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晴和文力止住了眼泪,把吴江的话听进了心里,若有所思。
芳杏更是明白吴江的意思,可是对慈母心来说,道理是道理,再明白的道理,也挡不住儿行千里母担忧。
芳杏依在吴江怀里,抽噎着说,“我懂。嫚嫚就是太强了,才被派出去。可是,她那么小,我一想起来,她在外面可能吃苦,可能遭罪,可能想家。我这心里就放不下。”
吴江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都懂。谁担心她,也没有你担心的厉害。这个世界上,最牵挂她的人,就是你。我们都懂。可是,杏儿,你要坚强,别让她为我们担心。我们要让她轻车上路,勇往向前。是不是?”
芳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吴江悄悄示意蔚晴和文力,可以走了。
兄妹俩点头,轻悄悄的走了出去。
出了门的文力抿着嘴唇对蔚晴说,“晴晴,咱们以后要加倍努力,才能跟上姐姐的脚步。”
蔚晴温柔的大眼睛里闪着坚定,轻轻的回应文力,“文力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蔚蓝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也在思乡。
她在轻轻的念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然后,苦笑一声,“呵,前人写诗,后人应景。”
她说着,晶莹的大眼睛里,慢慢的盈上了泪光
妈妈,你把珩珩哄睡了吗?你是不是又在哭啊?别哭啊,妈妈,就三年而已。
我不担心你,妈妈,吴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爷爷,不要难过啊,蓝妮儿很快就能回去。
蔚爱国同志,你又在哭么?你可真没出息,怎么当爹的呢!
海铭,珩珩,等姐姐回去的时候,还会记得姐姐么?
晴晴,文力,你们想姐姐了么?姐姐很想你们呢!
姐姐,你跟哥联系上了吗?哥知道我远行千里,大洋彼岸了么?
姐姐,我再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当上小姨啊?!
小姑娘想着,念着,眼角挂着泪珠睡着了。
清晨五点,不用闹钟响,蔚蓝就睁开了眼睛。
她像往常在家的时候一样,迅速的穿戴好,洗漱完毕,轻悄悄的打开房门,倾耳听了听,冯叔和周姨还没有起床。
蔚蓝没有打扰他们,轻轻的打开窗户,灵巧的一个翻身,从窗户上翻了出去,抓着窗棂使个巧劲,轻松的上了房顶。
天刚微微亮,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安静。
蔚蓝极目远眺,往四周观察了一圈,确定好线路,又顺着管道三下两下的从后墙翻了出去。
一个小时以后,小姑娘冒着一头汗又原路返回。
等她再度收拾好自己,时钟正好六点半。
她听见了楼下周姨进厨房的声音。
还听见门外清脆的脚踏车铃声,她伸出头往外看看,有个金发碧眼的男青年,往小院里扔了一份报纸,又往门前的奶箱里放了一瓶牛奶,然后摇着车铃又去了别家。
蔚蓝笑了笑,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轻快的下楼,扬声喊,“周姨,你在做早饭吗?要我帮忙不?”
周洁带笑的声音传出来,“不用,一会儿就好,你玩吧。”
蔚蓝蹦蹦跳跳的下楼,浅蓝色的t恤配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又帅又酷又清雅。
冯坤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蔚蓝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冯叔。”
然后,她又打开厨房的门,周洁打个招呼。
冯坤似笑非笑的看蔚蓝一眼,问她,“行啊,小姑娘,今早去锻炼了一个小时?路线选的不错啊!”
蔚蓝挑眉,笑着回应,“哎呦,冯叔,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原来一切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啊!”
冯坤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傲娇的说,“当然,我好歹也是行伍出身,想当初侦察连里也是响当当的翘楚,好不好?”
“哎呀,冯叔,你还有这本事?真行。那你是咋来这里的?够传奇的哈。”
蔚蓝来了兴趣。
“唉!”冯坤回头看了厨房一眼,低声说,“这都是伤心往事,不敢让你周姨听见。她听见又要多想。”
“咋回事?您悄悄告诉我呗!”蔚蓝压低声音说。
冯坤示意蔚蓝,“出去说。”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出了门。
冯坤带着蔚蓝笑容满面的走在街道上,含笑的嘴角却在低声说着伤心的往事。
“蔚蓝,我是从部队上退伍的。我原本的职位是蔚师长麾下的侦查营营长。周洁是一名高中英语老师。我们有个儿子,如果他还在,今天正好是他二十三周岁生日。”
蔚蓝原本欢快的步伐,顿了一下。
冯坤依旧笑着看她,嘴里的话语却是命令的口气,“脚步别停,笑容不变,继续跟我走。”
蔚蓝瞬间提起精神,继续。
冯坤伸展胳膊做着伸展运动,眼看前方,继续说,“我儿子叫冯展尘,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他十八岁高中毕业,考入麻省理工,学的是电子工程专业。他是麻省理工每年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
因为他的这份优秀,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他的导师希望他留在这里,为老美效力。
展尘拒绝了,他从小耳濡目染,学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回馈祖国。
可就在他毕业当天,准备回国的前夕,他的华人同学邀请他参加毕业狂欢舞会。
展尘不想去,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同学,因为这个同学选择留在了这里。他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不想跟不同路的人多有牵扯。
那个同学没有勉强他,只说不去算了,说同学一场,他明天就要回国了,能不能跟他去拿点东西,帮他捎给国内的亲人。
展尘就信了,跟这个同学走之前,给我们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说他这边的情况,主要是告诉我们接机的时间。
我和她妈妈兴高采烈的在家为他准备接风宴,等着他凯旋归来。
可是,等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天,我们的展尘没有回来。
我开始还以为他是有事耽误了,赶紧给他打越洋电话。
可是,电话是房东接的,房东跟我说,展尘已经失踪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