很容易就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