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东西都给你置办齐了，再过一会儿，我就得去教室了……”
龙渊一边说着，一边将蔬菜汁的吸管插好，推到顾清辞手边。
这话让刚好夹起一筷子清炒牛肉的顾清辞动作直接顿在了半空。
她有些意外地抬起眼帘，看向龙渊，问道：“你晚上还有课？”
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这不废话吗？晚上没课我早就回去了，哪还会坐在这里吃饭啊？”
龙渊忍不住失笑，丢给顾清辞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
“哦……你晚上是什么课啊？”
顾清辞应了一声，动作稍显机械地将那筷子牛肉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看似随意地接着问。
“古诗词鉴赏。”龙渊回答道。
“听起来像是选修课？”顾清辞的筷子在餐盘里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继续追问。
“没错，选修课，但也是有学分的嘛！”龙渊点点头，确认道。
听到是选修课，顾清辞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她挑了挑精心描画的柳眉，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对着龙渊说道：
“既然是选修课……那去不去，其实也没所谓吧？这种课……”
她顿了顿，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傲娇，说道：“我觉得我都能给你上了！”
龙渊一听她这大言不惭的话，嘴角顿时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难以绷住：
“顾大小姐……您这是，故意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实在没法把眼前这个一身清冷、自带气场的大小姐，和捧着诗集讲“关关雎鸠”的画面联系到一起。
“谁开玩笑了？”
顾清辞见他不信，索性放下了筷子，侧过身子正对着他，神情格外认真，甚至带着点毛遂自荐的意味，说道：
“我是认真的！你要是真想学古诗词，我完全可以教你啊！平仄格律、意象典故，这些我都懂，保证不比上课效果差！”
龙渊看着她异常认真的眼神，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顾清辞，这是两码事……我既然选了这门课，那就得对它负责，尽量按时去上课是最基本的。要是选了课都不去，那还选这门课干什么？那还当什么学生？”
顾清辞听完，突然就不说话了。
她微微低下头，拿起筷子，默默地、小口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龙渊也没多想，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上课铃响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餐盘，说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你慢慢吃，我就先走去上课了！”
可他刚要站起来，手腕却被顾清辞一把抓住了。
她的手指微凉，力道却不算小，牢牢地扣着他的胳膊。
龙渊动作一滞，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手的主人：“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顾清辞抿了抿娇艳的红唇，抬起眸子看向他，认真说道：“你等我几分钟……我跟你一起去！”
“啊？什么……一起去？”龙渊懵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喃喃重复道。
“我跟你一起去上这节课！”
顾清辞那双清澈而漂亮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龙渊，语气清晰而肯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龙渊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她在开玩笑，忍不住笑道：
“你逗我呢？古诗词鉴赏课？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逗你什么了？”
顾清辞见他不信，有些不满地蹙起眉，然后伸出纤纤玉手，先是张开五指，非常认真地说道：
“你等我5分钟……”
她看了看自己餐盘里还剩不少的饭菜，又想了想，抬起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修正道：
“算了……七分钟吧！等我七分钟，然后咱俩一起去！”
见顾清辞神情认真，完全不似作伪，龙渊这才真正感到惊讶了，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是真不明白，你为啥突然要跟我一起去上这课啊？这课跟你八竿子打不着吧？”
顾清辞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找了个听起来既随意又勉强合理的借口：
“我……我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们老师的古诗词鉴赏课，讲得到底怎么样！不行吗？”
“你可真是闲啊……行吧，那我就等你七分钟！”龙渊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又坐了下来。
顾清辞见他答应了，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握着筷子的手却似乎松了些力道。
她低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只是那一口一口的节奏里，好像带着点说不出的雀跃。
食堂里的人渐渐少了，窗外的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路灯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龙渊靠在椅背上，看着顾清辞认真吃饭的样子，其实他一直觉得，这大小姐偶尔不那么“冰山”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难相处。
只是吧，龙渊觉得顾清辞这脾气有时候确实有些怪怪的，像夏日里的天气，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飘来一朵乌云，让人猜不透她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不过抛开这些偶尔的小别扭，大部分时间里，和顾清辞相处给龙渊的感觉还是十分舒服的——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过多的拘谨，就像温水煮茶，平淡中透着几分自在。
顾清辞让他等七分钟，结果还真就卡着点，在第七分钟的最后一秒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没剩下多少。
“我没超时吧？”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得意，像是在等待夸奖的孩子。
“没，刚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龙渊看了眼手机，忍不住笑了笑。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顾清辞的嘴角，发现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点淡淡的油渍。
要不是她刚好坐在食堂顶灯的光晕下，那点油渍几乎要和肤色融为一体，还真不容易看清。
龙渊没多想，下意识地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径直伸到顾清辞嘴角。
在她略显呆滞、瞳孔微微放大的眼神注视下，轻轻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你嘴边好像有油……”
龙渊一边擦，一边自然地解释了一句，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
但随后他便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太冒犯了，便立马收回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很是不自然地说道：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那啥，咱们快去教室吧！”
龙渊说完，便率先起身朝食堂外走去。
顾清辞坐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纸巾擦过的微凉触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地跳得飞快，连耳根都悄悄爬上了一层薄红。
她原本被龙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有些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可看到龙渊那比她还紧张、还尴尬的样子，忍不住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哭笑不得，这叫怎么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