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艇轻微震动、滑出出口,再次投入“沉默坟场”那片光怪陆离的虚空,这一次,目标明确——Zeta-7哨站。
航行过程枯燥而紧张,他们避开了一些明显的能量乱流,依靠侦察艇低劣的隐匿性能、如同阴影般在残骸间穿行。
几个标准时后,那颗灰色的、毫无生气的行星出现在视野里。
Zeta-7哨站就像行星表面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疙瘩。
靠近哨站,通讯频道里只有沙沙的噪音,扫描显示哨站外部结构完好、但生命信号探测为零,能量读数异常平静,平静得诡异。
“没有守卫,没有巡逻艇。”萨尔瓦多降低速度,绕着哨站缓缓飞行,“太安静了。”
“找对接舱口。”林渊下令。
侦察艇悄无声息地贴近哨站,找到一个废弃的小型货物对接舱口。
萨尔瓦多操纵机械臂,强行撬开外部锁扣。
舱内一片黑暗,气压失衡,四人穿着简易宇航服、依次进入。
头盔灯的光柱在空旷的通道里晃动,照亮漂浮的灰尘和一些凝固的、颜色发暗的污渍。
空气循环系统彻底停摆,温度极低。
他们沿着通道向哨站内部移动,地上散落着一些物品——翻倒的椅子、破碎的数据板,甚至一把折断的制式步枪。
“看这里。”凯蹲下身,用刀尖挑起一块碎裂的护甲片,上面有一道清晰的、仿佛被某种高温射线熔穿的孔洞。
“不是常规武器造成的。”
林渊蹲下检查,手指拂过孔洞边缘。
触感光滑,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能量的……“秩序”感?与科尔斯实验室、与“母亲”的力量有些相似,但又更加冰冷、纯粹,不带任何生命气息。
“观测者……”他低声说。
继续深入,他们来到了生活区,景象更加惨烈。
桌椅东倒西歪,墙壁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和某种利爪般的刮痕。
几具穿着哨站制服的尸体倒伏在地,死状凄惨,有的像是被巨力撕碎、有的则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水分,变成了干尸。
没有血迹,所有的液体似乎都在瞬间蒸发了。
哈肯忍不住干呕起来,即使隔着面罩,萨尔瓦多握紧了手枪,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凯持刀在前,眼神锐利如鹰、警惕着每一个角落。
林渊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旁,检查着。
尸体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与之前在远古神殿里看到的、被虚空掠食者杀死的商会保镖一模一样。
但这里没有掠食者活动的痕迹,只有这种纯粹的、高效的“清理”。
他们来到主控室,门被暴力破坏、里面一片狼藉,控制台大部分被毁,屏幕漆黑。
但在角落一个相对完好的备用终端前,林渊发现了一块尚未完全损坏的数据存储核心。
他取出存储核心,接入自己的腕式终端,尝试读取。
屏幕上闪过大量乱码和损坏的文件,最终,一段极其短暂、布满雪花的监控录像被修复出来。
画面晃动,视角是主控室的一个角落。
可以看到几名哨站士兵正在惊慌地操作控制台,突然,一道苍白色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光束凭空出现,扫过整个房间。
被光束扫中的士兵,动作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沙雕般瓦解、消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光束来源无法看清,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录像到此中断。
“是它们……”哈肯声音颤抖,“‘观测者’的……清理程序……”
就在这时——呜——!!!刺耳的、并非来自他们设备的警报声,突然在整个死寂的哨站内部响起,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我们触发了什么?!”萨尔瓦多惊道。
林渊猛地看向腕式终端,代表侦察艇的信号,消失了。
同时,主控室外面的通道里,传来了沉重的、金属摩擦地面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凯瞬间冲到门口,长刀横举。
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可以看到通道尽头,几个高大的、轮廓非人的身影,正迈着僵硬的步伐,朝着主控室走来。
它们周身笼罩着一层苍白色的光晕,手中握着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武器。
“‘观测者’的……清洁工……”林渊看着那些身影,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被发现了,而且,退路已断。
苍白色的光晕如同死亡的呼吸,从通道尽头弥漫过来。
那些轮廓非人的“清洁工”迈着绝对同步、毫无生气的步伐,金属靴底刮擦着地面,声音刺耳。
它们手中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武器不断扭曲,时而像长矛、时而像镰刀,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主控室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哈肯瘫坐在地、身体抖得像筛糠。
萨尔瓦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磁轨手枪对准门口,但谁都知道、这种武器对那种存在恐怕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凯横刀立在门前,背影如同一块将要投入熔炉的顽铁,决绝,却带着一丝无力。
林渊站在破损的控制台前,背对着门口。
他的目光落在腕式终端上、代表侦察艇的信号确实消失了,被某种力量彻底抹除,退路已断。
脚步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林渊猛地转身,他的动作因为之前的训练和伤势还有些滞涩,但眼神却锐利如刚刚磨好的刀锋。
“凯,守住门口,拖延三秒,萨尔,炸掉我们进来的那个对接舱口,制造混乱,哈肯,跟我来。”
命令短促、清晰,不容置疑。
凯没有问为什么,长刀一振,雪亮的刀光如同实质般凝聚在刀刃上,他低喝一声、主动迎向门口。
刀光与最先抵达的一道苍白能量束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剧烈的能量乱流。
凯闷哼一声,被震得向后滑出数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死死抵住了门口。
萨尔瓦多骂了句脏话,掏出高爆炸药,看也不看就朝着他们进来的通道方向扔去。
轰隆!巨响和火光瞬间吞噬了那段通道,碎金属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