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的消息像淬毒的野火,一夜之间燎遍北疆每一寸土地。驿站内,白芷攥着那道明黄圣旨的指节泛白,宣纸上“尽屠染疫之民,以绝祸根”八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绝望的哭喊声从窗外飘进来,与圣旨上的朱红玉玺重叠,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不可能...”她指尖颤抖,声音发颤,“陛下虽重权术,却从未漠视子民性命,这绝不是他的旨意!”
“子民?”萧景琰的笑声像碎冰撞在铁器上,刺耳又阴冷。他猛地从人群里拽出个咳得撕心裂肺的老妇人,长剑“唰”地出鞘,锋利的剑刃贴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脖颈上,压出一道浅红血痕,“白医正,你行医多年,难道不知‘疥癣之疾当除根’?这些染疫的贱民,是龙国安危的隐患!陛下圣明,才下此决断!”
“住手!”白芷疯了似的要冲过去,却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胳膊,她挣扎着嘶吼,“萧景琰,你这是草菅人命!疫情可治,何必要赶尽杀绝!”
“可治?”萧景琰眼神狠戾,手腕微沉,剑刃已经划破老人的皮肤,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滴,“等你治好,瘟疫早传遍京城了!今日这城,必须屠!”
就在剑锋即将割断老人喉咙的瞬间,一道青影骤然掠过。苏墨掌风凌厉,直逼萧景琰手腕,萧景琰被迫撤剑格挡,老妇人趁机跌坐在地,苏墨立刻挡在她身前,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声音冷得像北疆的冰雪:“景琰兄,圣旨未经内阁核实,仅凭一枚玉玺便要屠城,你未免太心急了。”
“核实?”萧景琰挥剑指向苏墨,剑尖抖出寒光,“这圣旨盖着先帝传下的玉玺,难道还有假?苏墨,你一再阻拦,是想抗旨不成?”
“抗旨”二字一出,周围士兵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白芷盯着那道圣旨,心乱如麻,突然,她目光一顿——玉玺的印泥红得异常刺眼,比寻常御印用的朱砂红得更艳,甚至隐约泛着一丝诡异的光泽。
“等等!”她急忙开口,“这印泥不对劲...”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尘土飞扬中,一支银甲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统领手持鎏金令牌,隔着老远便高声喊话:“陛下有令!北疆屠城令暂缓执行!所有人不得妄动!”
萧景琰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苏墨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骑兵统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白芷面前,双手递上一枚令牌和一封密信:“白医正,陛下昨日接到您递的急报,得知疫情已有缓解之法,当即察觉屠城令蹊跷,特命末将星夜赶来。您看,这屠城令...是有人伪造的!”
“伪造?”白芷接过密信,手指发颤地展开,信纸是宫中专用的云纹纸,字迹却模仿得生硬,“可玉玺...怎么会...”
“玉玺是真的,但印泥被动了手脚。”统领看向萧景琰,眼神锐利如刀,“陛下已命人彻查,查到西域细作与朝中之人勾结,意图借屠城引发民怨,搅乱北疆局势...”
萧景琰猛地后退一步,厉声喝道:“胡说八道!这圣旨分明是陛下亲笔所书,你竟敢污蔑本宫!”
“污蔑?”苏墨突然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扬手撒在萧景琰面前,信纸散落一地,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这些是你与西域王子往来的密信,上面写着,你要借屠城让北疆百姓恨透陛下,再以‘清君侧’之名起兵谋反,你还要狡辩吗?”
白芷捡起一封书信,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浑身冰凉。信里不仅有萧景琰与西域约定的时间地点,甚至详细写了如何伪造圣旨、如何挑起战乱,每一个字都透着狠毒。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萧景琰:“二皇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北疆百姓何辜?”
萧景琰盯着地上的书信,脸色从惨白变成铁青,突然仰头狂笑,笑声里满是疯狂:“苏墨啊苏墨,我倒是小看你了!设这么大一个局,就为了扳倒我?”
他猛地拔剑指向苏墨,剑尖直指心口:“可你以为,凭这些假信就能定我的罪?今日这城,我屠定了!”
士兵们瞬间拔刀相向,驿站内乱作一团。谁也没注意到,萧景琰挥剑时,苏墨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淹没了百姓的哭声,一场“平叛”的戏码,在血与火中拉开帷幕。白芷缩在角落,看着眼前的混乱,攥紧了手中的密信,却永远不会知道,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苏墨为了夺权,精心设计的又一场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