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黑石正在发烫，符号间流淌的怨阳之气像条挣扎的赤练蛇。
张五的碎神刀劈在黑妖精后心时，正赶上对方吸纳阳气的间隙，这是黑妖精最虚弱的时刻，张五动手了。
“噗嗤！” 红光穿透黑袍的瞬间，张五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黑妖精踉跄着扑倒在祭坛上，兜帽滚落，露出那张与黑风魔神相似的脸，此刻却苍白如纸，金色竖瞳里的黑丝正迅速褪去，像是生命力在快速流逝。
“结束了。” 张五握紧刀柄，准备抽出刀身。碎神刀吸收的怨阳之气在体内沸腾，与他的炎雷之力冲撞，疼得他眼前发黑。
但胜利的眩晕感盖过了疼痛，他甚至已经看见石匣里玉佩的轮廓，听见纱灵灵在身后松了口气的声音。
黑妖精突然笑了。
不是愤怒或不甘，而是种解脱般的嗬嗬声，血沫从嘴角涌出，滴在黑石的符号上。
那些原本黯淡的符号突然亮起血光，沿着他的伤口钻进体内，黑袍下的骨骼发出噼啪的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体而出。
“不好！他的第九重阴阳变刚好运转完成了！” 张五猛地想抽刀后退，却发现刀柄被一股巨力死死吸住。
黑妖精的后背突然鼓起个巨大的肉瘤，肉瘤裂开时，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眼睛，全是些村民的脸，包括刚回来的李婶，正用空洞的眼神望着他。
“阴阳变…… 第九重……” 黑妖精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陌生，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他缓缓转过身，原本苍白的皮肤浮现出暗金色的妖纹，从脖颈蔓延到脸颊，将那双金色竖瞳衬托得愈发狰狞。最骇人的是他的双手，指甲变得半尺长，泛着青黑色的寒光，指尖滴落的不再是血，而是粘稠的墨汁般的液体。
张五的瞳孔骤然收缩。碎神刀传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刀身的红光剧烈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暴涨了十倍不止，原本混乱的妖气与阳气此刻完美融合，形成一股碾压性的力量，压得他膝盖都在打颤。
“太晚了……” 黑妖精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秒已出现在张五面前。张五只来得及横刀格挡，就被那只墨汁般的手抓住了刀身。
接触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刀柄蔓延全身，他的灵力像是被冻结的河流，瞬间停滞不前。
“呃啊！” 碎神刀脱手飞出，撞在黑石上发出悲鸣。张五被一股巨力掀飞，后背重重砸在祭坛的石柱上，喉头涌上腥甜，眼前的景象瞬间蒙上血色。
他看见黑妖精抓起碎神刀，用指甲在刀身上轻轻一划，那把斩过无数妖魔的神兵，竟像豆腐般裂开一道细纹。
“张五哥！” 纱灵灵的青光如箭般射来，太阴符在她手中化作盾牌，挡向黑妖精的利爪。
可那爪子只是轻轻一碰，青光就如玻璃般碎裂，纱灵灵尖叫着被震飞，撞在赶来的小也身上，两人滚作一团，撞在远处的树干上。
“灵灵！” 张五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经失去知觉。
黑妖精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让祭坛的黑石发出哀鸣，那些镶嵌在石缝里的白骨竟开始蠕动，像是要爬出来朝圣。
小也突然举起竹筒，没受伤的左手将小蘑菇往黑妖精面前一送：“不许伤害张五哥！”
小家伙的伞盖猛地张开，月白色的花瓣散发出刺眼的金光，那是玄真祖师爷留下的灵气，曾在山海经副本里逼退过相柳。
黑妖精的动作顿了顿，金色竖瞳里闪过一丝痛苦。金光落在他身上时，暗金色的妖纹竟开始消退，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但这停顿只持续了一瞬，他反手一挥，一股墨色的气浪就将小也掀翻，竹筒脱手飞出，滚到张五脚边。
小蘑菇从竹筒里滚出来，伞盖被气浪掀得变了形，淡金色的小花蔫蔫地垂着，却还是挣扎着往张五身边挪，菌柄上的绒毛沾满了尘土，像个受伤的孩子。
“祖师爷的灵气…… 也救不了你们。”
黑妖精的声音里带着种扭曲的快意，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神刀，用指甲抠着刀身的裂纹，“这把刀，倒是能当个不错的祭品。”
张五眼睁睁看着他举起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视线扫过倒在地上的纱灵灵，她额角的血正顺着脸颊往下流，却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小也趴在地上，没受伤的左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像是想抓住什么；
还有脚边那朵奄奄一息的小蘑菇，正用最后的力气吐出粉泡泡，泡泡里映出他们三个在蘑菇城田垄上欢笑的模样。
“不……” 张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血沫溅在胸前的衣襟上。
濒死的瞬间，他突然想起祖师爷的话 ——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他想起碎神刀里的幽魂，想起纱灵灵的太阴灵力，想起小也身上的护身符，想起小蘑菇花瓣上的金光……
这些看似微弱的力量，此刻在他脑海里汇聚成一道光。
黑妖精的刀即将落下时，张五突然笑了。他张开嘴，用尽最后的灵力，对着散落各处的力量源发出呼唤。
碎神刀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裂开的刀身里涌出无数道红光，与青光、金光、血色交织在一起，在祭坛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
黑妖精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