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舰队全速北上。
江风拂面，但那份南下时的闲逸，早就没了。
旗舰顶层的指挥大殿里，透着一股子杀气。
让整支舰队都变得沉重。
王异来了，黄月英又一头扎进了新武器的研究里。
谁都感觉得到，要有大事发生，要见血了。
北境，一场大战即将开打。
可在旗舰另一头，一间安静的船舱里，气氛完全不一样。
“铮……”
一声琴响，音色清亮，却满是愁绪，从她指尖淌了出来。
皇后蔡文姬，正坐在古琴后面。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漂亮的脸上挂着愁容。
原本清亮的眼睛，这会儿也雾蒙蒙的。
她不懂打仗，也不懂计谋。
可她的心细。
看到辛宪英送来的军报，看到那些伤亡数字。
就好像亲眼看到了北境百姓在受罪。
家没了，人死了，到处都是逃难的。
胡笳声声催人泪，羌笛阵阵诉离愁。
这些景象好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和北边传来的消息混在一起，让她心疼得不行。
所以，今天这曲胡笳十八拍，才弹得这么伤心。
琴声一响，就像北地的冷风刮了过来。
好像有无数人在哭，在喊，听着心里难受。
连门外站着的宫女，都听得红了眼睛，偷偷地擦眼泪。
就在这股悲伤越来越浓的时候。
一阵箫声响了起来，低沉，有力。
很自然地就和琴声融到了一块儿。
“呜——”
箫声一出来，就带着一股压倒一切的劲头。
像条龙冲出了深潭，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一下子就把那股愁绪给冲淡了不少。
蔡文姬弹琴的手抖了一下，抬头一看。
朱由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手里拿着根白玉长箫，正笑着看她。
他的箫声，没有硬压她的琴声。
反而像一只手，温柔地把那些悲伤和痛苦都包容了进去。
然后，箫声变了。
没了刚才那种杀伐气，变得很温柔。
那箫声里，好像能看到江南的雨，能看到太平盛世。
能看到未来的好日子。
还有他对她这个人，藏都藏不住的疼爱。
蔡文姬的琴声，也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箫声走了。
原本伤心的调子，慢慢没了。
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心意相通。
琴声和箫声合在一起，就像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曲子弹完了，屋里还响着余音。
蔡文姬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人。
眼睛里的伤心不见了，剩下的全是温柔。
朱由检放下玉箫，走到她身后，轻轻把她搂进怀里。
下巴靠在她带着香气的头发上，小声问：
“还在为北边的事烦心？”
“嗯……”
蔡文姬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了。
她小声说：
“臣妾就是……就是觉得那些老百姓，太苦了。”
“朕知道。”
朱由检的手，轻轻摸着她的长发。
他的声音很冷，很坚定。
“所以，朕才要打！”
“要打得那群草原狼，几十年，上百年都不敢再往南边跑！”
“朕要用他们的血，让天下人都看看，动我大明的人，是什么下场！”
“朕要的，不是暂时的安稳。”
“而是一个没人再敢欺负我大明百姓的，真正的太平盛世！”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要开创万世基业的气魄！
蔡文姬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他俊朗的侧脸。
她知道，他不是在哄她。
他是在对她，也是在对天下，许下一个皇帝的承诺！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心里的那些难过和不安，好像一下子都没了。
只剩下对未来的盼头。
……
傍晚，江上的风吹着很舒服。
朱由检处理完军务，溜达到甲板上。
正好看到大乔和小乔姐妹俩。
正靠着栏杆，看被太阳染成金色的江面。
不过妹妹小乔，那张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嘴巴嘟得老高。
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委屈。
“都怪那些臭虫子！还有那个什么蛊神！”
“我的宝贝蝴蝶，在林子里坏了那么多！好多都是我新做的呢！”
“呜呜呜……心疼死我了！”
她一边跺脚，一边揉着胸口。
心疼她那些在西南打仗时坏掉的机械蝴蝶。
旁边的大乔，性子温柔，正小声劝着妹妹。
“好啦，月英妹妹不是答应了嘛，回京城就帮你做更厉害的机械蝴蝶。”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能打赢仗，就值了。”
她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很有道理，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可小乔不听，还是不高兴。
就在这时候，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
一边一个，把姐妹俩都搂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呀！”
姐妹俩都叫了一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
是他的味道。
“陛、陛下！”
大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身子也僵了一下，心跳得特别快。
小乔倒是惊喜地回头，看到了朱由检那张带笑的脸。
“陛下！”
她一下就把蝴蝶坏了的事给忘了，拉着朱由检的胳膊撒娇。
“您怎么来啦！”
“来看看朕的两个小宝贝，是不是在说朕坏话？”
朱由检笑着，捏了捏小乔的脸蛋。
“才没有呢！”小乔嘟着嘴说。
“哦？那怎么不高兴了？”
朱由检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一包鱼食。
“来，朕陪你们玩个好玩的。”
他拉着姐妹俩走到船边。
龙舟开的时候，总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锦鲤跟着船游。
朱由检抓了一把鱼食撒到江里。
哗啦一下！
那些原本慢悠悠的锦鲤，一下子全围了过来。
抢着吃食，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哇！好玩！”
小乔马上就被吸引了。
她兴奋地拿过鱼食，也学着朱由检的样子往下撒。
看着那些胖锦鲤为了吃的挤在一块，她乐得不行。
叽叽喳喳的，刚才的烦心事全忘了。
旁边的大乔，没去玩。
她就静静地靠在朱由检怀里。
感受着他胸口的温度，看着他望着江面的侧脸。
夕阳的光，给他俊朗的侧脸勾上了一道金边。
这会儿的他，没有了那种指点江山、杀伐果断的皇帝威严。
反而像个大哥哥，带着一点宠爱，陪着妹妹们胡闹。
大乔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她知道，天下人只看到这个年轻皇帝的铁血手段。
只有她们这些被他护着的女人，才能看到。
在他那铁石心肠的背后，藏着能把钢都融化的温柔。
而这份温柔，才最要人命，让人陷进去就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