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慕容锋高坐龙椅,面色阴沉地看着殿中跪着的赵丞相,以及站在一旁、神情倨傲的二皇子萧景琰,就在刚才,赵丞相呈上了一份万民书,痛陈苏墨以商乱政、勾结边将,请求严惩。
“陛下!”赵丞相老泪纵横,声音悲切,“苏墨一介商贾,竟能调动数万石粮草直送北疆,未经户部,不报朝廷!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啊!他今日能送粮,明日就能送军械,后日是否就能……就能私调兵马了?!”
萧景琰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皇舅,赵丞相所言虽有些过激,但并非全无道理。苏家富可敌国,如今又插手军粮,其心难测。更何况,他与那来历不明的白芷姑娘关系匪浅,而白芷又牵扯沈家旧案……不得不防啊!”
慕容锋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慕容钧:“二弟对此事,倒是关切得很。”
萧景琰面不改色:“臣弟只是为江山社稷担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陛下,苏墨在宫外求见!”
慕容锋眸光一闪:“宣!”
苏墨一身月白常服,步履从容地走入大殿,仿佛并未感受到殿内紧张的气氛。他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赵丞相和萧景琰。
“苏墨!”赵丞相率先发难,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擅自调动大批粮草送往北疆,是何居心?莫非真想拥兵自重不成?”
苏墨淡淡一笑,反问道:“丞相大人,北疆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如今粮草不继,饿着肚子如何打仗?难道要等户部那些冗繁的公文批下来,将士们早已饿死冻死吗?”
“你……强词夺理!”赵丞相气得浑身发抖,“朝廷自有法度!岂容你一个商贾肆意妄为!”
“法度?”苏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若是法度能及时让将士们吃饱穿暖,苏某何必多此一举?丞相口口声声朝廷法度,为何不想办法让户部的粮食早点送到边疆?还是说……丞相根本不在乎边疆将士的死活?”
“你……你血口喷人!”赵丞相脸色涨红。
萧景琰冷哼一声,插话道:“苏公子好一张利口!但你如何解释与北疆守将私下往来?又如何解释你与那白芷的关系?沈家旧案尚未查明,你如此维护她,不得不让人怀疑你的动机!”
苏墨转向萧景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二殿下!苏某行事,问心无愧!倒是殿下,为何对苏某与一介女子的关系如此感兴趣?莫非殿下也对白芷姑娘别有用心?”
“究算如何?那白姑娘花容月貌,肌肤似雪,我还真想…跟她…嗯~,”萧景琰玩味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够了!”
慕容锋面色阴沉,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案,萧景琰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目光如炬,先看向赵丞相:“丞相,朕问你,若按户部流程,这批粮草何时能到北疆?”
赵丞相支吾道:“至少……至少还需半月……”
“半月?”慕容锋声音冰冷,“北疆将士还能等半个月吗?”他不再看脸色灰败的丞相,转而看向苏墨,语气复杂,“苏墨,你擅自动用粮草,虽情有可原,但确实违背朝廷法度。朕念你解了北疆燃眉之急,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
“陛下圣明。”苏墨躬身行礼,神色平静。
萧景琰却急了:“皇舅!此事岂能如此轻易……”
“朕意已决!”慕容锋打断他,目光森然地扫萧景琰和赵丞相,“倒是你们,有功夫在这里弹劾忠良,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整顿户部,如何不让边疆将士再受饥寒之苦!退下!”
赵丞相和萧景琰只得悻悻退下。萧景琰在转身时,与苏墨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射。
待众人离去,慕容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德安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苏墨他……”
慕容锋望着空荡荡的殿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德安:“他为了她,还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涩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