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喝完杯子里的水,舒服地打了个嗝,欢喜地“嘤嘤嘤”叫了起来,围着李满仓摇尾巴,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亲昵。
李满仓心中微软,蹲下身挠了几下小狐狸光滑的下巴。
这小家伙似乎极其享受,竟毫无防备地躺倒在地,将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四只小爪子蜷缩着,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你倒是不怕人。”李满仓轻笑一声,想起前世晚年时刷视频看的那些动物纪录片,知道这是动物表示极度信任和臣服的姿态。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那小而温暖的肚皮,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仿佛在笑。
片刻温存后,李满仓站起身,心中的紧迫感再次升起。
他对着依旧赖在地上打滚的小狐狸说道:“小家伙,回家去吧,以后不要乱跑了,我也要回家了,还有要紧事。”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一骨碌爬起来,仰头看着李满仓,歪了歪脑袋,发出几声轻轻的“嘤咛”,
然后才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钻进了旁边的茂密草丛中,火红色的身影一闪即逝。
李满仓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
他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迈开大步,朝着山下家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路上,他毫不吝啬地不断从空间取出灵泉水饮用。
清凉的泉水涌入喉间,化作道道暖流滋养着四肢百骸,不仅迅速消除了额角伤口的细微刺痛和奔跑的疲惫,
更让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不断上涨,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路过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时,他心念微动,下意识地抡起右臂,一巴掌扇在树干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棵小树竟应声而断!上半截树冠哗啦啦地倒了下去!
李满仓自己都暗暗吃了一惊,看着自己的手掌,只是微微发红,并无痛感。
这蕴含了庞大力量的一巴掌,若是扇在人身上……他眼神更冷,步伐更快。
不到半小时,他那破败却熟悉的家院便映入眼帘。
院墙低矮,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女人压着嗓门却又异常清晰的交谈声。
一个声音尖利又带着谄媚,正是那刘媒婆:“……哎呦我的翠花妹子,你就放一百个心!
那刘家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家里殷实啊!三间大瓦房,圈里还有两头猪!
春梅丫头过去,那是享福的!这二百块彩礼,可是实打实的,你点清楚了……”
另一个声音,则是李满仓听了半辈子,此刻却让他胃里翻腾、恨意滔天的——赵翠花!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贪婪:“……刘嫂子,钱是没错……就是……这会不会少了点?
俺家春梅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能干……
再说,俺弟那边等着这钱下聘呢,那边姑娘家开口就要三转一响……”
“哎呦喂!这还少啊?我的好妹妹,这已经是天价了!
要不是刘鳏夫……啊呸,刘老板急着续弦,哪能出这个数?你打听打听,谁家嫁闺女能拿到这么多?
你弟那边,有了这钱,啥媳妇娶不回来?”
墙外的李满仓,听得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前世,他就是回来晚了,只看到数钱的赵翠花,却没能亲耳听到这卖女求荣的肮脏交易!
等他带着哥哥一家和村里人赶去刘家村的时候,天都黑了,春梅已经被他们押着入了洞房。
当时春梅大哭着给李满仓磕了几个响头,却没跟他回家。
母亲收了聘礼,自己也已经跟人洞房,在那个被看了身子都要跟人结婚的年代,春梅回不去了。
李满仓那时候日夜难眠,恨不得杀了赵翠花,但是想想另外三个女儿,他又不敢就这么跟赵翠花同归于尽。
前世就这么混混僵僵的过了几年,直到赵翠花卖夏竹,李满仓跟赵家大打一架,腿也被打断。
这一世,李满仓听到赵翠花的声音,强烈的愤怒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
直接冲进去打碎这对毒妇的狗头固然痛快,但那样没有人证,赵翠花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而倒打一耙。
他需要证人!需要能一锤定音,让赵翠花和刘媒婆无法抵赖的卖人证据!他要把赵翠花直接按死,赶出这个家。
心念电转间,李满仓强行压下破门而入的冲动,猛地转身,不再回家,而是朝着村子大队部的方向,发足狂奔!
灵泉强化后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速度和耐力,他如同一道旋风般掠过村道,引起几个早起的村民惊愕的注视,但他毫不停留。
“砰”地一声,他直接推开大队部虚掩的门。
屋里,大队长老王和村支书老周正拿着蒲扇扇风,凑在一起商量夏季防洪和锄草的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满仓?你……你这是咋了?让狗撵了?”老王看着气喘吁吁(假装)、额头带伤(真伤)、眼睛血红的李满仓,惊讶地问道。
李满仓顾不上喘匀气,指着家的方向,声音因为急切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王队长!周支书!快!快跟我去我家!
赵翠花……赵翠花她要把我闺女春梅给卖了!刘媒婆正在我家数钱呢!她们商量着等会就要把人拉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啥?!卖闺女?!还要上午拉人?!”老王和老周闻言,脸色骤变,霍地站了起来!
这年头虽然穷,但卖儿卖女可是极其恶劣、犯政策忌讳的事情!
而且如此急迫,简直骇人听闻!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他们在院里讨价还价!二百块钱!
卖给刘家村那个打死过老婆的刘鳏夫!说好了上午就交人拿钱!”李满仓语气斩钉截铁,眼中的痛苦和愤怒不似作假,
“两位领导,你们快去听听!去晚了她们钱货两清,春梅就被拉走了!”
老王和老周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严肃无比。
李满仓平时的老实形象深入人心,他的话有很高的可信度。
而且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时间如此紧迫。
“走!立刻去看看!”周支书当机立断,扔掉蒲扇就往外走。王队长也立刻跟上。
李满仓又立刻对旁边闻声过来的记分员和民兵连长道:“麻烦两位兄弟也一起去,做个见证!”
人多眼杂,见证越多,赵翠花越无法抵赖!
记分员和民兵连长一听是这种大事,也立刻点头跟上。
于是,在李满仓的带领下,一行五人,脚步匆匆却又刻意放轻地朝着李家小院赶去。
越是靠近院子,里面讨价还价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行了行了,二百就二百!俺就当吃点亏,谁让俺弟等着用钱呢!
这婚书俺按手印了,你让刘家等会就来领人……”这是赵翠花一锤定音的声音。
“哎呦,这就对嘛!翠花妹子就是爽快!我跟刘老板已经约好了,等会就来接人!
你放心,刘老板亏待不了春梅……”这是刘媒婆志得意满的声音。
墙外,王队长、周支书等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铁证如山!
而且如此急不可耐,简直丧心病狂!这简直是在给他们李家坳生产队抹黑!
李满仓看着领导们铁青的脸色,心中冷笑,时机已到!
他不再隐藏,猛地一脚踹开那扇虚掩的、象征着他前世屈辱的院门!
“砰——!”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向了院里刚刚达成肮脏交易的两人。
赵翠花正喜滋滋地拿着一沓钱要往怀里揣,刘媒婆则拿着那张按了手印的婚书,两人闻声都是吓得一哆嗦,惊愕地回头。
只见李满仓如同煞神般站在门口,身后更是跟着面色阴沉如水的王队长、周支书,以及一脸鄙夷的记分员和民兵连长!
赵翠花抬头一看是李满仓,怒声骂到:“李满仓,你个瘪犊子,开个门用这么大力。”
话还没说完,看到王队长跟周支书等人接连走了进来。
“赵!翠!花!”李满仓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三个字,“你在干什么?!还有你,刘媒婆!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卖我女儿?!还要上午就拉人?!”
赵翠花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眼神吓了一跳,
但多年的强势让她立刻恼羞成怒,跳着脚骂道:“好你个李满仓!长本事了?
敢跟我瞪眼?我嫁到你们老李家,当牛做马,给你们生了四个赔钱货,现在卖一个贴补娘家怎么了?
这事我说了算!你给我撒开!”
她一边骂,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就想往李满仓身上挠。以往她只要一撒泼,李满仓多半就怂了。
然而,这一次,她失算了。
就在她那带着污垢指甲的手即将碰到李满仓脸膛的刹那——
李满仓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场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残影掠过!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如同一个旱天雷,猛然在破败的堂屋里炸响!
这一巴掌,蕴含了李满仓两世积压的怒火、前世眼睁睁看着家庭破碎却无能为力的悔恨、以及对眼前这个狠心女人所有的绝望!力道之大,毫无保留!
赵翠花那原本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瞬间被扇得偏向一边,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迅速肿胀起来。她整个人都被这巨大的力量带得踉跄着转了小半圈,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鸣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李满仓,张着嘴,却一时痛得、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闻讯赶来的几个邻居,全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那个在赵翠花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李满仓……竟然动手了?还下手这么狠?!
李满仓甩了甩手腕,眼神依旧冰冷地看着被打懵的赵翠花,语气森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巴掌,是打你身为亲娘,却心肠歹毒,卖女求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赵翠花被这股气势彻底震慑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她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丈夫,第一次从心底感到了真正的恐惧,那点撒泼耍横的勇气,在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和李满仓冰冷的警告下,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瑟瑟发抖和难以置信的茫然。
这一巴掌,不仅扇在了赵翠花的脸上,更扇掉了她在这个家作威作福的底气,也正式宣告了李满仓这个重生归来的当家人,将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强硬姿态,守护自己的家庭,扭转既定的悲剧命运。
王队长一个箭步上前,厉声喝道:“赵翠花!刘媒婆!你们刚才说的我们都听见了!这钱!这婚书!就是铁证!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周支书也痛心疾首地指着赵翠花:“翠花同志!你糊涂啊!这是犯法的事情!是旧社会的毒瘤!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还这么急迫,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还有数位重量级人证!
赵翠花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嚎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就是给女儿找个婆家,顺便给娘家补贴点家用,我招谁惹谁了啊?”
刘媒婆也是面如土色,手里的婚书被民兵连长一把夺了过去。
李满仓看着瘫倒在地的赵翠花,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决绝。他转向王队长和周支书,声音沉痛却坚定:
“王队长,周支书,各位乡亲都在这里做个见证!”
“我李满仓,今天就是要告她赵翠花,心肠歹毒,卖女求荣!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要求立刻离婚!把她赵翠花,赶出我李家家门!”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赵翠花压抑的、恐惧的啜泣声。
刘媒婆见状,试图悄悄溜走,却被记分员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