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灵巧地钻入院内,仿佛一滴火红的墨汁滴入了沉静的夜色中。它丝毫不见外,一进来就围着李满仓的裤腿亲昵地蹭来蹭去,蓬松的大尾巴扫过他的脚面,带来一阵柔软的痒意。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灶房的方向,小鼻子不停地翕动着,显然还在执着于那诱人的、残留着灵泉水气息的肉香。
李满仓看着它这副馋嘴的模样,不禁莞尔。他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狐狸光滑的下巴。小家伙立刻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甚至主动仰起头,将更柔软的脖颈露给他。
“怎么?没吃饱?还是闻着味儿了?”李满仓低声笑道,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着的心弦,在面对这个单纯的小生命时,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他想了想,起身走向灶房。小狐狸立刻寸步不离地跟上,尾巴高高翘起,像个忠诚的小卫士。
灶房里还残留着浓郁的肉香和那丝奇异的清甜。李满仓揭开大铁锅的木头锅盖,里面还剩下小半盆乳白色、微微泛着油光的肉汤。这是炖兔肉时剩下的原汤,里面融入了兔肉的精华和灵泉水。
看到这汤,小狐狸顿时激动起来,前爪扒着李满仓的裤腿,立起身子,嘴里发出急切的“嘤嘤”声,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的汤。
“别急,少不了你的。”李满仓失笑,拿来一个平时喂鸡用的、洗刷干净的小陶盆,把温热的肉汤倒在里边,放在地上。
小狐狸立刻扑上去,迫不及待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吧嗒吧嗒”地舔食起来。它吃得极其香甜,小脑袋几乎要埋进碗里,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声,尾巴尖愉快地左右摇摆。
李满仓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这小家伙如此喜爱灵泉水,看来这东西对动物同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甚至好处。他想起白天它腿上的伤,便凝神仔细看去。
只见它之前被绳套勒伤的那条后腿,原本还有些微跛,此刻在喝汤的过程中,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灵便了。它偶尔抬起后腿挠挠耳朵,动作流畅,丝毫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这灵泉水,果然神奇……”李满仓心中暗忖。不仅能强身健体,对伤势恢复也有奇效。
小狐狸很快将半碗肉汤舔得干干净净,连碗底都舔得光可鉴人。它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舔了舔嘴巴周围的绒毛,然后用一双水汪汪、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看着李满仓,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还有吗?”
李满仓被它看得心头发软,可惜肉汤确实没有了,便狠心摇了摇头:“没了,今天吃够了。明天再说。”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拒绝,有些失望地“嘤咛”了一声,但并没有纠缠,反而凑过来,再次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表达感谢。然后它就在灶房里找了个干燥的柴草堆,蜷缩着卧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粉嫩的牙床,一副吃饱喝足、准备就寝的惬意模样。
李满仓看着它自来熟地找到地方睡觉,笑了笑,也没赶它。他收拾好灶台,吹熄了灯,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李满仓却没有多少睡意。白天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愤怒、决绝、后怕、欣慰……种种情绪交织。但最终,都化为了对未来的思考和规划。
他知道,仅仅依靠空间里储存的那点前世收来的“废品”和之前买的野味,绝非长久之计。想要真正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摆脱贫困,必须有一个稳定可靠的收入来源。空间里的报纸和书籍将是一个可靠的帮助。
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满仓就习惯性地醒了。经过一夜休息,他感觉精力异常充沛,昨天消耗的体力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感觉身体状态比昨天更好了些。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推开房门,惊讶地发现,小狐狸已经醒了,正蹲在院子中央,像个小卫士一样,警惕地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看到李满仓出来,它立刻跑过来,亲昵地绕着他的脚打转。
“起得倒挺早。”李满仓笑了笑,心里对这小东西的灵性又高看了几分。
他先是去东屋门口听了听,里面传来女儿们均匀的呼吸声,显然还睡得很沉。经历了昨天的惊吓,让她们多睡会儿也好。
他走到水缸前,看着缸底所剩不多的浑浊河水,心念微动,悄然从空间里引出一股清冽的灵泉水,注入了水缸中,与原有的水混合在一起。顿时,一缸普通的水变得清澈了不少,隐隐散发出微弱的灵气。
以后,家里的饮用水,就都用稀释后的灵泉水吧。潜移默化地改善家人的体质,尤其是母亲和孩子们,她们最需要这个。
接着,他开始准备早饭。家里粮食见底,只剩下小半碗粗粝的苞米碴子。他毫不吝啬地又往锅里加了不少灵泉水,打算熬一锅浓浓的粥。
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那股奇异的清香再次弥漫开来,虽然不如昨晚炖肉时浓郁,却同样令人食指大动。小狐狸蹲在灶边,眼巴巴地看着锅,尾巴尖轻轻摇晃。
这时,东屋传来了动静。先是春梅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到父亲已经在忙碌,有些不好意思:“爹,你咋起这么早?我来做饭吧。”
“没事,快好了。你去叫妹妹们起床洗漱吧。”李满仓温和地说。
春梅点点头,一转身,正好看到蹲在灶边的小狐狸,吓得轻呼一声:“呀!狐狸!”
她的惊呼声引来了刚刚醒来的夏竹。夏竹看到那团火红色,也是一愣,下意识地挡在了春梅身前,警惕地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被她们的动静吓了一跳,敏捷地躲到了李满仓的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姐妹俩。
“别怕,”李满仓连忙安抚女儿们,“就是昨天爹在山上碰到的那只小家伙,没地方去,跟回来了。它不咬人,还挺通人性的。”
正说着,秋菊和冬兰也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冬兰一眼就看到了父亲身后那团毛茸茸的火红色,顿时睡意全无,惊喜地叫道:“小狐狸!好看的小狐狸!”她年纪小,反而不知道害怕,迈着小短腿就想过来摸。
小狐狸似乎能分辨善恶,感受到冬兰的善意,并没有躲闪,只是歪着头看着她。
李满仓怕吓到它,连忙阻止:“冬兰,轻轻摸,别吓着它。”
冬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背上的毛。小狐狸舒服地眯了眯眼,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小手。
“姐姐,它喜欢我!”冬兰高兴地叫了起来。
秋菊也大着胆子凑过来摸。春梅和夏竹看着这和谐的一幕,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只是还不敢靠太近。
“好了,先洗漱,准备吃饭了。”李满仓笑着招呼孩子们。
粥熬好了,李满仓给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苞米茬子粥,但因为加入了足量的灵泉水,熬得火候到位,粥油浓厚,散发着一股勾人食欲的香气,口感也异常软糯香甜。
“爹,这粥真好喝!”秋菊吸溜着粥,含糊不清地说。 “嗯!香!”冬兰也用力点头,小脸几乎要埋进碗里。 春梅和夏竹也吃得比平时快很多,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她们都觉得今天这普通的粥格外好吃,吃完后浑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连昨天受惊后隐隐作痛的心口都舒缓了不少,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许。
李满仓看着女儿们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心中欣慰。灵泉水的作用正在慢慢显现。
吃完饭,春梅抢着去洗碗,夏竹则负责打扫院子。秋菊和冬兰则围着小狐狸,好奇地观察它,小声地嘀嘀咕咕。
李满仓看着院子里忙碌而和谐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希望。家的温暖和生机,正在一点点回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王队长熟悉的嗓音:“满仓!满仓在家吗?收拾好了没?咱们该出发去赵家沟了!”
李满仓神色一凛,眼中的温和瞬间被锐利所取代。 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整了整衣襟,沉声应道:“在!队长,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