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圆之夜来得格外快。
白芷在念月阁的庭院中焦灼地踱步,新生的乌发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她不时望向宫门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崭新的甘草玉佩。
子时刚过,两处同时传来异动。
太和殿内,慕容锋批阅奏折的手突然剧烈颤抖,朱笔在宣纸上划出凌乱的红痕。心口仿佛被无数毒虫啃噬,他扶住龙案才勉强站稳,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几乎同一时刻,远在江南苏府的别院里,苏墨正在浴桶中疗伤。剧痛毫无征兆地袭来,他整个人沉入水中,温热的药汤顿时泛起血色。
\"公子!\"侍从惊呼着将他捞起。
苏墨趴在桶边剧烈喘息,却低低笑出声来:\"原来...她从前这般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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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感应
白芷突然心口一悸,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她望向南方,莫名地一阵心慌。
\"凌青,\"她抓住匆匆赶来的医正,\"苏墨他...\"
\"苏公子无碍。\"凌青神色凝重,\"但陛下...\"
当他们赶到太和殿时,慕容锋正蜷在龙椅上发抖。玄色龙袍被汗水浸透,他却坚持不肯躺下:\"朕...要记住这痛...\"
白芷上前为他施针,指尖触及他滚烫的皮肤时,一段记忆突然涌现——很多年前,她毒发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说\"要疼就一起疼\"。
金针刺入穴道,慕容锋渐渐平静下来。他望着她专注的侧脸,轻声问:\"他...是不是也...\"
\"嗯。\"她垂眸,\"你们何必如此...\"
\"值得。\"他握住她的手腕,\"只要能换你安康。\"
殿外月光如水,凌青默默退到阴影里。他知道,有些痛楚,外人永远无法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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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来信
三日后,苏墨的信到了。不同于往常缠绵悱恻的情诗,这封信格外简短:
\"安好,勿念。月圆之夜,尤思梅花糕。\"
白芷抚着信纸上的墨迹,仿佛能看见那个青衫少年强忍痛楚的模样。她转身对凌青道:\"教我做梅花糕。\"
与此同时,慕容锋也收到了密报。暗卫查到苏墨正在暗中搜集靖安长公主的旧物,更频繁出入皇家寺庙。
\"他果然在查身世。\"帝王揉碎密报,眼中情绪复杂。
若是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这个隐患。但现在...
\"陛下,\"太监来报,\"白姑娘在小厨房学做点心,烫伤了手。\"
慕容锋立即起身,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传太医好生照料。\"
他望着念月阁的方向,最终转身回到案前。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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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初现
当白芷终于做出像样的梅花糕时,已是第七个月圆之夜。
这次她提前做了准备,在太和殿与苏府别院同时燃起特制的安神香。慕容锋的痛楚明显减轻,但苏墨那边...
\"公子不肯用香。\"江南来的信使跪地禀报,\"他说要记住这份痛,才不会忘记为您换命的决心。\"
白芷看着食盒里精致的梅花糕,突然将它们全部打翻在地。
\"为什么...\"她跌坐在一片狼藉中,\"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
慕容锋默默蹲下身,拾起一块尚且完整的糕点放入口中:\"很甜。\"他看着她,\"但不必再做了。\"
她怔怔抬头。
\"朕宁愿吃你做的苦药,\"他苦笑,\"也不愿看你为别人费尽心思。\"
这一刻,白芷终于明白——痊愈的只是身体,那些情债,永远无法清偿。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而千里之外的苏墨,正对着月亮举杯:
\"敬这痛...敬这逃不掉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