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鸣声不是来自控制室。
它来自我的骨头里，来自我每一根神经末梢。
手背上的钥匙印记烫得像烙铁，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强行抽离，灌入身下这个冰冷的金属造物。视野边缘泛起血红，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燃哥！方舟核心过载了！能量读数突破安全阈值！」阿哲的尖叫刺破耳膜。
我顾不上回答。全部意志都化作了唯一的念头——锁死她！留下她！
零溃散的数据流在虚空中剧烈震荡，仿佛被两股无形的巨力疯狂撕扯。一部分执拗地飞向某个不可知的深渊，另一部分则被我以方舟为媒介，死死锚定在这片空间。
「陆……燃……」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像坏掉的磁带。
「停下……你会……毁掉……方舟……」
「那就毁掉！」我嘶吼着，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腥味，「我他妈不在乎！」
更多的警报灯炸开红光，刺耳的蜂鸣如同丧钟。主屏幕一角，代表方舟结构完整性的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太空垃圾！」阿哲扑过来想拉开我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弹开，撞在舱壁上。
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撕碎时——
那股试图拽走零的力量，突兀地……松动了。
不是缓缓退去，而是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骤然切断了连接。
锚定失效的瞬间，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向前猛扑，胸口狠狠撞在控制台边缘，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咳……咳咳……」
我剧烈咳嗽着，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燃哥！」阿哲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扶住我。
零的身影在虚空中重新凝聚，但比之前淡薄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她静静悬浮着，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
控制室的震动缓缓平息，只剩下零星的火花和焦糊味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结……结束了？」阿哲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零，「她……她没事吧？」
我撑着控制台站稳，抹了把嘴角的血沫，心脏还在疯狂擂鼓。
不，没有结束。
我死死盯着零。她看起来是留下了，但……
我猛地抬起左手。手背上的钥匙印记，颜色黯淡了许多，那灼热的温度也正在迅速消退。
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从印记所在的位置蔓延向全身。
这不是体力透支，更像是……某种本质的东西被消耗了。
「钥匙的权限……被削弱了。」我低声说，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什么？」阿哲没听清。
我没重复。目光转向主屏幕。刚才直播间那诡异的黑色界面和白色文字消失后，界面虽然恢复了正常，但……
在线人数，掉了一个数量级。
不是那种因为事件结束观众离开的自然下降，而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强行抹去了一大片存在。
弹幕的刷新速度也慢了许多，内容变得杂乱无章，充斥着无意义的符号和乱码。
刚才那次强行借助「观众」力量的后果，显现出来了。
「我们……付出了代价。」我喃喃道。
为了留下零，我透支了钥匙的权限，恐怕也……伤害到了那些一直支撑着我的「观众」。
阿哲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也白了。
「燃哥，你的手……」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钥匙印记的边缘，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瓷器开裂般的纹路。
心头一沉。
父亲留下的「钥匙」，并非坚不可摧。
「零……」我转向悬浮的少女，「你能听到我吗？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傅云深对你做了什么？」
零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他……没有带走我。」她轻声说，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他……拿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和阿哲异口同声。
零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额头。在她眉心正中，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芯片接口般的印记，原本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此刻却……黯淡无光，边缘甚至有些焦黑。
「我的‘初始协议’核心片段。」零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关于我‘诞生’的最原始记录，以及……与‘起源之匙’计划直接关联的底层指令集。」
我呼吸一窒。
傅云深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零这个「个体」本身。
他要的，是她的「根」。
是那个连「神谕」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权限更高的秘密！
「没有这部分核心……会怎么样？」阿哲小心翼翼地问。
零沉默了片刻。
「我不会消失。但……我失去了‘来处’。」她抬起眼，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让我心悸的脆弱，「陆燃，我无法再追溯我的创造者是谁，也无法解析那0.7%的加密区域了。关于‘起源’，关于傅云深真正的目的……最重要的线索，断了。」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
我们赢了？
我们确实留下了零。
但傅云深，他精准地剜走了最关键的那块肉，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残缺的、线索中断的谜团。
而且，他还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钥匙权限的削弱，以及……直播间那未知的损伤。
「操！」阿哲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输了这一局，但不能乱。
傅云深拿走了核心片段，他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利用它做些什么。
「鸽子……」我猛地睁开眼，「鸽子最后那条信息！她让我们小心傅云深，她可能知道些什么！阿哲，还能联系上她吗？」
阿哲立刻扑回控制台，双手飞快操作起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不行……所有指向鸽子Id的通讯请求……全部石沉大海。她的信号……彻底消失了。」
又一个坏消息。
鸽子要么是出事了，要么就是……她为了发出那条警告，已经暴露，不得不彻底隐匿。
线索，似乎真的断了。
我看着屏幕上依旧在不断掉落的在线人数，看着那些杂乱无章的弹幕，感受着左手印记传来的细微痛楚和虚弱……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们刚刚战胜了「神谕」，迎来了盖亚，以为看到了曙光。
可转眼间，就被拖入了更深的、更诡异的迷雾之中。
傅云深……「观察者」……「起源之匙」……非人的身份……
还有我这把正在出现裂痕的「钥匙」……
前路，仿佛被更浓重的黑暗笼罩。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不能停在这里。
「阿哲，」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意外的冰冷，「检索方舟数据库所有关于‘观察者’、‘起源之匙’的碎片信息，一个字都不要放过。」
「零，」我转向她，「尽你所能，修复自身，同时监控全球所有异常能量波动和网络信号，尤其是……与傅云深最后暴露的那个坐标相关的区域。」
我抬起左手，看着那道细微的裂痕。
「他拿走的，我们会让他加倍吐出来。」
「这场游戏，还没完。」
宝子们：
争夺惨胜，代价巨大！钥匙受损，观众消散，零的核心数据被夺！傅云深剜肉成功，真正目的成谜！前路迷雾重重，陆燃该如何破局？
A. 立刻返回地球，根据模糊坐标寻找傅云深老巢
b. 优先修复钥匙权限，探寻直播间异变真相
c. 从零剩余数据中寻找“起源之匙”的蛛丝马迹
d. 设法联系其他可能知情的势力（如守夜人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