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两人身影忽明忽暗。白芷将一杯热茶递到周嬷嬷手中,老妇人枯瘦的手指仍在不住颤抖,温热的茶水漾出细密波纹,溅在布满裂口的手背上。
“嬷嬷,您先喝口茶暖暖身子,慢慢说。”白芷声音轻柔,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袖——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揭开沈家旧案的关键。
周嬷嬷接过茶杯,泪水却先一步滚落,她抓住白芷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哽咽:“小姐!老奴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夫人,更对不起您啊!”
她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出尘封的往事:“那年府里出事前半个月,夫人突然把老奴叫到内院,塞给老奴一包银钱,还有一张折叠整齐的账目残页。她握着老奴的手说,‘若府中遭遇不测,你带着这东西赶紧躲起来,将来若能遇到可靠之人,把残页交出去,或许能还沈家一个清白’。”
白芷心头巨震,猛地前倾身体:“账目残页?嬷嬷,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周嬷嬷哭得更凶,抬手捶打自己的大腿:“老奴没用!当年官府抄家时,老奴慌不择路躲进破庙,为了不被搜出,把东西塞进了神像底下。后来风声稍停回去找,早就没影了!”她顿了顿,努力回忆,“不过老奴记得,那残页上有‘军粮’‘黑水泽’几个字,还有一个画得歪歪扭扭的标记,像鹰又像枭……”
鹰枭标记!黑水泽!白芷呼吸骤然一窒——这与她和苏墨之前查到的“鹰枭组织”“边关军粮”线索完全对上了!
“这些年,老奴隐姓埋名,在城外给人浆洗缝补,夜里总梦见老爷夫人和小姐您。”周嬷嬷抹了把泪,声音发颤,“后来听说您被沈家赶出家门,又听说您跳了崖……老奴的心都碎了,每年只能在您‘忌日’那天,偷偷去城外烧点纸钱,不敢让人看见……”
原来巷子里的啜泣和“祭拜旧主”,竟是为了她。白芷鼻尖一酸,伸手将老人揽入怀中:“嬷嬷,不怪您,您能活着,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小姐,您既然活着,怎么不……”周嬷嬷疑惑地看着这精致的宅院,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墨痕压低的呵斥:“什么人?擅闯私宅,找死!”
紧接着,兵刃相交的“叮叮当当”声刺耳响起!
白芷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将周嬷嬷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望向门口:“怎么回事?”
“砰!”书房门被狠狠撞开,墨痕持剑退入屋内,手臂上已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顺着剑身滴落,眼神却依旧凌厉:“姑娘,有刺客!人数至少十人,目标是……”他的目光扫过惊恐的周嬷嬷,语气凝重,“目标是周嬷嬷!”
是来灭口的!白芷心头一紧,迅速扫视书房,抓起桌上一瓶未用完的金疮药粉——这是苏墨特意留下的,药效强劲,此刻却能当武器用。
几名黑衣蒙面人已涌入院子,刀光雪亮如寒芒,直扑书房而来。墨痕挥剑迎上,剑光翻飞间,与刺客缠斗在一起,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落入下风,肩头又挨了一刀。
一名刺客觑得空隙,绕过墨痕,刀锋直取周嬷嬷咽喉!白芷想也未想,扬手将药粉狠狠朝那人脸上撒去!
“啊!我的眼睛!”刺客猝不及防,药粉入眼,瞬间剧痛难忍,惨叫着捂眼后退,动作滞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掠入院落,剑光如匹练般划破空气,瞬间格开砍向墨痕后背的刀锋,反手一剑,便刺穿了一名刺客的胸膛!
“苏墨!”白芷惊喜出声——是他及时赶回来了!
苏墨面色寒如冰霜,剑招狠辣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他与墨痕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很快将剩余几名刺客逼得节节败退。刺客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一眼,迅速扔出几枚烟雾弹,灰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院子,待烟雾散去,刺客已踪迹全无。
“追!留活口!”苏墨冷声下令,墨痕立刻捂着伤口,带人追了出去。
院内恢复寂静,只留下几具刺客尸体和浓重的血腥气,与之前的雅致安宁判若两人。苏墨快步走到白芷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白芷摇摇头,心有余悸地扶住几乎吓晕过去的周嬷嬷:“我没事,多亏你及时回来。他们……是冲着嬷嬷来的,想杀人灭口。”
苏墨眼神一沉,蹲下身,扯开一名刺客的衣襟——锁骨下方,一个模糊的黑色鹰枭纹身赫然在目!他起身看向白芷,语气凝重:“果然是‘鹰枭’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苏墨当机立断,“墨痕回来后会立刻清理现场,抹去痕迹。我们必须马上转移,他们一次不成,肯定会有第二次,下次不会这么幸运。”
白芷扶着瑟瑟发抖的乳母,看着地上的鹰枭纹身,心中的彷徨与伤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火焰——沈家的冤屈,父亲的枉死,幕后黑手终于要浮出水面了,而周嬷嬷,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人证!
她抬头看向苏墨,眼神清亮而决绝:“我们去哪里?”
苏墨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心中微动,沉声道:“去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苏家在京郊的隐秘别院,那里有我们最精锐的暗卫,安全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