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的嘴角微微抽动，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多林等人对于第二教廷的忠诚，这些好东西一定会被用在该用的地方云云……
多林讲述了一番白蜡镇的情况，埃德也算是新学到了不少知识，但明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这些我早就知道’的样子，表演的十分痛苦。
而当多林问及之后的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埃德却没有给出正面回复，只是告诉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正事聊完，多林却并未离开古堡大厅，而是再次看向埃德：
“阿德里安主教大人，我在古堡下方那个少女的身上感受到了十分强大的气息，请问她是……”
埃德故作恍然地说道：
“你说她啊，她叫塞拉菲娜，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纯血红龙，现在负责第二教廷的财务管理。”
“……龙。”
多林重复着这个圣城中很少听过的词，不禁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怪不得自己会有被锁定的感觉，对方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龙，如果真的动了杀心，杀死自己或许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主教大人，为什么第二教廷中会有异族存在？这并不符合我们的教义……”
多林对此感到不解，按照教义记载，人类才是树神最虔诚的信徒，而且还要排除掉那些一心想要篡夺树神权柄的黑魔法师。
可现在，作为教廷最后的希望，阿德里安主教就这样承认了第二教廷中有一条龙的事实！
这让他感到困惑，而困惑带来的是发自内心的不安，是好不容易重塑信仰的再次动摇……
而埃德看向他求知的眼神，深知这种事情不能简单的敷衍过去，否则在这种虔诚的一根筋心中一定会留下芥蒂的种子。
于是他终于不再是那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反而是来到了大厅后方，纵身一跃便跳上了连接一二楼楼梯中央的高台，居高临下地看向五位戍卫。
正午的阳光从古堡支离破碎的天花板上洒下，如圣城大教堂中穿过彩色玻璃的暖光般洒在了埃德身上，让他似乎真的带上了几分神圣。
埃德双手合拢，几人身后的古堡大门发出了厚重的碰撞声。
“坐。”
深色的藤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缠绕住了几人的脚踝和小腿，伴随着这道命令，那些藤蔓迅速交织成了一张张藤椅。
五名戍卫就这样或主动或被动地坐了下来看向前方，看向那大厅尽头的高处。
埃德的左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下，生长在眼眶中的树苗都更加翠绿了几分，另外半张脸则隐藏在阴影中，似是要看穿每一个人的内心。
“多林。”
他念出了质疑者的名字。
多林目光灼灼地看向埃德，他对树神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要虔诚，没有人可以在这方面欺骗他！
也正是因此，他甚至在期待着埃德对自己问题的解释，于是他大胆回应：
“在。”
上方的埃德点了点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学历是？”
在这个离谱的中世纪魔幻世界询问别人的学历本身就是一件魔幻的事情。
但埃德知道他必须要这么做，因为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必须抓住每一个能够获取情报的机会吸取更多的知识和设定丰富自身。
而在后启示录时代的背景下，询问一个人的学历很容易就能洞见灾后的重建情况，就像在丧尸末世中如果看到了装备统一的探索队，那人类八成还有大型据点一样。
这个问题本身也并非无的放矢，在过去两日的接触中，埃德能够明显感觉到多林的言谈举止并不只是纯粹的文盲，除了接受过军事训练之外也至少能看懂圣典之类的东西。
而他正是要打听清楚这件事，然后竭力避免回答相关的问题——他上哪知道圣典里面都写了啥？
下方的多林对埃德的问题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学历”这个词虽然没听说过，但他轻易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这不就是查出身嘛。
在拜树教的内部，资历和出身同样是一个教士身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作为一个根正苗绿的老圣城学院派，多林对此很有发言权。
于是他带着若有若无的自得对埃德大声说道：
“阿德里安主教，我是王历905年的神学院毕业生，他们四个都是我的同级。”
还有神学院……学到了。
他话中的神学院没有名字，说明神学院大概率只有这一所，应当避免在闲聊时露馅……
埃德在心中偷偷记笔记的同时也暗自咋舌，总觉得对方在回答学历的时候有一种古装剧角色一脸傲气地摆资历说自己是某某年进士第几名一样，但这是魔幻末世该有的东西吗？
好抽象，这个世界真的好抽象……
但埃德的面上只是满意点头：
“很好，你们的学历让你们有资格与我辩驳，而看你们的态度，似乎也是对自己所学的一切深信不疑。”
下方的几人或坦诚或犹疑地点头。
埃德于是看向多林问道：
“你刚刚问我第二教廷中为什么存在异族，那我问你，异族是不是树神的孩子？是不是被祂创造而来？”
这同样是一个埃德深思熟虑后的陷阱问题，因为问题的前因后果其实并没有明确联系，但乍一听就是有一种罪名扩大化，想要给人扣帽子的感觉。
而这就涉及到拜树教的政治正确了。
拜树教拜的是什么？
世界树啊！
按照拜树教的逻辑，或者说按照世界树相关的设定，祂应当是一切的创造者，当然也是所有世界唯一的“父”，所有生命最初的“母”。
所以哪个拜树教的敢在这个问题上回答“不是”，那可就真是天冷了想上火刑架了。
于是多林等人立刻回答：
“当然是，一切恩典，一切生命皆源自伟大的树神。”
这就对了，作为一个正确答案唯一的假开放题，埃德等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他迅速追问：
“那为什么现在只有人类在信仰伟大的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