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废墟,死寂无声。狂暴的能量风暴已然平息,只留下满地狼藉与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血腥气息。幽冥教徒与先锋营修士的尸体交错陈列,诉说着方才那场血战的惨烈。
林轩艰难地从碎石堆中爬出,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混沌假婴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几乎濒临溃散。灵力枯竭,神魂摇曳,视线都阵阵发黑。他强撑着倚靠在一块焦黑的巨石上,喘息着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尽是破败与死亡。然而,当他望向爆炸中心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在那原本供奉圣骸指骨的祭坛核心处,巨大的骨制基座已化为齑粉,但焦土之中,却有一点微弱的翠绿,顽强地探出头来!那是一株不过寸许高的幼苗,通体晶莹如玉,叶片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泽,灰白与翠绿交织,散发着淡淡的、却无比精纯的混沌光晕!幼苗的根系,正紧紧缠绕着那截已然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凡铁般的圣骸指骨,仿佛在从中汲取着某种养分。
“这是……”林轩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在那毁灭性的能量爆发中,非但有物体幸存,反而孕育出了生命?而且,这幼苗的气息,与他自身的混沌本源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它仿佛是从那场神性、死气、混沌之力激烈碰撞的湮灭中,诞生的奇迹!
“混沌……化生……死之极处便是生……”福至心灵,林轩瞬间明悟!这株幼苗,是圣骸指骨残存的神性本源、幽冥死气的寂灭道韵、以及他自身混沌之力,三者在那极致毁灭的瞬间,达到某种玄妙平衡后,孕育出的全新生命!是破而后立的具象化!是混沌大道衍化万物的实证!
就在他明悟的刹那,那株混沌幼苗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存在,轻轻摇曳起来,传递出一股微弱却无比亲切、依恋的意念。同时,一股精纯至极、蕴含无限生机的混沌本源之气,从幼苗中缓缓溢出,如同甘霖般,流向林轩!
这股本源之气,比林轩自身修炼出的更加精纯,带着一种先天混沌的韵味!气息入体,林轩只觉如同久旱逢甘霖,破碎的经脉开始蠕动愈合,黯淡的混沌假婴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深邃!枯竭的灵力迅速恢复,萎靡的神魂也如同被洗涤,变得清明坚韧!
“它在反哺我?!”林轩又惊又喜,连忙盘膝坐好,全力引导这股珍贵的混沌本源,修复己身。他与这幼苗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言语的生命连接,如同血脉相连。
随着本源之气的滋养,林轩的伤势飞速好转,混沌假婴不仅彻底恢复,体积更是隐隐膨胀了一圈,漩涡中心那灰蒙蒙的混沌之光愈发璀璨,仿佛有开天辟地的景象在其中演化!他的修为,竟在重伤濒死之后,因祸得福,一举突破到了假婴中期!而且根基之扎实,远超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本源之气被吸收,林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转,气息渊深似海,更胜往昔!他伤势尽复,修为大进!
他站起身,走到那株幼苗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晶莹的叶片。一股水乳交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幼苗也欢快地摇曳着,将一丝依恋的意念传递过来。
“混沌灵种之后,又得混沌幼苗……我之道,果然与这创生之力有缘。”林轩心中感慨万千。这幼苗,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可能是他未来道途的关键!
他仔细感知,发现幼苗与那截失去灵性的指骨之间,仍有微弱的联系。指骨虽废,但其作为远古神骸的“形”与“质”仍在,仿佛成了幼苗扎根的“土壤”,为其提供着最基础的滋养。
“或许……这指骨并非彻底无用,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神只的传承?”林轩若有所思。他尝试着将一丝温和的混沌之气渡入幼苗,幼苗欣然接受,叶片上的混沌光晕更加明亮了一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与焦急的呼喊!
“林师兄!”
“林长老!你在哪里?”
是赵烈、柳萱等幸存先锋营修士的声音!他们显然在爆炸中侥幸存活,正在焦急地寻找他。
林轩收敛气息,将混沌幼苗小心地连同一小块泥土和那截指骨一起,收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蕴含混沌之气的玉盒中,贴身藏好。此物关系重大,绝不可轻易示人。
“我在这里。”他朗声应道,身形一闪,已出现在赵烈等人面前。
“林师兄!你没事太好了!”赵烈等人见到林轩不仅无恙,气息反而更加强大深邃,都是又惊又喜,激动万分。
“我们……我们伤亡惨重……”柳萱看着周围的惨状,眼圈微红。
林轩面色沉凝,扫过战场,心中沉重。这一战,先锋营损失了近半人手,皆是各派精锐。“诸位道友不会白死。祭坛已毁,幽冥教阴谋受挫,此战,我们赢了!”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对!我们赢了!”幸存的修士们精神一振,重新燃起斗志。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速与主力汇合!”林轩下令,同时目光投向葬魔渊更深处。金蟾妖王与幽冥教主的战斗不知如何了,还有那彻底苏醒的圣骸指骨……虽然祭坛被毁,但真正的危机,恐怕还未结束。
他感应了一下怀中玉盒,那株混沌幼苗正散发着温和的生机。有了它,或许,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他将有更多的底气。
“走吧,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刚开始。”林轩深吸一口气,带领着残存的先锋营,向着深渊外围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废墟与硝烟中,显得愈发挺拔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