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毒计与温情碎
玄甲营的营帐里满是喜气,陈横抱着一坛酒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将领。“将军!”他把坛子墩在案上,酒液晃出细密的泡沫,“弟兄们都在盼着喝您和嫂子的喜酒呢!您看是不是找钦天监挑个黄道吉日?”
众将立刻起哄,“将军快点头啊!”“嫂子要是害羞,我们帮您劝!”帐内笑声此起彼伏。沈沫月正拿着药膏给慕容锋擦手臂上的旧伤,闻言耳根瞬间泛红,指尖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她抬眼看向慕容锋,却见他唇角噙着笑,目光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可这份温馨还没持续多久,帐外突然传来亲兵的通报:“将军!擒获的魏霖余党里,有个人说有绝密要事禀报,说关乎沈姑娘的清白,一定要当面跟您说。”
慕容锋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皱眉道:“带上来。”
被押进来的是个穿青衫的文弱书生,一进帐就“扑通”跪地,哭得涕泗横流:“将军明鉴!小人原是沈府的门客,当年魏霖用小人家人要挟,才被迫替他做事!但有些事,小人若不说,就对不起沈大人的在天之灵!”他突然抬起头,手指直直指向沈沫月,声音陡然拔高,“沈姑娘一直在跟靖王旧部联络!她腰间戴的那枚白玉珏,就是靖王党羽的信物!”
帐内的笑声瞬间消失,死一般寂静。沈沫月下意识按住腰间——那枚玉珏是她前几日从靖王密室里取的,当时慕容锋重伤未愈,她听说玉珏能保平安,才悄悄带在身上,想着等他好全了再说明。
“你胡说!”沈沫月刚要反驳,那书生又抢着喊道:“小人没有胡说!那日在地牢,沈姑娘还跟靖王的谋士周允密谈了半个时辰!周允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将军一问便知!”
陈横气得一脚踹翻那书生,怒喝道:“放屁!嫂子对将军掏心掏肺,前几日还为了救将军差点摔下断肠崖,你敢在这里挑拨离间,信不信我砍了你!”
可慕容锋的眼神已经沉了下来。他记得很清楚,三日前地牢守卫确实禀报过,沈沫月去探望过周允,当时他只当是她想从周允口中问魏霖的罪证,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倒像是被蒙在鼓里。
“沫月,”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腰间的玉珏,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沈沫月刚要解释玉珏的来历,那书生又嘶吼起来:“将军!她还私藏了靖王的密信!就缝在她药箱的夹层里!小人亲眼看见她缝进去的!”
不等沈沫月反应,就有亲兵快步取来她的药箱,手指在夹层里一摸,果然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展开一看,上面竟写着“三日后亥时,城外土地庙,商议举事”的字样,落款处还画着沈家独有的莲花暗记。
慕容锋伸手拿过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都被捏得发皱。“你昨夜确实去过土地庙。”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失望与痛楚,“你说你是去采药,可采药需要瞒着所有人,连我都不告诉吗?还是说,你从始至终都没放下靖王世子?毕竟,你们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沈沫月耳边炸开。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锋:“你……你居然调查我的过去?”
“调查?”慕容锋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自嘲,“不用调查。三年前在沈府,我亲耳听到你对丫鬟说,你最喜欢靖王世子那样温文尔雅的男子,说我这样舞刀弄枪的武将,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陈横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给沈沫月使眼色,一边对慕容锋说:“将军!这明显是魏霖的离间计啊!那信说不定是伪造的,玉珏也可能是被人栽赃的!您可不能信啊!”
可帐内其他将领的眼神已经变了——沈家早年确实是靖王党羽,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现在证据“确凿”,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一个哨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大批靖王旧部突袭西大营!兄弟们来不及防备,已经伤亡不少了!”
所有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沈沫月身上。那书生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声嘶力竭地喊:“看!这就是她里应外合的证明!她故意引开将军的注意力,好让靖王旧部偷袭大营!”
慕容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封。他对着亲兵下令:“将沈姑娘请回她的营帐,派人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营帐半步。”
他走到沈沫月面前,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沫月,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解释。”
沈沫月看着他眼底的怀疑,看着周围将领探究的目光,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挺直脊背,没有再辩解,只是在经过慕容锋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
“慕容锋,从前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可现在我想知道,你让我信的,究竟是什么?是信你会永远信我,还是信你会像现在这样,用‘证据’来怀疑我?”
说完,她转身走出营帐,背影决绝。帐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刚刚在两人之间燃起的温情,转眼就碎成了灰烬,再也拼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