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天气一天凉似一天。早晚的风带着明显的寒意,吹得院里的老杨树叶子哗哗作响,变黄飘落。
田地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些耐寒的萝卜和晚白菜还在做着最后的生长。
秋收的热闹和分红大会的喜悦渐渐沉淀下来,李家坳进入了农闲时节,但家家户户却开始了另一项重要的集体活动——准备过冬。
这天上午,生产队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是队长王振山的声音:“社员同志们注意了!
队里的大白菜今天下午开始分!按人头和工分结合,各家各户准备好家伙什,到村东菜地集合!再通知一遍……”
听到广播,王秀芹立刻忙碌起来,找出家里最大的几个荆条筐和麻袋,对春梅和夏竹说:“下午跟娘去分白菜,今年咱家人多工分多,能分不少呢!这回咱们也多弄点花样。”
李满仓对李满屯说:“哥,下午分白菜你们去就行,我把菜窖再拾掇拾掇,疏通一下气眼,今年菜多,得码放好,不然一冬天容易烂。”
“成!”李满屯点头,“咱那菜窖挖得深,应该够用。”
吃过午饭,李满屯和王秀芹带着铁柱就拿着筐和扁担去了村东菜地。
那里早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片片绿油油、抱得结实实的大白菜被砍倒,堆成小山。
会计拿着本子,按照计算好的分量,给每家每户过秤分菜。
李满仓拿着铁锹和镐头,来到自家新房后院挖的菜窖旁。
这菜窖是盖房时就规划好的,挖得又深又宽敞,口小肚大,利于保温。
李满仓下去检查了一下,窖壁结实,没有塌陷。
他清理了一下窖底的浮土,又仔细检查了预留的通风口,确保畅通,避免蔬菜闷坏。
“满仓,这菜窖真不错,比老屋那个强多了。”李孙氏一边干活一边说。
“嗯,冬天能不能吃上新鲜菜,就看它了。”李满仓答道,“等白菜拉回来,码放也有讲究,根朝里,叶朝外,一层层错开,中间留点缝透气。”
另一边,菜地里的分发工作也接近尾声。
李满屯家果然分到了足足五六百斤上好的大白菜,装了满满几大筐。王秀芹、李满屯和铁柱,一人一担,来回两趟就把白菜运回了家,堆在了菜窖口旁边,像座小山。
看着这绿白相间、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白菜山,王秀芹脸上笑开了花,搓着手计划道:“这么多白菜,可得好好安排安排。
挑些瓷实的、帮子厚的,留着下窖吃新鲜的。再挑出一部分,咱们今年也试试做点辣白菜,换换口味!剩下的,大部分都渍酸菜!”
李满仓点点头:“嫂子安排就行。辣白菜好,开胃下饭。”
说干就干。一家人立刻忙碌起来。王秀芹是主力,她先精心挑选出约莫一百五六十品相最好、最紧实的白菜,小心地放在一边,这是要下地窖储存的。
然后,又挑出七八十斤大小适中的白菜,准备做辣白菜。这一步比较费事,需要先把白菜洗净,从根部劈成两半或四半,用粗盐一层层抹匀,压上石头杀出水分。
王秀芹一边对李孙氏操作:“这辣白菜,关键在辣酱调料上,姜末、蒜末、辣椒面、苹果梨丝……哎呦,有些料咱这不一定凑得齐,有啥用啥吧,味儿差不多就行!”
剩下的近三百斤白菜,则是渍酸菜的主力。这个活儿李家每年都做,驾轻就熟。
男人们把院子里刷洗干净的大缸抬过来,女人们把白菜外层老帮子去掉,洗净后,整棵或切半放入缸中,放一层白菜撒一层大粒盐,直到快满缸,最后压上几块刷干净的大石头,加上清水没过白菜,就算齐活了。只等时间慢慢发酵,变成酸爽可口的酸菜。
李满仓和铁柱则负责把挑选出来的那批优质白菜,小心地搬下菜窖,按照李满仓说的法子,根朝里,叶朝外,码放得既紧密又留有缝隙,利于通风保鲜。
李满屯忙着收拾柴火。新房的柴棚虽然大,但要应付一冬的烧炕、做饭,需求量大得很。
爷俩去山上砍了不少枯枝和灌木,又用架子车拉了几车玉米秆和豆秸,把柴棚塞得满满当当。
李满仓也抽空进山了几次,用空间悄悄带回来不少耐烧的硬木柴,混在普通柴火里。
李满仓自己还有一项重要工作——检查和完善房屋的保暖。他仔细检查了新房的门窗缝隙,用旧布条做了简单的密封。又让铁柱和了些黄泥,把炕洞和烟囱接口处可能漏风的地方重新糊了一遍。
火云和小鹿的窝棚也被用厚厚的干草加固得严严实实。
几天忙碌下来,过冬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菜窖里码满了白菜,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干豆角,墙角堆着黄澄澄的玉米棒子和南瓜,柴棚里柴火堆积如山,酸菜缸和辣白菜坛子也静静地待在仓房里,等待着时间的转化。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屋里飘着米饭的香气和一丝淡淡的酸菜发酵味。窗外北风呼啸,但屋里却温暖踏实。
“这回可是真齐全了,”李满屯磕了磕烟袋锅,心满意足,“新鲜菜、酸菜、辣白菜都有,肉也不缺,柴火足足的,这冬天,美得很!”
王秀芹也笑道:“可不是嘛!就等着下雪,猫冬了!今年咱家的饭桌,花样肯定多。”
李孙氏看着窗外,轻声说:“等辣白菜好了,给铁蛋、春梅他们上学带点,肯定受欢迎。”
夏竹则对那几坛辣白菜更感兴趣:“大娘,那辣白菜啥时候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