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的社员们已经围着玉米地展开了驱赶,有的人挥舞着锄头砸向野猪,有的人用扁担拍打地面制造声响,还有几个民兵端着土枪“砰砰”射击。
可野猪皮糙肉厚,土枪的子弹打在身上,大多只是擦破点皮,根本造不成致命伤,反而激怒了猪群。
一头体型最大的大公猪瞪着猩红的眼睛,猛地朝着一个拿着铁锹的社员冲去,那社员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才躲过一劫。整个队伍被冲得有些散乱,眼看就要拦不住野猪的冲击。
王振山急得满头大汗,手里的喇叭都快捏变形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提着步枪赶来的李满仓,
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跑过去,抓住李满仓的胳膊:“满仓!你可来了!快想想办法!再让它们这么祸害下去,这季的收成就完了!”
李满仓没多说废话,快速扫视了一圈玉米地,很快选了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半蹲下来,双手握枪,
枪托抵着肩膀,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了那头正撅着屁股猛拱玉米秆的大公猪——这头猪是猪群的首领,只要解决了它,就能震慑住其他野猪。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黄昏的喧嚣,子弹精准地钻进了野猪的耳后——那里是野猪的要害部位,也是最容易致命的地方。
枪声落下的瞬间,那头大公猪身体一僵,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它晃了晃脑袋,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玉米地。
这一枪,瞬间稳住了阵脚!
社员们都愣住了,紧接着,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好枪法!”
“打中了!满仓好样的!”原本散乱的队伍,瞬间又凝聚了起来,大家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朝着野猪群大喊,气势一下子上来了。
李满仓丝毫没有停顿,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要是给野猪反应的时间,它们很可能会更加疯狂地破坏庄稼。
他快速移动枪口,锁定了另一头正在啃食玉米的母野猪,手指再次扣动扳机——“砰!”又是一声枪响,母野猪应声倒地,同样是一击致命。
紧接着,“砰!”“砰!”两声枪响接连响起,两头正在冲撞社员的野猪也相继毙命。
武装精准步枪的威力,远非土枪可比,子弹打在野猪身上,每一击都能命中要害。
野猪群被这接连的精准射杀打懵了,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开始变得骚动不安,有的野猪停下了破坏,四处张望;有的则往后退,想要逃离。
李满仓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扣动扳机,专挑体型大、危害猛的野猪打。
枪声如同点名,每响一枪,就有一头野猪倒下。
在损失了七八头同伴后,野猪群终于彻底崩溃,发出一阵惊恐的嚎叫,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调头朝着山(的方向狼狈逃窜。
有的甚至因为跑得太急,撞在了玉米秆上,摔得四脚朝天,爬起来后又慌忙接着跑。
社员们乘势呐喊着追赶,直到野猪群彻底消失在暮色中的山林里,才停下脚步。
大家站在玉米地里,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猪尸体,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战斗结束,地里一共留下了十一头野猪尸体,李满仓打到了七头,最大的就是那头被李满仓第一枪放倒的大公猪,掂了掂,足有三百多斤。
王振山走过来,长舒一口气,激动地握住李满仓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李满仓的手捏疼:“满仓!你可立大功了!要是没有你,这玉米就全毁了!你救了全队的收成啊!”
他转身对着围过来的社员们,大声宣布:“大家都听好了!今天参与驱赶野猪的社员,每人都记十个高工分!
这些野猪,咱们抬回队部!晚上生产队集体加餐,搞个野猪宴,好好犒劳大家!也为咱们接下来的秋收鼓鼓劲!”
“好!”王振山的话刚说完,社员们就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声音响亮得传遍了整个玉米地。
几个身强力壮的社员立刻找来绳子和木板,把野猪尸体绑在木板上,两人一组,抬着往队部走。
队里的屠夫也主动赶来,回家拿了杀猪刀和开水,准备帮忙褪毛、开膛破肚。
野猪群被击退,留下十一头战利品,在队部大院排开,颇为壮观。
王振山立刻组织人手进行称重和清理。
称重结果出来,更是让人咋舌:一头异常肥壮的公猪重达三百二十斤,六头大的平均也有两百斤左右,两头中等个头的各一百三十斤上下,最小的两头也有八十多斤。
总计毛重超过一千八百斤!开了膛,去了内脏、头蹄(这些另算),净肉也有一千五百斤出头。
全村四百多口人几乎都聚到了队部附近,议论纷纷,脸上洋溢着兴奋。王振山和队委会成员蹲在一起,掐着手指头紧急核算。
会计拿着算盘,嘴里念叨:“咱队四百一十二口人。
按老规矩,十六岁以上算大人,差不多占三分之二,约莫二百七十五人;十六岁以下小孩一百三十七人。
大人每人分两斤,就是五百五十斤;小孩每人一斤,就是一百三十七斤。加起来总共要分掉……六百八十七斤肉。”
王振山看着地上白花油的猪肉,沉吟道:“六百八十七斤……这肉够分。
我的意见是,那两头八十多斤的小猪,肉质嫩,好吃,就不卖了,连同它们的内脏,今晚全炖了,让大家伙好好吃一顿!
剩下的肉,凑够六百八十七斤分给大家。多出来的,还有那九副猪头、蹄子、下水,加上那张最大的野猪皮,明天统统拉到公社卖掉!”
这个方案既顾全了集体利益,又最大限度地让社员得了实惠,尤其是能把口感好的小野猪肉分给大家,立刻得到了队委会的一致同意。
方案宣布后,社员们欢声雷动。既能马上吃到香喷喷的炖肉,还能分到不少肉回家,简直是双喜临门!
队部大院立刻变成了热闹的加工厂。
大锅支起来,两头小野猪被大卸八块,连同心肝肚肺大肠等下水,一起放入翻滚的大锅中,加入姜块、花椒、粗盐,浓郁的肉香很快弥漫开来。
另一边,会计和记分员拿着花名册和秤,开始严格按照计算好的分量切割、称重那九头大猪的肉,为分肉做准备。
傍晚,汽灯将晒谷场照得通明。每家每户都派代表端着最大的盆碗来打菜。
大锅里的猪肉炖得烂糊,油花翻滚,粉条吸饱了汤汁,晶莹剔透。每人一大碗肉菜,管够!
孩子们捧着碗,蹲在场地边吃得满嘴油光,幸福无比。大人们也暂时忘却了劳累,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集体宴席结束后,重头戏——分肉开始。
会计按花名册喊名,每户上前,根据家里大人小孩的数量,领走相应份量的猪肉。
李满仓家劳力多、孩子也多,分到了三十多斤上好猪肉,沉甸甸一大块,王秀芹和春梅两人合力才抬回家,脸上笑开了花。
其他社员也根据人口分到了或多或少的肉,个个心满意足。
第二天,秋收继续。
王振山指派民兵排长和几个可靠的社员,赶着生产队的马车,将剩下的八百多斤猪肉(主要是那头三百多斤的巨猪和六头两百斤的大猪身上割取分配后剩余的部分)、九副猪头蹄髈、九套下水,浩浩荡荡地拉往公社收购站。
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集体收入。
野猪肉在收购站价格比家猪稍低,但不要票,加上数量巨大,零碎也算钱,最后一结算,竟然卖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款项。
钱款和收据被小心翼翼地带回,交到会计手上,登记入账,这将直接关系到年底每家每户的分红数额。
这件事成了李家坳乃至整个公社秋收期间的最大新闻。
别的队累死累活,李家坳却因祸得福,既保卫了庄稼,又让全体社员大快朵颐,还为集体创收一笔。
王振山去公社开会,受到了表扬,脸上有光。李满仓“神枪手”的名声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秋收在热火朝天地推进。李满仓白天在田间地头是干活的主力,晚上回家,餐桌上总有肉香。
分的野猪肉加上他偶尔的补充,确保了一家人超强的体力储备,在繁重的劳动中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