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黄定坤刚踏入门中,双眼便瞪得滚圆。
“曜?”
归老板、李老板、贾老板等人,皆被眼前场面所震慑。
眼前这处院落之中,矗立着一尊尊青铜兵俑。
他们或站或跪,手执长戈,身披铠甲,更有青铜战马与车辇陈列其中,形态逼真,再现了春秋战国时代的战场风云。
“这些青铜像竟然这么大?”
“九门究竟是从哪儿弄来的?”
黄定坤见又是青铜器物,虽然先前吃了一亏,但他毕竟是黄字门的门主。
“二叔,这些东西是真的吗?”
尹新月对这些青铜人马车辇的价值所知不多:“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完整的青铜像,实在……”
“盗墓的人下地,能带出的物件,最多也就两三尺。”
伊二叔主持新月饭店的拍卖,自然比在场多数人都更懂这些器物的分量。
“若这些青铜像属实,其价值难以衡量。”
那几个日本人的神情已说明一切,他们完全被眼前这一幕震慑住了。
古董的真正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稀有,二是所承载的浓厚历史感。
那股岁月沉淀的气息,那经年累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这背后,都是一个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在古玩行当里,故事,就等同于价值。
说得直白些,故事越久远的物件,越值钱。
有些东西被称作国宝,正是因其罕见,以及背后蕴含的历史意义。
相比起华夏文明,日本虽也有历史,却远不及这片土地的文化厚重。
华夏的山川草木,皆承载着神话传说,皆有故事流传。
五千年的文明,留下多少辉煌,多少苦难与艰辛?
这些青铜器,正是两千年前,这片土地上冶炼铸造技艺的巅峰见证。
它们如同历史的实物记录。
真实地呈现在世人眼前。
告诉世界,两千年前的华夏,就是这般模样!
“一车六马,乃天子规格。”
黄定坤的目光落在那些车舆之上:“有古语讲: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也就是说,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乘坐由六匹马拉的车。
“从工艺风格来看,应是西汉初期的产物。”
眼下秦始皇陵尚未发掘,所以常见的大型青铜器,多为礼器、兵器、铜鼎之类。
如此精工打造的兵俑与车马雕像,堪称罕见。
即便是秦始皇陵出土的青铜车马,最初也是碎裂成千百块,后经修复拼接而成。
相比之下,眼前这九乘车马,与近百尊先秦时期的青铜兵俑。
简直颠覆了黄定坤的认知!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过,到底是真是假,还得查验一番才知分晓。”
即便出自九门之手,黄定坤身为黄家掌门,也不会贸然相信这些青铜器是真的。
五脉,在古董圈里向来是权威的代名词,不仅技艺超群,更讲究操守。
“诸位,怎么停在这儿不走了?”
黄定坤正准备细查这批青铜器的年代,前方忽然走来一个满脸风霜的大汉。
“哈哈哈——”
吴老大一边大笑一边走近,见黄定坤似要开始鉴定:“黄二爷,吴家第五关出的宝贝,可不在这里面。”
“不在这里面?”
黄定坤与吴老大性格相近,都爽快直接。
“不过要是黄二爷想瞧瞧,自然没问题。”
黄家本就专研墓中青铜器,面对眼前这等规模的青铜车马兵俑,黄定坤早已按捺不住。
“那我就在五爷面前露一手了。”
话音未落,黄定坤双眼一睁,气息一沉,摆出起势。
“咔!”
他猛然一跺右脚。
“刷刷!”
紧接着向前跨步,左脚右脚,接连两次重踏。
“嗡——嗡——”
周围人只听得耳中嗡响,定睛一看,庭院中陈列的青铜器竟微微震颤起来。
“踏!”
黄定坤用脚步敲击地面,将震动传入青铜器中,引发它们的共鸣。
黄家所修,正是青铜冥器一脉,祖传一百二十种绝学,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踏地六极,拜四方”。
这套技艺,需借助大量青铜器。
不同时期的也可以,甚至真假混杂也没问题。
“嗡——”
黄定坤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那一阵阵共鸣。
他听得出每一件青铜器的结构,辨得出它们之间的年代差异,甚至能分辨出铸造工艺与手法。
“踏地六极,拜四方。”
“这是黄家的象踏诀!”
虽说黄定坤之前在照骨镜上吃了亏,但他终究是黄二爷。
论起冥器鉴定,青铜一道,九门之内无人能及。
“许家有狐疑决,可断金石玉器。”
“沈家凤鸣诀,可辨天下木器。”
“黄家象踏诀,专断青铜冥器。”
五脉各有不外传的绝技。
即便是九门中的吴老大,此时也看得目瞪口呆。
“真了不起,这五脉果然名不虚传。”
吴老大心中赞叹,明白五脉之所以能坐镇京城数百年,自有其过人之处。
“嗡——”
五百件青铜器的共鸣,仿佛奏响了一曲恢宏的商周礼乐。
众人恍若置身先秦,立于汉末。
抬手之间,跨越千年时光,触碰到了祖先的岁月。
苍茫天地,血脉流转。
诗书礼易,乐春秋!
“哈哈哈哈哈。”
黄定坤笑声如雷,骤然炸响在庭院之中,仿佛一道惊雷划破寂静。那股原本弥漫在空气里的共振之音戛然而止,所有青铜器同时沉寂,如同被唤醒后又归于安宁。
众人面面相觑,心头震撼难平。
“九门!”
“好啊!!!”
他拂了拂衣袖,神色凛然,朝吴老大拱手一礼:“这一百零八件青铜重器,件件出自汉初之手,无一例外。”
“五脉黄门,黄定坤。”
此人形貌威猛,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宛如猛兽低吼:“令人折服!!!”
他是真欢喜,从心底涌出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黄家世代研断青铜,可像今日这般恢弘壮丽、技艺通神的兵俑与车辇,他生平仅见。
这岂止是文物?这是文明的脊梁!
汉初的血脉未断,那段辉煌的历史,竟以如此方式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