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老祖的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金蟾妖王的气息也沉入池底,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散去,灵田周围恢复了死寂。林轩瘫坐在地,浑身虚脱,冷汗浸透衣衫,心脏仍在狂跳。方才那短短片刻的对峙,不啻于在刀尖上走了一遭,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他缓缓抬头,望向那几株光华内敛、却仿佛更加灵动的戊土灵根(地脉草),心中百感交集。戊土灵根……上古异种……原来自己一直守护的,竟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宝物!难怪会引来金丹老祖的觊觎,难怪金蟾妖王会誓死守护!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林轩苦笑一声。知晓了灵根的价值,也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更重,处境更加凶险。他现在就像捧着一块绝世美玉,行走于饿虎与蛟龙之间,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但无论如何,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保住了继续培育灵根的权力。这,就是最重要的根基。
休息片刻,林轩挣扎着起身,仔细检查灵田。方才两位金丹气息对撞,虽未直接破坏,但灵田的灵气循环还是受到了些许扰动,一些低阶灵植显得有些萎靡。他立刻运转《万物生》,引动地脉之气,如同最温柔的医者,缓缓抚平土地的“创伤”,滋养受惊的草木。
戊土灵根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安抚,叶片轻轻摇曳,传递来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生机,反哺于他,让他消耗的心神和灵力快速恢复。
“我们……都要更坚强才行。”林轩轻抚灵根叶片,低语道。
接下来的日子,林轩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新阶段。
赤袍老祖(后来林轩得知其道号“赤阳真人”)的“关照”很快便到了。数日后,白芷再次前来,但这次她的态度恭敬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拘谨。她不再是简单的交接药材,而是带来了赤阳真人赐下的令牌、一批品阶明显高出以往数倍的灵肥、灵种,甚至还有几瓶适合炼气后期修士服用的“凝元丹”。
“林师弟,”白芷的语气带着羡慕和一丝敬畏,“赤阳老祖有令,命你专心培育戊土灵根,所需资源由丹堂全力供应。这是老祖赐下的令牌,凭此牌你可直接向丹堂申领甲等资源,每月需向老祖禀报一次灵根生长情况。”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老祖还说……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期望。”
林轩心中凛然,恭敬接过令牌和资源。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枷锁!甲等资源固然诱人,但每月禀报,等于将灵根的成长完全置于赤阳真人的监控之下。自己若有任何“不轨”或“不力”,下场可想而知。
他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之色,连声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老祖厚望!”
送走白芷,林轩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令牌和资源,眼神复杂。这些资源,足以让任何外门弟子疯狂,但对他而言,却如同毒药裹着蜜糖。他必须利用这些资源加速戊土灵根的成长,但又绝不能让其成长得太快,否则一旦灵根成熟,自己便失去了利用价值,结局堪忧。这个度,极难把握。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引水池底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刻在暗中注视着他。金蟾妖王虽未再现身,但那若有若无的妖威始终笼罩着这片区域,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警告。他必须确保戊土灵根健康成长,不能有丝毫闪失,否则第一个吞了他的,可能就是这只妖王。
真正的夹缝求生!
林轩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他迅速调整心态,将压力转化为动力。首先,他利用新得的甲等灵肥,更加精细地调配肥料,既满足戊土灵根的生长需求,又通过控制肥力浓度和搭配,微妙地调控其生长速度,使其保持在一个“稳步成长但远未成熟”的状态。
其次,他开始大胆地使用那些凝元丹。若是以前,他绝不敢轻易服用丹药,恐留丹毒,影响根基。但如今,《万物生》功法小成,灵力精纯远超同阶,加之有戊土灵根反哺的生机洗涤经脉,他已有了炼化丹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底气。凝元丹入口,药力化开,他立刻运转《万物生》,将药力引导融入自身灵力循环,同时以灵根生机为引,将丹药杂质缓缓逼出体外。效果虽不如直接吸收天地灵气或灵根反哺纯粹,但修炼速度确实提升了不少。
他的目标无比明确——筑基!
唯有筑基,才能拥有在金丹修士面前勉强自保的一丝可能,才能拥有挣脱这囚笼的微末希望!否则,永远只是棋子,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
在赤阳真人提供的资源和戊土灵根的反哺下,林轩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稳步提升,向着那层无形的壁垒不断靠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浑厚凝练到了极致,神识也达到了炼气期的极限,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引子,便能尝试冲击筑基。
但这个契机是什么?《万物生》功法残缺,没有筑基法门。寻常筑基丹?先不说能否弄到,就算有,其刚猛药力也未必适合他这以温和滋养为主的功法路子。他的筑基之路,注定与众不同。
他将希望,再次寄托在了戊土灵根之上。他隐隐感觉到,当这灵根成长到某个临界点,或许会孕育出某种更本源的东西,那才是他筑基的真正契机!
日子在高度紧张和专注的修炼中流逝。林轩如同最精密的傀儡,在两位大佬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表演着“勤奋的园丁”角色,暗中却积蓄着所有的力量,等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这一夜,他正在例行滋养灵根,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月华异常皎洁,丝丝缕缕的太阴精华洒落,戊土灵根叶片上的琥珀精粹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仿佛在与月华共鸣。
“月华属阴,戊土厚重,阴阳相济……”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或许,他的筑基契机,并非仅在地脉,也在这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