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刚刚洒满李家小院的屋檐,院门外就传来了大哥李满屯粗犷的嗓音。
“满仓!满仓在家不?”
李满仓正带着女儿们清理刚刚吃完早饭的碗筷,闻声开门,只见大哥带着大儿子铁柱站在门外,两人手里都拿着柴刀和麻绳。
“大哥,铁柱,这么早?”李满仓问道。
李满屯憨厚地笑了笑,指了指墙角竹筐里那六只哼哼唧唧的小野猪:“俺寻思着,你这猪崽子总不能一直关筐里,得有个圈。
后山那片杂木林子,俺记得有不少胳膊粗的硬木条子,正好砍回来,把咱家后院那个塌了半边的旧猪圈拾掇拾掇,给这些小东西安个家。”
铁柱也在一旁点头:“叔,俺爹说得对,趁早弄好,省得它们越长大越闹腾。”
李满仓一听,正合心意。
他原本也计划今天上山,一是砍柴,二来更是想实地勘察一下,试试自己新得的草药知识能否派上用场。
有大哥和侄子帮忙,修猪圈的活儿能快不少,自己也能抽空去找找药材。
“好!还是大哥想得周到。等我拿上家伙事,咱们这就去。”李满仓痛快地答应。
转身回屋拿了柴刀和绳子,又特意带上了一个结实的布口袋和一把小锄头——采药之用。
想了想,他又对春梅嘱咐道:“春梅,爹和你大伯、铁柱哥上山砍树修猪圈。你们在家好好的,把门闩好。任何人来,除了奶奶和大娘,都别开。”
经过昨天赵翠花那一出,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春梅懂事地点头:“爹,您放心,我知道。”
安排妥当,李满仓三人便出了门。火云见状,立刻敏捷地跟了上来,在他们脚边欢快地穿梭。
“嘿,这狐狸崽子,还真跟狗似的,认家了。”李满屯看着通人性的火云,啧啧称奇。
李满仓笑了笑:“它机灵着呢,说不定上山还能帮上忙。”
三人一狐朝着后山那片杂木林走去。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露珠在草叶上滚动,闪烁着晶莹的光。
到了地方,李满屯和铁柱便开始挑选合适的硬木条,挥刀砍伐起来,砰砰的砍伐声惊起了林间的飞鸟。
李满仓也帮着砍了几根,但他更多的心思则放在了观察四周的植被上。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林下的草丛、灌木丛和坡地,脑中那本《常见中草药图谱与炮制大全》的知识飞速运转。
“柴胡……喜阳,多生于向阳山坡、草丛……”他默念着,目光很快锁定了一处阳光充足的草坡。
走过去仔细辨认,果然发现了几株茎秆细直、叶片狭长的植物,特征与书中所载的柴胡一般无二!
他小心地用锄头连根挖起,抖掉泥土,果然看到了那标志性的黄褐色根茎,一股淡淡的特异香气散发出来。
“嘿!真有!”李满仓心中一阵激动,小心地将这几株柴胡放入布口袋中。
火云似乎对他的行为产生了好奇,它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布口袋里的柴胡,然后突然抬起头,耳朵动了动,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灌木丛小跑过去,还不时回头冲李满仓“嘤”地叫一声。
李满仓心中一动,跟了上去。只见火云在一丛茂密的灌木旁停下,用爪子扒拉着地面。
李满仓拨开灌木,仔细一看,心下又是一喜!
只见几株叶片对生、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生长在那里,根茎粗壮——是黄芩!而且看年份似乎不小了!
火云竟然能帮他找到藏得这么隐蔽的药材?
他连忙小心地挖掘,尽量不伤及根须。这边挖着,火云却又跑开了,在不远处另一块石头旁蹲下,示意那里还有。
李满仓挖好跟过去,果然又发现了几株苍术!
这下,李满仓是又惊又喜!他没想到火云不仅通人性,竟然对药材也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力!这小家伙,真是个宝藏!
不一会儿,李满仓的布口袋里就多了不少收获:柴胡、黄芩、苍术,甚至还发现了一些远志和几棵年份不错的丹参。虽然数量不多,但品质都相当不错。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李满屯的注意。
他砍完几根木条,擦着汗走过来,看到李满仓布口袋里那些带着泥土的草根根,好奇地问:“满仓,你挖这些草根干啥?喂猪啊?猪崽子现在还吃不了这个吧?”
李满仓直起身,笑了笑,决定不再瞒着大哥。他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哥,这不是喂猪的。这些都是药材,能卖钱的。”
“药材?”李满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就这些草根根?能卖钱?真的假的?你别是让人骗了吧?”
也难怪李满屯怀疑,这年头,除了老中医,普通庄稼汉谁认识草药啊。
李满仓从口袋里拿出一棵品相不错的黄芩,解释道:“哥,你看这个,叫黄芩。公社收购站明码标价收的,晒干了的能卖好几毛一斤呢。还有这个柴胡、苍术,都值钱。”
他顿了顿,看着大哥依旧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哥,我前几天不是得了本讲草药的书吗?就照着书上认的。你看,”
他指了指还在四处嗅闻的火云,“连火云都能帮着找。我想着,以后农闲了就上山采点,晒干了卖给收购站,也是个贴补家用的进项。”
李满屯看着弟弟说得头头是道,又看看那似乎真有点不一样的“草根”,再想到弟弟最近如同开窍般的变化和本事,心里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他搓着手,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这……这真是……满仓,你有这本事……那……那俺和你嫂子……”
李满仓明白大哥的意思,他是想问自家人能不能也跟着学,一起干。他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独木难成林,而且大哥一家对他帮助良多,有财一起发才是正道。
他爽快地说道:“哥,这是好事。那本书就在我家,回头让铁柱他们都来看看,认认图。嫂子要是愿意,也能学。
以后咱们一家,还有铁柱、铁蛋、铁牛,上山干活时都留点心,看到了小心点挖回来都行。”
“哎!好!好!”李满屯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但李满仓脸色一正,特别强调道:“不过哥,有一样可得记住了。采药不像砍柴,不能竭泽而渔。
书里说了,这草药得讲年份,小的、没长成的不能挖,得让它们继续长。挖的时候也得小心,不能断了根,坏了地。
咱得细水长流,不能干那断子绝孙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