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的哭喊声、士兵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白芷看着地上的圣旨,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想起影卫死前未说完的话,想起苏墨一次次的舍命相护,再对比这道冰冷的屠城令,心中最后一点对慕容锋的幻想,彻底破灭。
“现在你明白了?”苏墨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低沉而温柔,“在他心里,百姓的性命不过是草芥,你的安危更是不值一提。这样的暴君,根本不配坐拥天下。”
他伸出手,眼神坚定如铁:“跟我走,我会带你推翻这个暴君,还北疆百姓一个太平,也还你一个公道。”
白芷望着他伸来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此刻的他,像是她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她无法抗拒。她轻轻握住那只温暖的手,仿佛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而不远处的萧景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冷笑——屠城不是结束,只是他们计划真正的开始。只要白芷彻底站在他们这边,北疆的民心、兵力,都会成为他们逼宫京城的筹码。
萧景琰被囚在军营最潮湿的死牢里,粗重的铁链穿透琵琶骨,将他四肢钉在石壁上,铁锈混着脓血凝结成黑痂。可他眼底没有半分悔意,只有淬了毒般的阴鸷,死死盯着推门而入的白芷。
药箱刚搁在石桌上,萧景琰突然发力,铁链绷得“哐当”作响,竟一把攥住白芷的手腕。那力道像铁钳,捏得她腕骨生疼。
“白医正倒是好心,”他喉头滚出狞笑,目光像毒蛇般扫过她的衣襟,“是来看本王怎么苟延残喘,还是替苏墨来探口风?”
白芷用力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强压着怒意,冷声道:“萧公子,我是来换药的,请自重。”
“自重?”萧景琰突然仰头狂笑,唾沫星子溅在白芷脸上,“你也配跟本王说自重?一个被慕容锋弃如敝履的女人,如今攀着苏墨就忘了自己是谁?我告诉你,苏墨那样的人,玩腻了你的身子,只会把你丢去军营当营妓!”
这话像针,狠狠扎进白芷心口。她猛地扬手,想扇他耳光,却被他另一只手截住。萧景琰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带着血腥气喷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等本王出去,先让你跪在地上舔干净我的靴子,再让你尝尝被百个士兵蹂躏的滋味——你猜,苏墨会不会来救你?”
白芷浑身发颤,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要走。可萧景琰的声音又追了上来,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得意:“怎么?不敢听了?那你倒是想想,北疆的疫情怎么突然就爆发了?那些村子井里的毒,是谁让手底下人投的?”
白芷的脚步猛地顿住。她缓缓转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说什么?疫情是你搞的鬼?”
萧景琰扯着嘴角阴笑,却不肯再答,只是用淫邪的目光反复打量她的身段,像是在盘算如何将她拆骨入腹。
当晚,白芷在医帐里翻到后半夜,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把北疆地图铺在桌上,指尖划过疫情最早爆发的三个村落——那三个地方,赫然都是萧景琰未被削爵前的封地!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心头翻涌:萧景琰为了逼反北疆,竟然不惜用子民的性命做诱饵!
天还没亮,白芷就带着两个卫兵去提审萧景琰的亲信。刑架上的汉子熬不住银针探穴的剧痛,终于哭嚎着招了:“是殿下!是殿下让我们伪装成流民,在井里投了毒!他说……他说北疆乱了,他才能趁机拉拢将领,逼陛下退位!”
“为了谋反,你就看着那些百姓病死?”白芷的声音发颤,指尖狠狠攥住桌角。
就在这时,牢房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喧哗,还夹杂着孩童的哭喊声。白芷心头一紧,拔腿就往死牢跑。刚到门口,就看见萧景琰竟挣断了半根铁链,一手掐着小药童阿豆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片锋利的石片,抵在阿豆的咽喉上。
“都别过来!”萧景琰嘶吼着,眼底满是疯狂,“谁敢动一步,我就杀了这小崽子!”
阿豆吓得满脸是泪,断断续续地喊:“白姐姐……救我……”
“放开他!”白芷往前冲了两步,却被萧景琰喝住。
“想让他活?可以啊。”萧景琰的目光落在白芷身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过来,替他站在这里。你陪本王一晚,本王就放了这小崽子——怎么样,很划算吧?”
“萧景琰,你疯了!”白芷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动。
就在这时,苏墨带着卫兵赶到,他一眼就看见被挟持的阿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景琰兄,放开孩子,我可以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萧景琰突然疯狂大笑,石片又往阿豆脖子上压了压,渗出一丝血珠,“苏墨,你少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不也想借着平叛,把北疆的兵权攥在手里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他的手腕。萧景琰惨叫一声,石片“当啷”落地,阿豆趁机挣脱,扑进白芷怀里。苏墨快步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冷声道:“拿下。”
卫兵们一拥而上,将萧景琰按在地上。白芷抱着阿豆,看着被制服的萧景琰,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这个人,已经恶毒到连孩子都不放过,根本无可救药。
可她没看见,萧景琰被按在地上时,突然抬起头,对着苏墨的方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却清晰地比出了四个字的口型:
“演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