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神色淡定的苏砚，整个人都僵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龙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得太多了。
苏砚压根没出事，不仅好好的，看起来情绪也平静得很，完全没有他脑补的那些“极端”迹象。
“阿渊，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脸都白了，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苏砚见他久久不语，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语气里的担忧真切了几分。
龙渊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很想直接说“我怕你想不开”，可面对眼前这个完好无损、神态自若的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个荒谬的玩笑。
真说出口，反而显得他自作多情，甚至有些可笑。
“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嗯，看看你怎么样了……”
他眼神飘忽，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嘴角，声音因为心虚而低了下去。
这话说得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苏砚看着龙渊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没露出什么怀疑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有追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他预想中的委屈或愤怒，像是接受了他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苏砚应了一声，然后侧了侧身，让出门口的空间，语气平淡自然地说道：
“哦……那需要进来坐会儿吗？外面挺冷的。”
“啊？不，不用了不用了！你……你去洗澡吧，别着凉了，洗完澡早点休息！”龙渊一愣，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拜拜！”苏砚苏砚也不坚持，点了点头道。
话音刚落，那扇门便在他面前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温暖湿润的空气，也隔绝了她的身影。
龙渊对着紧闭的房门，愣了几秒，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朝电梯走去，脚步有些虚浮。
然而，放松只是暂时的，强烈的疑惑很快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苏砚太正常了，情绪太平稳了，以至于让他觉得十分诡异！
按照苏砚以往一点就炸、受了委屈必定要闹得人尽皆知的性子，今天经历了那样大的情绪起伏，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就变得如此云淡风轻？这不合理。
“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他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电梯金属墙壁映出他困惑不解的脸。
另一边，在房门关上的瞬间，苏砚脸上的平静如同潮水般褪去。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伸手，“啪”一声关掉了客厅里的灯。
整个空间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
苏砚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滑坐下去。浴巾有些松散，但她浑然未觉。
黑暗中，她低下头，将脸埋入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门外，龙渊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中。
龙渊虽然没有明说，但苏砚又怎么会猜不到？
他那样失态地狂奔而来，那样用力地拍门，声音里的惊恐做不得假。
龙渊一定是担心极了，怕她因为中午的事，想不开去做傻事，所以才会这么急急忙忙赶过来看自己。
想到这里，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喜悦，混杂着巨大的酸楚，悄然漫上心头。
他还是在意的！他依旧会为她担心，会为她慌乱！
这份残存的关心，像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也像最甜美的毒药。
正是这份在意，让她在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并肩而行时，痛彻心扉；也正是这份在意，让她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放手。
所以，越是感受到他的这点好，她心里那份不甘、那份执念，就越是疯狂滋长，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黑暗中，苏砚猛地抬起头。
窗外微弱的光线映照在她眼中，折射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而又无比明亮的光芒，灼热得惊人。
她轻轻开口，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在寂静的黑暗里清晰地回荡：
“我迟早……会和你在一起的！”
……
第二天下午，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龙渊原本是想问顾清辞晚上有没有时间，想和她一起去看电影。
他昨天特意查了排片，最近新上了一部爱情电影，口碑似乎还不错。
龙渊自己对这种讲述情情爱爱的片子没什么兴趣，但他觉得，和顾清辞一起坐在昏暗的影院里，看着屏幕上的悲欢离合，应该会很有氛围感。
而且，他还从来没和顾清辞一起去过电影院。
以前倒是常去，但身边陪的人总是苏砚，每次都是她拿着两张票，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影院里拽。
然而，当他一通电话打过去后，顾清辞却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龙渊，今晚我有点事，不能陪你看电影了，明天吧，明天晚上一起去，好吗？”
龙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事，你有事就先忙，电影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他确实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
顾清辞从来不是闲人，龙渊知道她每天要学的东西多如牛毛——商业管理、礼仪规范、甚至还有格斗技巧，能挤出时间陪自己吃饭、散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龙渊不会去强迫顾清辞改变自己的节奏，就像她也从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一样。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刻的顾清辞正站在拳击训练馆的更衣室里，戴拳击手套。
她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眼神异常坚定。
今晚，她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她要和苏砚，好好“谈一谈”！
晚上七点多，龙渊刚窝在沙发看了会儿书，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柳姨”两个字，他愣了一下，连忙接起。
柳烟是苏砚的母亲，此时的她正在国外，按道理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电话的。
“喂，柳姨？”他接起电话，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和一丝惊讶。
“阿渊，吃晚饭了没？”柳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
“吃过了，柳姨您在国外还好吗？”龙渊也是和她寒暄了起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柳烟的话锋却突然一转：
“阿渊，最近我家苏砚......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龙渊心头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