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黑风凝聚如实物,眨眼间化作一条数十米长的黑蛇。
这怪物只有一只眼睛,头顶无龙角,却长着一个巨大的毒瘤,正是黑水城地下龙脉所化的邪物。
“出事了。”
金算子当年听师傅张三链子讲过,一些凶地会孕育地煞,没想到今天真遇到了。
“恶煞现世,唯有以命破劫。”
鹏鸽哨与红姑娘也曾听长辈说过地煞的传说,但在他们认知中,那不过是老一辈的怪谈。
如今真的面对,心中只剩慌乱。
“都退开!”
洛玄望着任务进度条,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
显然,这次大睡佛寺的最后一关,就落在眼前的地煞巨蟒身上。
“出来!”
眼见那地煞巨蟒张开血口扑来,洛玄立即从须弥空间放出两条早已准备好的机关蛇,挡下这猛扑一击。
“洛玄师兄!”
花灵等人见到机关蛇,心中顿时生出希望。
“这是什么?”
金算子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也是机关?”
“咔啦啦——”
但地煞巨蟒蓄势千年,地脉之力惊人,顷刻间将两条机关蛇卷入其中,如风暴碾沙般将其粉碎。
“开火!”
鹏鸽哨手中两把德制二十发镜面匣子枪接连开火,其中一发子弹击中巨蟒头顶,竟让其略微退却。
“师弟,它的破绽在头顶。”
“明白。”
洛玄手握法诀,随时准备召唤机关兽。他心中清楚,地煞巨蟒虽气势惊人,但能量并非无穷。眼下翻天覆地的动静,多半源于初醒时的狂暴本能。只要撑过这一波,胜负尚有转机。
如今又探明要害,未必不能将其制服。
“主人,交给我们就好。”
小白的声音悄然响起。
“你们有把握?”
“这东西,正合我胃口。”
小青眼中泛起幽光,体内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渴望,仿佛眼前不是凶物,而是一味千载难逢的灵药。
“好!”
青白二蛇源自修真之境,本源层次远超此界寻常生灵。见她们信心十足,洛玄不再犹豫:“那就动手!”
“交给我们便是。”
“吼——!”
地煞巨蟒猛然扭头,朝鹏鸽哨方向怒吼,似是察觉到有人挑衅。
“嘶……”
可就在刹那间,一声清越蛇吟自卧佛巨像顶端传来。众人惊觉回头,只见两条水桶般粗壮的巨蛇,一青一白,正从石像肩部蜿蜒而下,鳞光闪动,威势逼人。
“这等巨蛇,莫非已通灵性?”
金算子刚想下令后撤,却被洛玄出声制止:“不必慌,是同伴。”
“你养的蛇?”鹏鸽哨瞪大双眼。他曾见过那两条细若手指的小蛇,不过数月未见,竟已化作如此庞然巨物,令人咋舌。
“且瞧它们手段。”
话音未落,地煞巨蟒已然扑杀而来。它无识无念,只凭本能猎杀活物,根本未将青白二蛇视为威胁。
“嘶——”
小白昂首立身,张口喷出滚滚白雾。那雾气内蕴精纯灵气,皆由她吞纳无数丹药、吸纳瓶山龙脉所凝。而这股力量,恰是地煞阴毒之气的天敌。
“吼!!”
天地之间,阴阳相克。地煞遇纯阳灵雾,如同烈火焚身,剧痛难当,整条身躯剧烈抽搐,发出凄厉嘶吼。
“小青,上!”
小白低鸣一声,小青应声而动,顺着漆黑蛇躯疾速攀爬,缠绕其身,猛然张口,生生撕下一大团翻滚黑气。
那地煞之息对凡人而言触之即死,可在小青口中,却如甘露美膳,尽数吞入腹中,化为己用。
“轰!”
“咔嚓——”
洛玄、金算子与搬山众弟子立于远处,静静注视这场对决。一刻钟过去,在灵煞消长之间,地煞巨蟒周身黑雾逐渐稀薄,身形也开始萎靡不振。
原本翻涌的雾气,已被一种与小白先前吐出相似的白色气息取代。
“嘶——”
小白立即张口,将那弥漫的白气尽数吸入体内。
万物皆有阴阳两面,既相克亦相生,福祸往往相随相伴。
世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地煞巨蟒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此地风水流转,原本吉祥之地变成了凶煞之所。
然而,当小青吞下了地煞巨蟒的一部分灾厄气息,剩下的那一半,则转化为滋养小白的灵脉精华。
“阴阳相济,生生不息,方为平衡。”
目睹地煞巨蟒被青白二蛇压制,金算子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白蛇所吐之气,恰好克制地煞之风;而青蛇却能吞食毒瘴,待到毒气消散过半,地煞巨蟒竟成了养料。”
“真是妙不可言。”
金算子走南闯北多年,见过无数奇墓异象,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战斗方式。
今后再下墓,绝不能再轻敌。
世间能人异士层出不穷,仅眼前的洛玄一人,便已让他自叹不如。
“这也暗合我们搬山一脉的生克之道。”
鹏鸽哨点头附和:“自然玄妙,自有其理。”
“嘶——嘶——”
青白二蛇将地煞巨蟒吞噬殆尽,洛玄见它们动作迟缓,似乎疲惫不堪。
想必是刚吸收了大量灵气,需要静养。
“回来吧。”
两条灵蛇缓缓爬向洛玄,随即“呼”的一声,钻入他头顶,如同水滴落入湖面,瞬间消失不见。
“啧啧啧。”
金算子连连惊叹:“好一个须弥纳于芥子之术,这怕不是仙家手段了。”
即便是传说中的移山倒海,恐怕也不过如此。
“只是些微末技艺,混口饭吃罢了,谈不上什么移山倒海。”
洛玄虽嘴上谦逊,但看到金算子发自内心的赞叹,以及搬山弟子们眼中的敬佩,心里也不禁生出几分得意。
“这还不算?”
金算子由衷佩服。
机关之术、须弥纳物、对战千年古尸时的身手,再加上刚才放出青白二蛇击退地煞巨蟒。
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师兄,别夸我了。”
鹏鸽哨摆摆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
众人没有迟疑,刚才地底震动剧烈,不知何时还会塌陷。
有话可以上去再说。
只因地形塌陷,原先的路径已经改变,虽还能用钻天索离开,但耗时耗力。
洛玄便取出机关朱雀,载着众人飞跃深涧,顺利脱离了墓穴。
“可惜了那些墓中宝物,走得匆忙,没能多带几件。”
金算子望着眼前废墟,想到黄河两岸正受苦难的百姓,不禁一声长叹。
总觉得这次下墓空手而归,没什么收获。
“前辈不用愁。”洛玄笑着说道,“离开时,我已将部分陪葬品收进了须弥中,应该能帮不少百姓渡过难关。”
“真的吗?!”
金算子激动不已:“多谢你了,洛兄弟,我替黄河两岸的百姓,真心感谢你。”
“不必言谢。”
洛玄语气坚定:“我们本就是盗门中人,平日算不上安分守己。”
“但如今国家有难,人人有责,只要出力,哪怕是外八行里走偏门的,谁敢说他们不是英雄。”
“说得痛快!”
金算子听了洛玄这一番话,心中畅快不少。
盗墓这行当,本就难登大雅之台面,吃的是死人的饭。
但在场的人,都是行里的高手,寻常墓穴,就算陪葬丰厚,也不会轻易动手,那样太伤天理。
至于前朝的古墓,早已过去百年甚至千年,墓主是好是坏也无从谈起。
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人不是靠剥削百姓积累财富,建造豪华墓穴。
冒着生死盗他们的墓,用所得接济穷人,金算子听洛玄这么一说,既感动又惭愧。
“不说这些了。”
金算子开口道:“日后你们搬山一脉寻找零尘珠,要是遇到搜山寻龙的难题,只需提我金算子的名字,我必全力以赴!”
搬山一派虽手段高强,但缺少寻龙点穴的本事。
而风水堪舆之术,讲究天赋。
有时候,口诀虽简,但悟不透,便始终无法入门。
“前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鹏鸽哨抱拳说道:“江湖规矩,我也明白,各家绝技轻易不外传。”
“我愿以搬山一脉的搬山填海之法,三钉四甲之术,拜您为师,求前辈指点。”
“这……”
金算子迟疑,并非不愿传授。
本事这东西,带不进棺材,早晚得传下去。
他年岁已高,也正寻思找个传人。
搬山一脉本事高,为人正直,心怀侠义。
这样的传人,得了摸金校尉的本事,也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毕竟他们若只为财宝,早可四处行盗。
他们所求,只是为寻霜尘珠,解族人之困。
于情于理,金算子都不该推辞。
“搬山一脉的手段,让我大开眼界,随便拿出一项,都足够换我的寻龙诀。”金算子说,
“常人说,收徒讲缘分,我与你,缘分未到。”
“不过——”
还不等鹏鸽哨露出失望神色,金算子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洛玄身上:“我与洛兄弟倒是很有缘。”
师徒之间的缘分,往往在于性情相投。鹏鸽哨虽能力出众,金算子却总觉得与他难以真正契合。
相较之下,他对洛玄却是越看越顺眼:“以洛兄弟的本事,咱们不必拘泥于名分,就像我当年与张三爷那样,彼此扶持,亦师亦友。”
“我也不贪图什么,一生痴迷机关巧器,只愿以《寻龙诀》为礼,换你一两手绝活。”
“多谢前辈。”
踏入这个盗墓纵横的世界,若无寻龙定穴之术,终究寸步难行。
宝箱中或许藏有秘法,但那等机缘无异于水中捞月,渺茫至极。
既然眼前有人愿倾囊相授,又何必四处奔波?
“师弟,恭喜了。”
鹏鸽哨追寻《寻龙诀》,本为寻找零尘珠。
这门技艺由谁掌握,并不影响最终目的。
“既传技艺,便当得起‘师傅’二字。”
世间往来,重在情义。
金算子将摸金校尉的真传交付洛玄,洛玄自然也应尽己所能,护其周全。
金算子此人,正直磊落,洛玄心怀敬意。
哪怕自己实力尚浅,也愿助他安稳度过余生,不致如原书中那般,身死无人问,寒骨早成灰。
“哎。”
洛玄仅一声“师傅”,并无跪拜大礼,可金算子已觉欣慰。
“这一趟,收获颇丰。”
洛玄素来淡泊财货,此刻将须弥介子中的珍宝尽数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