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金三角腹地的旧橡胶仓库,像一头在罂粟田里趴了半世纪的锈死铁兽——铁皮屋顶被季风啃得千疮百孔,卷曲的铁皮边缘锈成了红褐色,像兽类磨钝的獠牙,有的破洞被风雨撕得不规则,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梁上还缠着几十年前的旧铁丝,挂着几片腐烂的橡胶碎片,风一吹就“簌簌”晃荡,像兽在喘着残气。它半陷在红土里,底座的铁皮与红土黏连在一起,长满了绿锈,远远望去,仿佛是从罂粟田的腐肉里生出来的怪物,连影子都透着陈旧的血腥味。

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斜切进来,角度刚好是正午偏西的方向——那是金三角季风最烈的时辰,光线带着灼人的温度,却穿不透仓库里的浊气,只能在地上投下满地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被氧化的碎金。光斑的边缘毛茸茸的,混着半指厚的积灰,形成明暗交错的网,网住了地上的干草屑、橡胶颗粒,还有几枚干瘪的罂粟壳,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疯狂飞舞,每一粒都沾着岁月的灰,看得人眼涩。

空气比雷朵主楼晨会后的硝烟更滞涩,湿热的风裹着三重气息往人肺里钻,黏得像没干的血痂蹭过皮肤。最底下是陈年橡胶的朽味,不是普通的陈旧,是像攥着一把泡了十年的湿麻绳,朽气往鼻腔里钻,还带着橡胶老化后特有的黏腻感,仿佛能在舌尖尝到淡淡的苦味;中间裹着地面霉斑的腥气,混着金三角红土的土腥,墙角的霉斑已经长成了大片的灰绿色,像铺开的苔藓,腥气从霉斑里渗出来,黏在喉咙口发堵,咳都咳不出来;最上层浮着罂粟花的甜香,淡得几乎抓不住,却又顽固地盖在浊气之上,像一层薄糖衣裹着毒药,甜得发腻,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锐感——那是罂粟花蜜特有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微微发沉。

仓库中央架着张老柚木桌,桌身被岁月浸得发黑,原本的木纹早就被血污、油污和积灰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隐约的柚木肌理。四条桌腿陷在积灰的水泥地里足有半指深,是几十年间被人反复踩踏、重物压置留下的痕迹,桌腿根部缠着几圈生锈的铁丝,那是早年为了固定桌腿打的补丁,铁丝上还挂着一点干涸的暗红色——老伙计们都知道,那是三年前和“毒蝎帮”火并时溅上的血,擦了无数次都没擦掉,早成了桌子的一部分。

桌沿密密麻麻布满子弹擦过的浅白划痕,最深的一道足有指甲宽,像被猛兽咬过的伤口——那道痕是“毒蝎帮”的二当家用AK-47扫出来的,当时子弹擦着桌沿飞过,掀掉了一小块柚木茬,木茬至今还倔强地翘着,边缘被手摸得发滑。弹痕里嵌着三粒绿豆大的铜屑,在光斑下泛着青黑的冷光,那是弹头碎裂后留下的残片,和当年嵌在兄弟胳膊里的铜屑一模一样。

此刻,丽丽姐的藤编拖鞋正轻轻踩在这道弹痕上。拖鞋是曼谷老作坊的手艺,藤条编得细密,却也磨出了毛边,鞋跟处的藤条断了两根,用同色的棉线补过,补丁处被脚掌磨得发亮。她的脚轻轻碾了碾,鞋跟磨得桌腿积灰簌簌往下掉,细如粉末的积灰落在脚边三枚生锈的7.62毫米弹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三枚弹壳并排躺在积灰里,锈迹爬满了表面,绿得发黑,有的地方锈层剥落,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弹壳口还留着击发时的焦痕。其中一枚的边缘凹下去一块,是当年丽丽姐用短刀挑飞时磕的;另一枚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丽”字,是刚入队的小姑娘闲着没事刻的,可惜那姑娘没能熬过当年的雨季。积灰随着鞋跟的动作钻进弹壳的缝隙,声响细碎又清晰,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摩挲过往的刀光剑影,把那些溅血的日子重新翻了出来。

十三名女子敢死队成员呈扇形环伺在老柚木桌旁,阵型是雷朵传了五年的“蛇缠阵”——前排三人微微屈膝,手肘抵在腰间战术腰带,后排十人呈半弧形展开,目光能无死角覆盖对面三人的每一处动作,连指尖的细微颤动都逃不过。她们穿的黑色作战服是曼谷黑市定制的耐磨斜纹布,布料被金三角的湿热汗水浸得发暗,肩缝处顺着肌肉线条淌出的白痕是汗碱凝结的印记,却依旧绷得笔直,像贴在骨头上的第二层皮肤。领口的铜制蛇形徽章磨得发亮,蛇眼的红漆早已掉光,露出黄铜的底色,边缘被手指摩挲得圆润,那是无数次摸徽章定神留下的痕迹。

腰间的短刀鞘是厚牛皮做的,边缘被常年拔刀的动作磨出了细密的毛边,像一圈褪色的绒毛,鞘口嵌着的黄铜饰片氧化成了青绿色。刀穗是暗红的棉线,打了个紧实的水手结,结头处沾着点点干涸的血渍,血痂硬得像小石子,边缘起了壳——那是上周围剿“黑鸦”余党时,短刀划破敌人动脉溅上的,洗了三次都没洗掉,反倒成了勋章般的印记。手枪统一是伯莱塔92F,握把缠着浸过蜂蜡的粗帆布,帆布的纹路里嵌着金三角特有的红土细尘,被手汗浸得发黏,枪口都刻意朝着地面,却能看见扳机护圈上搭着的食指,指节泛着常年用力的青白,透着随时能抬枪射击的压迫感,连枪身都带着蓄势待发的冷硬。

她们的作战靴是防刺的橡胶底,靴纹深得能卡进半粒罂粟籽,此刻沾着的红土还没干透——那是金三角独有的黏性红土,沾在橡胶上呈深褐色,顺着靴纹往下淌了半指长的痕迹,在地上印出一个个轮廓清晰的浅褐鞋印。每个鞋印的边缘都沾着一两片细碎的罂粟花瓣,是来时穿过外围花海留下的,花瓣已经蔫了,粉色褪成了浅白,边缘卷着,还带着点清晨露水干后的痕迹,像给冰冷的鞋印缀了层柔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针尖齐刷刷钉在对面穆湖父子和莱塔身上——视线落点极有章法,有的锁着咽喉,有的盯着手腕,有的瞄着腰间,连眨眼的频率都一致,慢得像怕惊动猎物。她们的呼吸压得极低,胸口的作战服只微微起伏,静得能听见仓库角落老鼠窜过干草堆的“窸窣”声——那老鼠大概是饿极了,拖着半根橡胶条往墙角钻,干草被蹭得“沙沙”响,还带起一声小石子滚落的“嗒”声;窗外罂粟田被季风卷得“哗哗”作响,像粉色的浪在拍岸,花瓣飘落的轻响隔着铁皮都能隐约听见;更远处传来武装皮卡的引擎声,是雷朵在外围警戒的车,声音闷得像敲在鼓里的心跳,“突突”的排气管声混着轮胎碾过红土的“咕噜”声,慢慢远了又近了,衬得仓内更静。

最左侧的金发女子是队里的狙击手,代号“夜莺”,她没持枪而立,而是单膝跪地,膝盖压着块磨平的橡胶垫——那是她特意带来的,怕跪久了红土硌得疼。怀里横抱着一把巴雷特m82A1,枪管裹着迷彩色消音套,是丛林绿混着土黄的配色,套子上沾着几点罂粟花粉和红土印,显然是穿过花海时蹭上的。枪托是胡桃木的,被手掌磨得油亮,上面刻着细小的蛇形纹,和丽丽姐发簪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连蛇鳞的刻痕深度都分毫不差,那是雷朵核心成员的专属印记,蛇头刚好抵在她的肩窝,与她肩上的旧枪伤贴合,像是天生为她定制的。她的食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节有块圆形的老茧,是常年握狙击枪磨出来的,眼神冷得像金三角深山的冰泉,视线始终锁在穆湖的太阳穴,连穆湖的鼻环晃了晃,她的瞳孔都没动一下,呼吸平稳得像尊雕像。

穆湖刚在桌旁的藤椅坐下,那椅子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藤条磨得发亮,椅面有两处裂纹,用铁丝捆过,坐上去“吱呀”响了一声。冰凉的藤条贴在他汗湿的裤腿上,让他下意识缩了下屁股,还没等他把腰杆挺直,赫猜就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般炸了毛。

他猛地扬起右手拍向桌面,手臂挥出的劲风带起一阵灰,掌心的老茧厚得像硬胶皮——那是常年握AK-47磨出来的,边缘还带着枪托的压痕,拍在桌面上时发出“啪”的闷响,桌面积灰被蹭得乱飞,混着几粒干硬的罂粟籽跳起来,有的弹到桌面滚了几圈,有的落在赫猜的裤脚,其中一粒刚好弹在穆湖的银质鼻环上,发出细微的“叮”声。粗声粗气的嗓音像破锣在响,带着没压住的火气:“爹!谈什么谈!这老女人带着一群娘们儿耀武扬威的,直接弄死她们不就得了?”声音撞在铁皮墙上,反弹出刺耳的回音,在仓库里绕了一圈,震得梁上挂着的橡胶碎片晃得更厉害,“簌簌”声和回音搅在一起,格外刺耳。他腰间的AK-47随着动作剧烈晃悠,枪托缠着的麻布被汗液浸得发黑,撞在椅背上发出“咚”的闷响,枪口还沾着昨晚试枪的火药残渣,在光斑下泛着青黑的冷光。

赫猜腰间的AK-47随着他的暴怒剧烈晃悠,枪托缠着的粗麻布被常年的汗液浸得发亮,像蒙了一层油膜,表面磨出深浅不一的沟壑——那是手掌反复攥握、枪托撞击硬物留下的痕迹,深的纹路里嵌着红土细尘,浅的地方泛着麻布原有的米白色,新旧磨损叠在一起,像刻着他这些年的鲁莽。枪托重重撞在藤椅背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椅子腿在积灰里陷深了半分,连桌角的弹壳都跟着“嗒”地跳了一下。

枪口还凝着昨晚试枪时的火药残渣,是青黑色的细小颗粒,粘在枪管前端的准星旁,在仓库的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像没擦干净的血痂。枪管侧面刻着的“猎头者”字样被汗液浸得发黑,笔画边缘晕开一圈深色印记,和他虎口的枪茧颜色如出一辙。卸下保险的弹匣鼓鼓囊囊地嵌在枪身,黄澄澄的子弹压得紧实,隔着弹匣的金属外壳,能隐约看见每颗子弹的弧度——那是7.62毫米口径的穿甲弹,弹尖磨得圆润,却藏着能穿透铁皮的狠劲,在光斑下闪着逼人的光。

穆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得像仓库顶那块锈透的铁皮——不是普通的暗沉,是锈到骨子里的青黑色,连颧骨上的老斑都被衬得发灰。眼角的皱纹猛地挤成一团,不是自然的褶皱,是被怒火和慌张揪起来的,深的纹路里卡着细尘,像一道道干涸的沟壑。他狠狠瞪了赫猜一眼,眼白里的红血丝瞬间绷直,银质鼻环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环身磨得发亮,刚好反射地上的光斑,在他黝黑的脸颊上投下一点细碎的银光,晃得人眼晕。

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来,摩挲着桌角那道最深的弹痕——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金三角红土,是今早从地库出来时沾的,红得发暗,顺着指甲边缘往下掉渣。指尖划过弹痕里嵌着的铜屑时,不自觉地微微发力,指甲盖抵着铜屑蹭了蹭,留下一道浅白的印子,像是在借这粗糙的触感压下火气。声音压得极低,气音裹在喉咙里,带着几分被儿子搅乱计划的烦躁,更藏着不易察觉的忌惮:“你懂什么?”

话音刚落,他抬眼扫过丽丽姐身后的敢死队,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掠过每一张冷硬的脸,却在最左侧金发女子的狙击枪上硬生生顿了三秒——那三秒里,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喉结悄悄滚了一下。那把巴雷特m82A1的消音套是丛林迷彩,绿褐相间的布料上沾着几点淡粉色的罂粟花粉,显然是穿过花海时蹭上的,花粉还没干透,在光线下泛着细弱的光泽;枪托的胡桃木上刻着蛇形纹,纹路里嵌着细尘,是仓库里的积灰,却被人刻意摩挲过,蛇眼的位置刚好是一小块暗红色的木疤,和丽丽姐发簪上那颗红宝石的大小、位置分毫不差,一看就是雷朵核心成员的配枪。

“如今的黛珂丽不简单。”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指尖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铜屑硌得指腹发疼,“她手里的敢死队三个月前端了‘黑鸦’的老巢——就在湄公河上游的橡胶厂,二十个人带着短刀和狙击枪,半夜摸进去,天亮出来时,‘黑鸦’五十多个弟兄全倒了,连帮主的头都被挂在厂门口的橡胶树上。”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飘了飘,像是想起了当时听到的传闻,“后来曼谷警方的直升机来了三架,在天上绕了三圈,连舱门都没敢开,最后灰溜溜地飞走了。我们现在可是她手里的蚂蚱,手指头一捏,就得碎。”

莱塔在一旁忙不迭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肩膀还刻意往穆湖身后缩了缩——那是他常年依附人下养出的本能,连后背的作战服都跟着绷紧,布料蹭过椅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右手藏在宽袖管里,指尖死死攥着缅刀的刀柄,那刀柄缠着的鹿皮被汗液泡得发亮,磨出深浅不一的指节印,最深的一道是他早年练刀时攥出来的,至今还嵌着细尘。

刀刃被磨得雪亮,像淬了层冰,刃口薄得几乎透明,斜斜映出他扭曲的脸——眼泡鼓着,嘴角扯着假笑,连额角的青筋都绷得清晰可见。刀身贴着小臂的皮肤,凉得像块冰,却压不住他掌心的汗,粗糙的刀刃硌得掌心老茧发疼,像扎了几根细刺,可他半点不敢松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血管都鼓了起来。

他的眼神飞快地往仓库门口瞟,那道目光急得像偷东西的老鼠,只敢停半秒就收回,却把门口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两个穆湖的保镖贴墙站着,穿的迷彩服洗得发白,原本的军绿色褪成了浅灰,肘部磨出了个不规则的破洞,毛边卷着,露出里面发灰的棉线——那棉线早就失去了弹性,一缕缕往外翘,是洗了几十次的旧物。

他们的枪套里插着制式手枪,枪柄是黑色工程塑料,磨得发亮,可枪口明显偏向地面,与小腿呈三十度角,根本不是随时能射击的姿势。更显眼的是他们的手指,食指蜷在扳机护圈外,没搭在扳机上,指节还在微微发抖;喉结像被什么东西卡着,不停上下滚动,频率快得像擂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往敢死队那边看,显然是被女人们身上的杀气慑住了——那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才有的冷意,像针一样扎人。

“那还谈什么?”莱塔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气音,尾音抖得像被风刮过的棉线,飘得没根。他偷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唾沫星子粘在唇纹里,“既然随便捏死,何必浪费口舌?”话刚说完,他又赶紧低下头,怕眼神里的慌乱被人看见。

赫猜的嘴角突然扯出半道歪斜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全挂在嘴角的皱纹里,透着股阴毒。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牙釉质磨出细碎的白痕,像是要把牙根咬碎。眼底的狠戾像淬了毒的铁屑,密密麻麻往外冒,连眼白里的红血丝都跟着狰狞起来。他耳后那道蜈蚣状的老疤跟着微微抽搐,边缘的增生性疤痕鼓起来,像条活虫在爬——那是三年前被“毒蝎帮”的人砍的,至今一碰还疼,此刻却跟着他的怒火跳得厉害。

他身体往藤椅背上一瘫,看似放松地岔开腿,右腿膝盖悄悄顶在桌腿后,撑起一点借力的弧度。右手虚搭在AK-47的枪托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麻布纹路,看似随意,指尖却绷得发紧。桌下的左手却没闲着,悄悄探进裤腰——那里藏着个微型对讲机,是他半个月前从曼谷黑市淘来的,银灰色外壳磨得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边角磕出了三个浅坑——是上次和人抢地盘时摔的。

按键上的字迹早就磨平了,只有“通话”键的凸起几乎磨平,只有指尖能摸到细微的纹路。他的拇指找准位置,轻轻往下一按,“咔”的一声轻响,细微得被仓库的风声盖过,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按键回弹的力道。那是召唤信号——只要按下,五分钟内,二十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就会从仓库后门的罂粟田钻进来。

那是“野狗”小队,缅甸北境最臭名昭着的佣兵小队,队里全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有从政府军逃出来的逃兵,有灭过村的毒贩,还有拿人脑袋换钱的杀手。三百万美金,是他偷偷变卖了三块罂粟田换来的,连穆湖都瞒着。这群人手上沾过三十多条人命,去年在克钦邦的矿场,一夜杀了二十七个矿工,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上个月还偷袭了政府军的军火库,抢了两挺重机枪,至今还被通缉,连缅甸政府军都敢招惹。

赫猜的脑子里已经炸开了画面:丽丽姐倒在柚木桌旁,藤编拖鞋掉在一旁,蛇形发簪从发髻里滚出来,红宝石被血浸成暗红,像颗凝固的血珠;金发狙击手的巴雷特被佣兵踹在地上,枪管弯成了弧形,她的眼睛圆睁着,血从胸口的弹孔里往外涌,染红了迷彩消音套;剩下的敢死队成员被乱枪扫倒,有的趴在地上,作战服被血浸得发黑,有的倒在椅子旁,短刀从手里滑落,刀穗沾着血拖在地上。

佣兵会拖着尸体往罂粟田走,红土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尸体掉在罂粟丛里,压折了大片花瓣,血腥味混着花香飘得老远,最后被红土埋了,连骨头都剩不下。想到这儿,他嘴角的笑意裂到了耳根,呼吸变得急促,鼻孔张得老大,喉结上下滚动得像要跳出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一声假咳嗽掩了过去,眼底的狠戾却更浓了,像淬了毒的刀,直盯着丽丽姐的后背。

穆湖半点没察觉桌下赫猜的小动作——那孩子的莽撞早刻进了骨子里,他只当又是年轻人的冲动发作。转头看向丽丽姐时,脸上的戾气像被季风刮走的烟,瞬间堆起层谄媚的笑,眼角的皱纹都顺着笑意舒展开,像被熨烫过的旧布,纹路里卡着的细尘簌簌往下掉。

他咧开嘴时,露出两颗发黑的蛀牙——那是常年嚼槟榔、又不洗牙留下的,牙釉质剥落得坑坑洼洼,牙缝里还嵌着两粒浅褐色的罂粟籽,是今早吃早饭时沾的,说话时随着嘴唇动,籽儿在牙缝里轻轻晃,格外扎眼。“尊敬的黛小姐,两个孩子不懂事,毛躁得很,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像在哄闹脾气的主顾,尾音还刻意拖了半拍,带着讨好的意味。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仓库外瞟——那道眼神快得像闪电,只在门口停了半秒,就迅速落回丽丽姐脸上,可还是没逃过老辣的审视。仓库外五十米的罂粟田边,长着一片半人高的芦苇丛,风一吹,芦苇秆晃得“沙沙”响,就在第三丛最粗的芦苇后面,隐约有镜片反光闪过,是狙击镜在正午阳光下的折射——昨晚他特意派了三个最机灵的斥候绕着仓库侦查,摸清楚了至少有两名狙击手,枪口架在临时堆起的红土坡上,坡下还垫着橡胶板,显然是做好了长期瞄准的准备。

“我知道你们的人正在不远处拿着狙对着我们呢。”穆湖索性挑明了,语气里带着点“识时务”的乖巧,又赶紧补了句,“不过这也说明黛小姐做事周密,我们更愿意合作了。”他往前凑了凑,藤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指甲刮过铁皮,椅脚刮起一道浅灰的痕迹,露出底下深褐的水泥原色。

“过往都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眼界浅,不该和雷朵抢生意。”他微微躬身,腰弯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卑微,又透着十足的认错态度,“我们认错,以后雷朵的货,我们愿意多让三个点的利——这可是我们往年一半的利润;运输路线也给你们优先挑,湄公河下游那处最隐蔽的渡口,以后只给雷朵用,我们绝不碰。”

话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凑到桌子中央,气音裹着湿热的空气往丽丽姐那边飘,带着诱哄的意味,像在哄骗不懂事的孩子吃糖:“为了表达诚意,我穆湖愿意给你们出一千万亿美金,只想要你们Rkb1毒品的配方,怎么样?”他顿了顿,怕丽丽姐没概念,又补了句,“这价钱,够买三个中等规模的罂粟田了——就是那种每年能收两千斤罂粟果、雇二十个农户打理的规模,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这话一出,旁边的莱塔眼睛瞬间亮了,像饿了三天的狼见了块肥肉,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瞳孔都放大了一圈,黑黢黢的眼珠死死盯着丽丽姐放在桌沿的手——那只手正转着蛇形发簪,他总觉得配方就藏在她的袖管里。他的喉结“咕咚”滚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管里的缅刀,指节都泛白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连赫猜都暂时压下了火气,刚才的暴怒像被冰水浇灭,身体从椅背上直起来,微微前倾,手肘抵在膝盖上,死死盯着丽丽姐的脸,眼神里的狠戾换成了赤裸裸的觊觎。他脑子里早算开了账:Rkb1是金三角现在最抢手的高端毒品,每克能卖一百二十美金,比普通海洛因贵十倍,而且成瘾性强,根本不愁销路。

只要拿到配方,他们就能垄断整个金三角的高端市场,到时候雷朵的货没人要,丽丽姐就得求着他们;连曼谷那些靠毒品发家的大佬,都得看他们脸色,说不定还能把“金三角毒王”的称号从老东西手里抢过来——到时候,他赫猜就是这红土上最横的人,谁还敢小瞧他?想到这儿,他的呼吸都粗了,嘴角差点又咧开,赶紧用手摸了摸下巴,掩住那点藏不住的得意。

丽丽姐始终没开口,指尖像粘在蛇形发簪上似的,慢悠悠地转着——那簪子是老黄铜铸的,表面被常年摩挲得泛着温润的包浆,却在蛇头处透着冷硬。铜制蛇头的尖端磨得略尖,像毒蛇蓄势待发的獠牙,她就用这尖儿在柚木桌面轻轻划着,积灰被划开一道浅白的痕迹,刚好盖住桌角那道最深的弹痕,像用新的印记抹去旧的疮疤。

发簪上的蛇鳞雕刻得堪称逼真,每片鳞片都呈菱形,边缘带着肉眼几乎难辨的细微棱角,不是机器压制的圆滑,是老工匠一刀刀刻出来的锐感。鳞片擦过桌面的积灰时,发出“沙沙”的轻响,细得像春蚕啃食桑叶,却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蛇眼镶嵌的红宝石有指甲盖大小,是缅甸产的鸽血红,此刻正对着屋顶漏下的光斑,折射出冷幽幽的光,像毒蛇睁眼时的寒芒,落在桌面上,投下一点细碎的红影。

她的目光没聚焦在任何人脸上,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对面的动静收得一清二楚。扫过赫猜时,视线在他紧绷的侧脸上顿了顿:那小子咬着后槽牙,耳后那道蜈蚣状的刀疤正微微抽搐,增生的疤痕鼓起来,像条活虫在爬;右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着青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成了硬线,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转而落在穆湖身上,更是把他的慌乱看得通透:老东西的额头沁满了汗珠,不是细密的薄汗,是黄豆大的汗珠,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在沟壑里积了片刻,又“啪嗒”砸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连鬓角那几缕花白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一缕缕贴在黝黑的头皮上,透着狼狈。

丽丽姐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浅得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只有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发簪转动的速度陡然快了些,蛇鳞的棱角频繁擦过桌面,“沙沙”声变得密集起来,像毒蛇吐信时舌尖扫过鳞片的响动,带着无声的警告——那是她动怒前的习惯,老伙计们都懂,这声音越密,杀气越重。

就在这密集的轻响里,仓库后门突然炸起一阵枪声,快得像惊雷劈在耳边。先是三记清脆的单发点射,“砰砰砰”的声响碎得像玻璃碴砸在硬水泥地上,每一声都带着穿透性的锐感;紧接着是“突突突”的连发扫射,是AK-47的标志性声响,沉闷得像闷拳砸在铁皮上,震得屋顶的积灰簌簌往下掉。

枪声里裹着佣兵的惨叫,层次分得清清楚楚:有短促的闷哼,是中枪瞬间的气音,刚出口就断了,显然是被击中要害;有凄厉的哀嚎,拖着长长的尾音,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却只持续了两秒就哑了,成了微弱的呻吟;还有短刀入肉的“噗嗤”闷响,黏腻得让人牙酸,那是敢死队的姑娘们近距离补刀的声音。其间还混着罂粟秆被撞断的“咔嚓”脆响,是佣兵逃窜时慌不择路,撞在了仓库外的花海围栏上。

所有声音缠在一起,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粥,却又短得惊人——从第一声枪响到彻底没了声息,不过三十秒,快得像一场荒诞的幻觉,只留下空气里残留的震动,嗡嗡地撞着人的耳膜。

赫猜脸上的觊觎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蜡像,嘴角还维持着咧开的弧度,眼神却空了。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缩成针尖,黑黢黢的,连一点光都透不进去。他像见了鬼似的猛地转头看向后门,脖子转得太快,颈椎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后门静得可怕,只有湿热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是陈旧的血痂味,是新鲜血液喷溅后的温热黏腻,带着铁锈的锐感,扑在他脸上,像有人把刚杀完猪的血手按在了他鼻尖。这血腥味还混着罂粟花的甜香,甜腻与腥膻缠在一起,诡异得让人胃里翻江倒海,赫猜的喉咙上下滚动着,差点把早上吃的糯米饭吐出来,只能死死攥着裤腿,指节都掐进了肉里。

赫猜的喉结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滚动,仓库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那扇铁皮门轴早就锈死了,推的时候带着“吱呀——嘎”的朽坏声响,像生锈的铁轴在啃咬木头,每一声都拖得极长,硬生生划破了仓内的死寂。门被推开一道半人宽的缝,风裹着血腥味先钻进来,卷着地上的积灰打了个旋。

一个敢死队成员提着头盔走了进来,是队里最年轻的“青蛇”——她才十九岁,却已经跟着丽丽姐打了两年仗。黑色作战服的左肩溅着点点暗红的血渍,不是喷溅的雾状,是点状的血珠,边缘已经开始凝固,结了层薄薄的血痂,显然是补刀时溅上的。作战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道新鲜的划伤,还渗着血丝,可她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杀人后的亢奋,也没有受伤的痛意,眼神冷得像金三角深山里的冰泉,扫过赫猜时,连瞳孔都没动一下,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瓦罐。

她手里提的佣兵头盔是丛林迷彩的,绿褐相间的漆面被刮得坑坑洼洼,左侧眉骨位置有个不规则的弹孔,边缘卷着焦黑的铁皮,是子弹穿透时高温灼烧的痕迹;右侧太阳穴和后脑各有一个弹孔,三个孔连成三角,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那是敢死队“三点射击法”的标志性伤口。头盔还在往下淌血,不是哗哗的流,是顺着弹孔边缘往下渗,聚成黄豆大的血珠,“滴答、滴答”砸在水泥地上,每一声都像敲在赫猜的心脏上。血珠落在积灰里,晕开小小的暗红印记,和他脚边的弹壳形成刺眼的呼应。

头盔正面印着“野狗”的狼头标志,原本是白色的油墨,此刻被血浸成了暗红,狼眼的位置糊着血块,像瞎了的兽眼。边缘还挂着一缕棕色的头发,约莫三寸长,发丝上沾着几粒罂粟籽——是从后门的花海带进来的,更刺目的是发丝间缠着的细碎脑浆,呈灰白色,粘在发丝上,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荡,像挂着的碎棉絮。

“赫猜,闹够了吗?”

丽丽姐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起伏,却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寒意,往人骨头缝里钻。她没看赫猜,指尖还搭在蛇形发簪上,红宝石蛇眼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二十个‘野狗’,连我手下姑娘们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成了罂粟田的肥料——你知道吗?她们倒下的地方,刚好是去年种罂粟的洼地,红土最肥,埋了他们,今年的罂粟能长得更旺。”

她顿了顿,突然抬手,蛇形发簪“啪”地重重敲在柚木桌上,力道大得让桌子都颤了颤,桌角的三枚生锈弹壳跟着“嗒”地跳起来,积灰簌簌往下掉。“三百万美金,买了二十具喂花的尸体,你这钱花得可真冤枉。”

最后那句,她抬眼看向赫猜,眼神里的冷意像刀,直戳戳扎过去:“还是说,你觉得我雷朵的人,是你随便能招惹的?”

赫猜的腿瞬间软了,像被抽了筋的麻袋,膝盖“咚”地撞在藤椅腿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连站都站不住。他双手死死抓着桌沿,指节白得像骨头,连指根都泛着青,指甲缝里嵌着的红土被挤了出来,簌簌落在地上,有的甚至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刺得生疼,可他半点感觉都没有。

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声音发飘,像被风吹得没根:“不可能……怎么会……”昨晚他明明让斥候查过“野狗”的底——这群人在缅甸打过上百场硬仗,上个月还端了克钦独立军的据点,抢了两挺重机枪,连政府军都不敢追着打;队长更是号称“丛林死神”,能用一把砍刀杀十个敌人。怎么会在三十秒内就被全灭?

他的目光扫过“青蛇”手臂上的划伤,又落在金发狙击手怀里的巴雷特上,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女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敢死队!她们的射击精准得像机器,补刀干脆得像切菜,连战术配合都严丝合缝,分明是受过特种训练的雇佣兵!自己这三百万美金,根本不是砸在了敌人身上,是砸在了铁板上,连点回响都没溅起来。

穆湖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新的汗珠,不是之前的黄豆粒大小,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像刚从罂粟田里捞出来似的,很快聚成水珠,顺着脸颊的沟壑往下淌——有的钻进眼角的皱纹里,泡得他眼皮发沉;有的滑过颧骨,砸在桌面上,“啪嗒”一声晕开小小的湿痕,积灰被浸成深褐的圆点。

连脖子上那根粗得像拇指的金链子都跟着湿透了,原本亮闪闪的足金链子沾了汗,泛着油腻的光,死死贴在他发黑的皮肤上,链坠的金佛牌晃来晃去——那佛牌是老物件,边缘磨得圆润,佛面的纹路都被摸平了,此刻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停撞击胸口,发出细微的“叮”声,像在催命。

他再也压不住火气,猛地抬起右脚,鞋尖是牛皮做的,硬得像块铁板,狠狠踹在赫猜的膝盖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赫猜的膝盖骨发麻。赫猜疼得“嘶”地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缩,却不敢躲,只能死死咬着牙,连头都不敢抬——他知道父亲这一脚是真动了怒,再犟嘴只会挨更重的打。

“闭嘴!”穆湖的呵斥压得极低,气音裹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不是你瞎搞,能把事情闹到这份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作战服的领口被汗浸得发暗,连鬓角的白发都粘在脸上,透着又气又怕的狼狈。

骂完赫猜,他立刻转头看向丽丽姐,脸上的戾气像被洪水冲垮的土墙,瞬间换成了堆得能溢出来的谄媚——眼角挤出几滴浑浊的假泪,顺着皱纹往下滚,砸在金链子上,“黛小姐,小孩子不懂事,被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往前凑了凑,藤椅腿在水泥地上磨出“吱呀”的哀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尾音抖得像被风刮断的棉线:“那配方……我们是真心想要,您开个价,只要我们能拿出来,绝不含糊。就算是砸锅卖铁,把我那五处罂粟田全卖了,再抵押了地库的老货,我们也凑!”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仓库外的芦苇丛,那里的镜片反光还在——狙击手肯定还瞄着,再看眼前的敢死队,姑娘们的枪口虽然朝下,可食指都搭在扳机旁,眼神冷得像冰,显然只要丽丽姐一句话,他们父子俩就得当场倒在这儿。

穆湖心里门儿清,自己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要是不答应,别说配方,连命都得留在这里,搞不好尸体都得被拖去罂粟田埋了,红土肥,用不了半年,连骨头渣都得被花根缠碎,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我可以给你们配方。”

丽丽姐突然开口,打断了穆湖的哭诉,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像一把冰锥扎进空气里。她指尖的蛇形发簪“啪”地重重敲在柚木桌上,力道大得让桌子都颤了颤,桌面上的几粒干罂粟籽被震得跳起来,在空中划了道浅弧,又“嗒”地落在积灰里,滚了几圈才停下。

“但一千万亿美金不行。”

她的目光扫过穆湖发白的脸,红宝石蛇眼的光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硬,连发簪的蛇鳞都像在闪着寒光——那是她敲定条件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穆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狠狠按进了金三角雨季的沼泽里——那沼泽黏腻得能吸住人的骨头,每往下陷一寸,胸口就闷得更厉害,连呼吸都带着红土的腥气,窒息感顺着喉咙往上爬。可他不敢露半分慌乱,只能强撑着挺直腰杆,桌下的右手却攥得死紧,指节泛着青白色,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里,疼得钻心,很快就渗出血丝,在掌心晕开一小片暗红——那点疼反而让他脑子清醒了些,知道此刻半点错都不能犯。

“那您说多少?”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藏不住尾音的发颤,像被风刮得变了调,“只要我们能拿出来,绝不含糊。您尽管开口!”话说完,他偷偷抬眼瞟了丽丽姐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怕被看出眼底的慌乱。

丽丽姐的目光慢悠悠扫过穆湖的胸口,落在那根粗得像拇指的金链子上——那链子是十足的千足金,掂在手里得有半斤重,表面被常年摩挲得泛着温润的哑光,不是新金的刺眼亮,是沉淀了岁月的厚重感。链子下挂着个方形金牌,刻着释迦牟尼坐像,佛像的衣纹都被摸得模糊了,边缘磨得圆润,显然是穆湖戴了十几年的贴身物件,连链扣的缝隙里都嵌着洗不净的红土细尘。

视线又滑到他的手腕,那只翡翠手镯立刻撞进眼里——是老坑冰种的料子,底色像化开的春水,透着淡淡的晴绿,可惜镯子正中央有道斜斜的裂纹,被工匠用细如发丝的金箔仔细补过,金箔顺着裂纹蜿蜒,像一条金色的小蛇缠在玉上,既藏了瑕疵,又添了贵重,一看就是能传代的老货,在仓库的昏暗中都泛着细腻的光泽。

丽丽姐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冷的笑,那笑意里藏着十足的算计,像毒蛇盯上了猎物的要害。她指尖的蛇形发簪猛地抬起,铜制蛇头直指穆湖的胸口,红宝石蛇眼的光刚好落在他的金佛牌上,把那片哑光的金照得发亮,像一道冷箭射在他的心口:“九千万亿美金,还有你家地库里那些百来斤黄金,我要一半。不然,免谈。”

“什么?!”

赫猜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从藤椅上弹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半米长的痕迹,发出“吱呀——”的刺耳哀鸣,积灰被刮得翻卷起来。他梗着脖子嘶吼,声音尖得像破锣,唾沫星子随着动作飞溅:“你抢劫啊!九千万亿?就算把整个金三角的罂粟田全卖了——连最肥沃的湄公河沿岸那两千亩都算上,再加上所有的军火库、走私船,把我爹的翡翠镯子、我的AK都折算进去,也凑不齐零头!”

他指着丽丽姐,手都在发抖,眼里的血丝绷得像要炸开:“还有黄金!那是我爷爷跟着‘鸦片大王’混的时候攒下的,是穆家传了三代的根基!地库里的金砖、金锭,连装黄金的樟木箱都是百年老料!你想都别想!”

“赫猜!”

穆湖的厉声喝止像惊雷炸在仓库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丽丽姐,不敢有半分偏移,眼白里的血丝爬得密密麻麻,像被雨水泡烂的黑棉絮,糊得满眼都是红。“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他的吼声震得喉咙发疼,唾沫星子喷在赫猜脸上,吓得赫猜往后缩了缩,却还梗着脖子,满脸不甘。

穆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作战服的前襟跟着一鼓一缩,像风箱在抽气。他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牙龈都被硌出了血丝,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权衡利弊后,硬生生压下心疼的滋味。

“好!我给!”

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砸在桌面上,连积灰都跟着颤了颤。“但黄金要三天时间。”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异常坚定,“地库的锁是密码加机械钥匙双保险,还得有我、账房先生、还有老家丁三个人同时在场,用各自的钥匙拧开锁芯才能进——我得派人去乡下把老家丁接回来,凑齐人才能取。”

丽丽姐挑了挑眉,左眉梢微微向上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不屑,仿佛穆湖的请求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指尖的蛇形发簪顺势转了个圈,铜制蛇身擦过柚木桌面,蛇鳞的棱角刮过积灰,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毒蛇吐信时的试探。红宝石蛇眼在光斑下闪了闪,冷光掠过后,她才慢悠悠开口:“可以。”

“三天后正午,我要在雷朵主楼见到钱和黄金。”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发簪又“啪”地敲了下桌面,“少一分,或者黄金纯度不够99.9%——我会让我的人用试金石验,差一丝都不行——你们就等着在罂粟田里喂蛆吧。”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冷得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穆湖的眼睛,连声音都带着冰碴:“别耍花样。我的人已经在你家地库附近的罂粟田扎了帐篷,二十四小时盯着,别说撬锁,就算是多靠近一步,我这边都能听见动静。要是有半点异动,后果你们承担不起。”话落,她的发簪轻轻点了点桌面,像是在敲定这份无形的威胁。

三天后的雷朵主楼大厅,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是书桌左上角那盏青铜香炉里的线香燃到尾声的味道,烟柱已经变得细弱,袅袅地往房梁飘,却压不住另一股更霸道的气息:黄金的冷硬与贵重。阳光透过大厅高窗的雕花玻璃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彩色的光斑,刚好落在红木办公桌的一角。

九千万亿美金的转账凭证就躺在桌面中央,是瑞士银行的本票,纸质细腻得像上等丝绸,指尖摸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纹路,油墨还带着打印机未散尽的余温,不是冰冷的触感,反倒像带着点金属的厚重。本票的边角印着烫金的银行标志,是盾牌形状的狮鹫图案,狮鹫的翅膀纹路清晰可辨,连羽毛的层次感都压印得分明;右上角的编号是黑色的凸版印刷,数字棱角锋利,用指甲轻轻一划,能感觉到明显的凸起,绝不是伪造的扁平印记。

二十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堆在大厅中央,像一座矮矮的金塔。箱子是百年老樟木做的,表面泛着深褐色的光泽,木纹里还透着淡淡的樟香,能驱虫防潮——显然是专门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老物件。每个箱子上的铜锁都擦得发亮,锁身刻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花瓣的弧度流畅自然,锁芯是实心黄铜,闪着冷硬的光,钥匙孔周围还嵌着一圈细小的银边,是穆家当年的专属工艺。

两名敢死队成员上前,戴着白色的棉手套——怕留下指纹,也怕汗液腐蚀黄金——从腰间掏出特制的钥匙,钥匙齿纹与锁芯严丝合缝。“咔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像冰块碎裂的声音,铜锁弹开的瞬间,还带着点经年使用的滞涩余韵。

箱子被缓缓掀开,第一缕金光就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不是新铸黄金的刺眼亮,是沉淀了岁月的温润光泽,像揉碎了的月光凝在金属里。阳光照在黄金上,反射出层层叠叠的光,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金属的冷硬气息,细小的尘埃在金光里疯狂飞舞,像无数个细碎的金点在跳跃。

箱子里的黄金全是铸造成砖块的形制,每块足有五斤重,掂在手里沉得压手,能清晰感觉到黄金特有的密度。表面泛着细腻的哑光,摸上去光滑得能映出人影——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连我睫毛的弧度、眉心的细纹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杂色或划痕。

金砖的边缘还带着当年铸造时的天然纹路,是铜模脱模时留下的痕迹,深浅不一,带着手工的温度;有些砖角的位置,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阴刻“穆”字,字体是老宋体,刻痕里嵌着淡淡的包浆,显然是穆湖家藏了三代的老货,从他爷爷那辈就埋在了地库深处,连空气都没怎么接触过,才保留得如此完好。

穆湖派来的使者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留着一撮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山羊胡,胡尖泛着银白,沾着两粒细不可察的红土尘粒——想来是从穆家老宅赶过来时,被风刮上的。他穿一件藏青色暗纹丝绸长衫,料子是曼谷老绸庄的重磅真丝,垂坠感极好,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扫过地面,几乎不沾灰。长衫上的缠枝莲暗纹要在阳光底下才看得真切,花瓣是用银线混着丝线绣的,针脚细得每寸能数出二十针,连花萼的绒毛感都绣得栩栩如生,显然是穆湖身边贴身伺候的老人,穿用从不含糊。

他手里捧着个半尺见方的紫檀木盒子,盒面雕着松鹤延年的纹样:仙鹤的翅膀展开,羽毛层层叠叠,用的是浮雕技法,指尖摸上去能感觉到羽毛的凹凸;松树的枝干虬曲,松针细如发丝,是匠人用刻刀一点点剔出来的。盒子边缘包着黄铜护角,磨得发亮,搭扣是个小小的铜制寿桃,扣合时严丝合缝。掀开盒盖,里面垫着暗红色的软缎,缎面泛着细腻的绒毛感,把验金仪器衬得格外规整——银灰色的纯度检测仪巴掌大小,探头是镀金的,闪着淡金的光;电子秤的托盘是不锈钢的,边缘打磨得圆润,显示屏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还有一把黄铜边框的放大镜,镜片透亮,没有半点划痕。老头的手指枯瘦,指节凸起,指甲修剪得短而齐整,边缘打磨得光滑,无名指上戴着枚油青种翡翠戒指,戒面有拇指盖大,虽然水头不算顶级,却透着温润的包浆,显然戴了不少年头。

此时的雷朵主楼大厅,阳光正透过高窗的雕花玻璃斜切进来,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丽丽姐坐在主位的藤椅上,指尖搭在扶手的蛇形雕饰上,看着老头走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对方站定,她才慢悠悠探手进书桌左侧的抽屉,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是八十克的加厚牛皮纸,颜色是深褐偏红,边缘的封口和四角都磨得发毛,是常年被手摩挲、反复从抽屉里取放留下的痕迹,连纸纤维都翻了边。信封正面用红蜡封了口,火漆凝固后形成不规则的圆饼,边缘带着自然的裂纹,正中央印着雷朵的蛇形标志:蛇身盘绕成圈,蛇头昂起,蛇鳞的刻痕清晰可辨,蛇眼处特意压出一个小凹陷,像藏着点冷光,蛇头刚好对着信封的开口处,仿佛在死死守护里面的“秘密”。

她捏着信封的一角,轻轻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轻响,不算重,却带着纸张的厚实感,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这就是Rkb1的配方,你们可以验。”丽丽姐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神扫过老头手里的紫檀木盒,“要是觉得有问题,现在就说,别等走了再回头找补。”

老头连忙躬身应着“不敢不敢”,双手捧着紫檀木盒往前递了递,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伙计先去核对黄金,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凑近书桌。他没敢用手直接碰信封,而是从盒里抽出一双细棉手套戴上——手套是米白色的,薄得像蝉翼,怕手上的汗渍污了纸张。指尖捏着信封的右下角,轻轻拎起来,先是对着阳光看了看纸张的厚度,又把信封转了个方向,确认没有被拆过的痕迹,才从盒里拿出那把黄铜放大镜。

他把放大镜凑到眼前,左眼眯起,右眼盯着火漆印,手指轻轻转动信封调整角度,让阳光刚好照在蛇形标志上。“蛇鳞的纹路是手工压的,每片都不一样,没有翻模的痕迹。”他喃喃自语,又仔细看了看火漆的边缘,“裂纹是自然凝固形成的,不是后撬的——后撬的会有毛边,这个是脆裂的。”确认火漆无误,他才用指甲尖轻轻抵住火漆的边缘,一点点往上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火漆剥落时发出“咔嚓”一声细响,碎成两小块,落在铺着软缎的木盒里。

掀开信封封口,里面的信纸带着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纸泛黄得像存放了十年的陈年烟叶,不是刻意染的均匀黄,而是边缘深、中间浅,带着岁月氧化的层次感。纸质发脆,手指一碰就能感觉到纤维的疏松,却还没到一折就断的程度,显然是自然老化的结果。他把信纸轻轻抽出来,展开时动作极慢,怕用力过猛扯破纸边——纸上用深蓝色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是老派的楷体,笔锋有力,连标点符号都写得规整;下方的化学公式用铅笔标注了符号,“a-甲基苯丙胺”的字样清晰,分子式的角标大小一致,显然是懂行的人写的。墨迹是深褐色的,边缘带着淡淡的晕染,像当年写的时候笔尖蘸了稍多的墨水,自然渗开的痕迹,绝不是后期用旧墨描的。

老头的目光落在信纸左上角,那里有几处浅褐色的茶水渍,形状是不规则的滴溅状,最大的一块像指甲盖,边缘的晕染模糊,没有刻意描画的生硬感——他早年在穆家管过档案,见过雷朵流传出来的旧文件,上面的茶水渍就是这个模样,是当年人随手放茶杯时溅上的。信纸中间偏左的位置还有一道折痕,折痕的边缘磨得发毛,带着细小的纤维,显然是被反复折叠后自然磨损的,不是用手硬压出来的——硬压的折痕会很直,而这个带着点自然的弧度,像当年藏在口袋里折出来的形状。

他又从盒里拿出纯度检测仪,按下开关,屏幕亮起淡蓝色的光。探头轻轻抵住墨迹最浓的地方,仪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屏幕上开始跳动数字,先是显示“墨迹成分:鞣酸铁(钢笔墨水特征)”,接着跳出行小字:“碳14检测:距今10.2±0.3年”。老头凑近看了两遍,又换了个墨迹点检测,结果依旧一致——和丽丽姐之前说的“配方诞生于十年前”完全对上。

“没问题,黛小姐。”他把信纸小心叠回原样,塞进牛皮纸信封,用火漆重新封好,放进紫檀木盒里,对着丽丽姐深深鞠了一躬,“穆爷说了,以后全听雷朵的安排,绝不敢再有二心。”

老头还是不放心,眉头皱成了疙瘩,枯瘦的手指从紫檀木盒的软缎里夹出一把银质镊子——镊子尖细得像蜂针,是专门用来处理古籍字画的工具,边缘打磨得光滑,怕刮坏纸张。他又从盒底摸出一根细针,是缝衣针磨尖的,针尖泛着青亮的光,连针鼻都小得几乎看不见。

他屏住呼吸,左手扶着信纸边缘,右手捏着镊子夹住细针,小心翼翼地凑到墨迹最浓的“a-甲基苯丙胺”字样上,用针尖轻轻刮了刮——力道轻得像风吹过,只蹭下一点极细的纸纤维,墨迹牢牢粘在纸上,没有半点起皮或脱落的痕迹,更没有露出底下的白纸。“不是后染的。”他低声嘟囔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些。

确认所有细节无误,他才用镊子夹着信封的边角,轻轻放进紫檀木盒里,盖好盒盖,铜制寿桃搭扣“咔嗒”一声扣紧。接着,他对着丽丽姐深深鞠躬,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藏青色长衫的下摆垂到地面,连呼吸都放得极缓:“黛小姐,多谢您的信任。穆爷说了,以后雷朵指哪我们打哪,一定好好合作,绝不敢有半分二心。”

说完,他没敢抬头,双手捧着木盒贴在胸前,脚步轻得像猫,倒退着往大厅外走——每一步都抬得极低,鞋跟蹭着地面的红土,只发出“沙沙”的细响,连呼吸声都压得听不见。直到退到门口,他才轻轻转身,快步走出主楼,钻进等候在外的黑色越野车。

越野车的引擎低低轰鸣了一声,轮胎碾过主楼外的红土路,扬起漫天尘土——那土是金三角特有的赭红色,细得像粉末,顺着车轮的轨迹铺开,形成两道长长的土雾。车子越开越远,红色的尘土慢慢落定,先是遮住了车轮的痕迹,接着盖过了渐渐变小的车尾灯,最后连车的影子都融进了远处的罂粟田尽头,天地间只剩一片沉寂的红。

丽丽姐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藤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吱呀”一声轻响,她拿起桌面上的蛇形发簪,铜制蛇身贴着掌心的温度,转身往二楼书房走。推开书房门,檀香混着旧书的陈味扑面而来,她把发簪放在红木书桌上,“嗒”的一声轻响,蛇鳞擦过桌面的木纹,红宝石蛇眼在天光下跳了跳,亮得像淬了光的毒。

她转头看向我和工藤千夏,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那笑意先从眼角漫开,接着爬到嘴角,藏着十足的狡黠,连发梢都跟着轻轻晃了晃:“你们以为我真会把配方给他们?”

我心里猛地一动,三天前的深夜场景瞬间撞进脑海——那时书房的青铜台灯亮了一夜,灯光是暖黄色的,却照得满室寒意。台灯的灯座雕着缠枝莲,灯罩边缘的玻璃磨得发毛,光线透过灯罩,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毛茸茸的光晕。

丽丽姐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真配方的复印件——那纸已经泛黄,边缘有几道折痕,是她常年翻看留下的,上面的字迹被水浸过一次,有些地方微微发晕。她用指尖点着纸上的化学公式,指甲划过“a-甲基苯丙胺”的分子式,声音压得低却斩钉截铁:“把这个的比例颠倒三倍,原本是十克,改成三十克;再加上十克碳酸氢钠,五克氯化钠——这两样是厨房都有的东西,无害,但和其他成分混在一起,配出来的不是毒品,是能灼伤皮肤的腐蚀性液体,沾到就起水泡,根本没法用。”

她顿了顿,从抽屉里摸出一支英雄牌钢笔——笔帽上的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黄铜,笔夹弯了点弧度,是十年前的老款式,笔尖的铱粒磨得发亮,显然用过很久。“用这个写,墨水是我找旧货市场淘的蓝黑墨水,放了五年,颜色刚好是这种深褐的旧色。”她又递过来一沓信纸,是民国时期的宣纸,纸质发脆,对着光能看见细密的纤维纹路,边缘还带着自然的毛边,“就用这个纸,比现在的纸薄半分,手感也对。”

连茶水渍都是她亲手做的——她用茶针撬开一块五年的普洱,放进白瓷杯里,用沸水冲泡,茶汤呈深红褐色,像陈年的酱油。她捏着茶杯,倾斜着往纸上滴了几滴,茶汤顺着纸的纤维纹路晕开,形成不规则的浅褐印记,和真文件上的污渍一模一样。滴完后,她又拿起吹风机,调至最低温,隔着半尺远慢慢吹——怕温度太高把纸烤焦,吹得极慢,直到水渍边缘发脆,才停下手。

“一定要做得像,让他们看不出半点破绽。”当时她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指尖敲着桌面,“穆湖是只老狐狸,验得比谁都细,纸的年代、墨水的新旧、甚至茶水渍的晕染形状,都不能出一点错。”

工藤千夏也跟着笑了,那笑意清浅却带着十足的默契,眼角弯成细细的月牙,墨色和服的广袖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像被风拂过的蝶翼。袖口的银线刺绣在天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是极小的五瓣樱花图案,花瓣细得像发丝,银线磨得泛着柔光,有些花瓣的边缘还缀着半颗米粒大的珍珠,虽不显眼,却透着精致。她微微欠身,用带着敬语的日语轻声说道:「会长、英明です。穆湖たちはレシピを手に入れても、本物のRkb1を作れません。彼らが人と物を费やして原料をそろえ、试作したら、皮肤をやけどさせる廃物ができあがることに気づく时には、怒って血を吐きそうになるでしょう。その间に、私たちはこの金と金块で势力を拡大し终えています。彼らの本拠地を攻め落とすのは、ほとんど手间がかかりません。」(会长,您真英明。穆湖他们就算拿到配方,也配不出真正的Rkb1。等他们耗费人力物力凑齐原料试配,发现出来的是能灼伤皮肤的废品时,恐怕得气得吐血。到时候我们早就用这些钱和黄金扩充完势力了,端掉他们的老巢,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丽丽姐没接话,伸手拿起桌上那块五斤重的金砖,指腹摩挲着表面细腻的哑光,能感觉到铸造时留下的细微纹路——那是百年前工匠手工敲打的痕迹,带着粗糙的温度。黄金的冰凉顺着指尖往掌心钻,却让她的眼神越来越亮,像盯上猎物的毒蛇,瞳孔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连发间的碎发都跟着精神起来。

「赫猜不是想弄死我们吗?穆湖不是想要配方吗?」她的指尖敲了敲金砖,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就让他们拿着假配方慢慢研究吧,研究到死都配不出东西,只会白白耗光家底。」

她顿了顿,手腕微微用力,掂了掂金砖的重量,声音里带着算无遗策的笃定:「这些钱,足够我们再招五十个敢死队成员——要那种在缅甸丛林里待过、会用狙击枪和毒针的,再给姑娘们每人配一把伯莱塔92F,加十挺m249轻机枪、五把巴雷特m82A1,还有两百个卵形手榴弹,弹药管够;这些黄金,融了之后能铸造成子弹,纯度够高,杀伤力比普通弹药强三成,也能换军火——曼谷黑市的老宋欠我个人情,用黄金换他的AK-47,能多要两成货;还能打通曼谷警方的关系,给刑侦科的头头送块金砖,以后我们的货过湄公河,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音落,她松开手,金砖重重砸在红木书桌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桌上的砚台都轻轻跳了一下。「等他们反应过来被骗,我们早就垄断了金三角的毒品通道——从湄公河下游的秘密渡口,到缅甸边境的罂粟田收购点,全捏在手里。那几个关键渡口一控制,所有货都得经我们的手,他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丽丽姐的目光扫过窗外的罂粟田,远处的红土路泛着刺眼的光,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到时候,这里的天,就彻底是我们的了。穆湖和赫猜?不过是我们踩在脚下的垫脚石罢了,用完就扔,连骨头都不用留。」

窗外的罂粟田正铺展成一望无际的粉色花海,从雷朵主楼的窗台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红土地平线——那不是单调的粉,是从花萼的粉白过渡到花瓣尖的淡绯,半开的花苞像攥着的粉拳,盛放的花瓣则舒展开层层褶皱,风一吹,整片花海就跟着翻涌,像一块活的粉色地毯在红土上起伏,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粉雾。

金三角的季风正烈,卷着细碎的花瓣往书房里钻——有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进来,蹭过窗棂的雕花,带着阳光的温度;有的则直直坠向书桌,轻轻落在那块金砖上,粉白的花瓣贴着冰凉的金面,瞬间被衬得格外柔软,可这粉与金的交映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像鲜血溅在黄金上,刺得人眼慌。花瓣在金砖上停了片刻,又被穿堂风卷走,留下一点极淡的粉痕,像给冷硬的金属烙上了温柔的假象。

远处突然传来武装皮卡的引擎声,不是清脆的轰鸣,是带着柴油味的低沉震颤,顺着红土路面往这边爬。那是雷朵接军火的车,车身喷着迷彩涂装,车斗盖着深绿色油布,边角用麻绳捆得紧实,能隐约看见油布下枪管的轮廓。引擎声越来越近,连轮胎碾过红土的“咕噜”声都听得真切,惊得花海边缘的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可不过半分钟,声音又慢慢远去,带着渐弱的震颤,最后融进了罂粟田深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车辙印,在红土上蜿蜒成线。

楼下大厅里的二十个樟木箱子还堆在中央,阳光透过高窗斜射在箱口的黄金上,反射出刺目的金辉,像一堆堆凝固的火焰——不是跳动的明火,是沉在暗处的冷焰,金辉顺着箱沿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里飘着的檀香都被染上了金属的冷硬味。原本温润的檀香气裹着黄金特有的微凉气息,吸进肺里,既有线香的陈韵,又有金属的锐感,像在品味一场掺了锋芒的静默。

我望着丽丽姐冷硬的侧脸,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斜切进来,刚好勾勒出她的轮廓——发梢沾着一点细碎的金粉,是黄金反射的光,几缕贴在脸颊的发丝被光染成了浅金色,却半点暖不透她的神情。她的嘴角还凝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不是得意的张扬,是掌控一切的冷峭,连下颌的线条都绷得笔直,像用红土捏出的硬壳。阳光在她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那光晕本该是暖的,落在她身上却只剩疏离,像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我突然彻悟,这场围绕Rkb1配方的博弈,从一开始就是穆湖父子的死局——他们以为自己握着“诚意”的筹码在讨价还价,以为能靠金钱撬开雷朵的核心,殊不知,从赫猜在仓库桌下按下对讲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丽丽姐棋盘上的死子。赫猜的鲁莽是送上门的破绽,穆湖的妥协是自投罗网的信号,连最后捧在手里的“配方”,都不过是我们用十年老纸、陈年墨水、普洱茶渍织就的骗局,每一处细节都是引他们入局的诱饵。

雷朵主楼的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还没散尽。只是这一次,它不再带着仓库谈判时的紧张肃杀,不再掺着佣兵鲜血的腥气,而是浸了胜利者的冷傲,顺着季风往远处飘——飘过翻涌的粉色花海,飘过蜿蜒的红土小路,飘向穆湖父子的老巢。

此刻的穆家老宅,恐怕正一片欢腾吧?穆湖说不定正戴着老花镜,把那张假配方铺在粗糙的木桌上,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纸边,嘴角挂着贪婪的笑;赫猜大概在一旁搓着手,催着手下赶紧清点原料,玻璃瓶碰撞的“叮当”声混着他的吆喝声,吵得人头疼;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伙计们正搬着成桶的化学试剂,生锈的容器在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没人知道这些原料终将熬出灼伤皮肤的毒液,而非能换黄金的毒品。

他们沉浸在“垄断高端市场”的幻梦里,却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早已在金三角的红土上酝酿——丽丽姐手里的黄金正变成成箱的军火,新招的敢死队已经在罂粟田里练枪,曼谷警方的关系也在金砖的铺垫下渐渐打通。等穆湖父子发现配方是假的,家底耗得精光时,等待他们的,只会是雷朵的利刃和这片肥沃的红土——就像那些被埋进花海的佣兵一样,他们终将成为罂粟的养料,让明年的花开得更艳,而雷朵的旗帜,会永远插在金三角的最高处。

爱看读书推荐阅读:汴京小食堂Dan与落下遇见你,何其幸运潇洒小道士万界神豪:咸鱼倒卖记救驾女帝被流放,爆兵成皇你哭什么?被系统砸脸后,我与钟离互换身体崩坏三:【我的系统有问题】快穿:把冷情佛子诱拐回家李青踏上修真途重生怒甩前夫,给崽亲父王腾位置我是魔法学院柔弱的白月光学妹黑化后,小叔叔被我虐到心碎斗罗V:开局被千仞雪看上,小舞要贴贴佛系大小姐穿越古代悠闲生活快穿之好男人修炼指南奥特大剪辑:盘点光之国裂开了!嫁妖夫,算了,凑合过吧重回七零,嫁给科研大佬生三宝学法律的算命大佬,很常见吧?我下山娶妻,清冷师尊失控了天降崽子!霸总追妻带娃弃后她在现代活成顶流我在崩坏转生成芽衣弃妇掉马后,怒打渣男脸!疯批帝姬嫁给摄政王后雄起了魔瞳修罗穿越星际,我娶了帝国最强o斗罗:重生教皇,多子多福穿越火影陪四代目长大恋爱脑醒悟,我竟成了总裁夫人!白月光身份曝光,禁欲祁总跪碎膝盖断亲单开族谱,柔弱表小姐不好欺小财迷只想躺平,霍少的摆烂甜妻异世:没灵气咋修真快穿之我在狗血虐文当女主网球王子:龙马的姐姐在冰帝睡前故事嗯哼!我家超市通三千位面重生之冷面王爷的娇俏王妃穿越到星际成神彼岸花与雪莲花灵魂摆渡:我师傅是九叔灵气复苏别逞强,我是外挂贩卖郎!末世屯物资摆脱圣母诅咒婚女重生自救指南快穿:所有人都爱绿茶美人凹凸世界之与美好失之交臂让你去挖矿,你却成了夜之城的王总裁,有四个萌娃说是您家崽儿
爱看读书搜藏榜:勇者队伍里的普通人穿越成废柴,驭万兽,瞳术定乾坤九转归幽地狱病院咒术回战:我成了五条悟的姐姐浅风不及你情深次元: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赛亚人!骑士君的非凡之路诸天影视莽夫开局欢乐颂开局大宗门,我却意外成了散修太子妃手握空间踏仙路觉醒变异植物系,她在末世横行了毕业了好好爱照进深渊的月亮幽冥之契逆天,影后视后全是我不良人:悟性逆天,震惊不良帅述录说你私生子命贱,你带七个老婆造反?抗战雄鹰,开局就抢鬼子战斗机重生赶海文里,我是路人甲快穿年代:拿下病娇反派生崽崽啦人在娘胎,我邦邦给女帝两拳穿越魔法纪元之至尊女法皇禁墟迷城国运强不强,全看宴姐浪不浪!正道诛天诸天修行,从功夫开始爱在梦里等花开少年歌行之不染凡尘遥知殊途神罚圣域:铁子的武神之路离婚当天,慕小姐改嫁前夫死对头君乃天上客穿成妖族太子后,美人师尊日日宠三生瑾瑜四合院之成就非凡男人三十,成功逆袭重回身体后,靠着现代科技鲨疯了斗破:我可以加点修行快穿:一本爽文中的爽文你我,一别两宽穿越1960四合院钓鱼又打猎穿书七零,捡个便宜老公宠到底约战里的咸鱼修仙重生之太子妃她是京城首富重生九零好时光山河与你皆安好NBA:开局一张贾巴尔模板卡死对头他非要做我道侣
爱看读书最新小说:消费返现百倍,神豪大小姐杀疯了仙逆成神厨神空间:逆袭爽爆玄灵界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槐香巷里的孝子贤孙快穿猎杀手册杀手之王者复仇星穹铁道:彦卿仗剑走天涯无尽的拉格朗日之文明演化带着空间在位面走私我的婆娘是狐妖星辰大帝在都市跑男:全能巨星,迷倒北鼻诗诗水浒说岳英雄传谁还在用现金啊!梦动三国我在农场修仙,从倚天开始铁人李建国都市修仙系统升级霍格沃茨开局被邓布利多盯上了病弱太子的全宫团宠日常混沌帝尊之李清玄非正常人类同居日常天幕:盘点古人那些事儿洪荒:万界强化,开局混沌人族大阪师团的叛逆者我摸尸就变强,直播热芭要加入被蛇咬后,废嫡女的逆袭毒途!我的火箭队有十大元帅重生1951,我是傻柱?大航海:开局天胡,一路无敌美人谋:锦瑟映江山重生之回到大清当王爷天锁奇谭蓝蝶茶殇:死神在人间的八种形态我有空间背包修真走私两不误修仙?先活下来再说!全民领主:开局继承满级帝国终焉序列:终焉之种长生蛇神,被西王母周穆王供奉星火默行帝国再临:我的1915宦海狂澜:祁同伟再胜天半子全职修仙:我的副职业通神开局就被俘虏成奴隶了怎么办?胡尘汉月,乱世歌行穿越EVA的世界,我竟获得了光重生算个P,做个梦就可以!沪漂女孩的烟火逆袭我们比他们多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