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天劫的余波缓缓平息,青霖洞上空重归宁静,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气息与灵气剧烈波动后的紊乱,昭示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蜕变。林轩盘膝坐在被劫雷余威犁过一遍的灵田旁,周身气息虽仍有些虚浮,却已带着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与威严。
金丹之境,寿延五百载,灵力化液为固,神识凝练如实质,与天地交感,已是真正踏上了长生仙途。他内视丹田,那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金光璀璨中又隐隐流转着黑白道纹的金丹正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吞吐着海量的天地灵气,反哺己身,修复着渡劫时留下的损伤。
“这便是金丹的力量么……”林轩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假丹时期十倍的磅礴灵力,以及神识覆盖下,方圆三千丈内纤毫毕现的清晰感知,心中涌起难言的激动与豪情。多年的隐忍、耕耘、生死搏杀,在这一刻,终于结出了最丰硕的果实。
他运转《青木长生诀》,精纯的乙木灵气流过经脉,所过之处,焦黑的死皮脱落,新生的肌肤莹润如玉,受损的脏腑迅速愈合。金丹真人的恢复能力,远非筑基可比。
半日后,林轩长身而起,伤势已恢复七七八八,气息彻底稳固在金丹初期。他换上一身崭新的青色道袍,虽样式朴素,但金丹修士特有的灵压自然流露,令人不敢小觑。
“是时候了。”他目光投向百艺峰主殿方向,一步踏出,身形已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息间便跨越数里距离,来到百艺殿前。速度之快,远超筑基时的遁光。
殿前值守的弟子见到他,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的灵压,先是一惊,待看清面容后,立刻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弟子拜见林师叔!”
金丹真人,辈分自动提升,与各峰执事、长老同辈相称。林轩微微颔首,步入大殿。
青木真人早已感知到他的到来,端坐主位,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林师弟,恭喜金丹大成!从此仙途坦荡,寿享五百!”
“全仗师兄昔日指点与宗门栽培。”林轩拱手还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亲近。青木真人于他,亦师亦友,恩情深重。
“哈哈,好!我百艺峰再添一位金丹,可喜可贺!”青木真人大笑,随即神色一正,“既已结丹,宗门规矩,当有金丹修士之待遇。掌门法旨已下,擢升你为百艺峰长老,享长老供奉,可自行开辟洞府,招收门徒。此外……”
他顿了顿,取出一枚散发着土黄色光晕的令牌,郑重递给林轩:“根据前约,原杂役区药圃,即日起划归你之管辖。戊土灵根,由你全权守护培育。这是药圃禁制总枢令牌,凭此可掌控药圃内外所有阵法。”
林轩心中一震,双手接过令牌。触手温润,沉重异常,仿佛承载着千钧重任。他终于名正言顺地拿回了这片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以及那株与他命运休戚相关的神物!
“师弟定不负所托!”林轩肃然道。
“嗯。”青木真人点头,“戊土灵根关系重大,幽冥教贼心不死,宗门内亦非太平。你虽已结丹,但仍需谨慎。药圃阵法我已请阵堂高手重新加固,便是金丹后期修士,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日常打理,你可自行安排可靠人手。”
又交代了一些宗门事宜和长老职责后,林轩告辞离开百艺殿,径直向着杂役区药圃飞去。
再次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心境已截然不同。昔日小心翼翼、隐藏修为的杂役弟子,如今已是堂堂金丹长老,名正言顺的主人。药圃周围的阵法光幕感应到总枢令牌,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门户。
踏入药圃,浓郁熟悉的生机扑面而来。那几株戊土灵根感受到他的气息,叶片轻轻摇曳,传递来欢欣与亲近的意念,尤其是最早那株,叶片中心的戊土之精更是流光溢彩,仿佛在为他庆贺。
引水池水平静如镜,但林轩金丹级的神识能清晰感知到,池底那双巨大的蛙眼悄然睁开,扫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审视,随即又缓缓闭合,算是认可了他如今的实力和身份。
“老伙计们,我回来了。”林轩轻抚戊土灵根的叶片,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根基所在。
他首先检查了药圃的阵法。青木真人所言不虚,新布下的阵法层层叠叠,攻防一体,更兼具隐匿、聚灵、预警之效,堪称固若金汤。便是他亲自出手,想要强行破开,也需费一番手脚。
随后,他来到那株最早成熟的戊土灵根前,盘膝坐下,金丹级的神识缓缓探出,与灵根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以往筑基期时,这种沟通还比较模糊,更多是意念的交流。如今,他的神识已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灵根内部那磅礴如海、精纯厚重的戊土本源,以及那初生的、懵懂却充满潜力的灵性。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灵根的根系已深深扎入大地脉络,与方圆百里的地气相连,吞吐着浩瀚的地脉精华。反哺给他的,也不再仅仅是精纯生机,更有一丝丝关于大地厚重、承载、生息轮回的古老道韵碎片。
“共生共长,反馈己身……《万物生》的真谛,或许远不止于此。”林轩若有所悟。金丹之后,他对功法的理解进入了新的层次。
接下来的日子,林轩并未急于开辟新的金丹洞府,而是选择暂居青霖洞,将主要精力放在稳固境界和打理药圃上。他每日以金丹修为滋养戊土灵根,效果远胜往昔。灵根生长速度明显加快,叶片愈发璀璨,那戊土之精也更加凝实。
同时,他开始利用长老权限和丰厚的供奉,大量兑换高阶灵植种子和培育资源,将药圃其余土地也充分利用起来,种植了许多对金丹修士有益的灵药。他的“种田”本领,在金丹级的灵力与神识支撑下,发挥得淋漓尽致。催生、嫁接、优化……各种手段信手拈来,药圃内灵气氤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宛如仙境。
百艺峰乃至其他峰脉的金丹长老,得知林轩不仅成功结丹,更被委以守护戊土灵根的重任,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以往或许因其出身和修为有所轻视,如今却不得不正视这位新晋的、手握重宝的金丹同道。前来拜访、结交者络绎不绝,林轩皆以礼相待,不卑不亢,渐渐在金丹修士的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这一日,林轩正在药圃中培育一株新得的“七霞莲”,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一道赤色遁光自丹霞峰方向而来,毫不掩饰其金丹后期的磅礴威压,径直落在药圃阵法之外。
光芒散去,露出赤阳真人阴沉的面孔。他目光如电,穿透阵法光幕,冷冷地盯住林轩。
“林轩,出来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