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的手掌还贴在玉片上，意识从075的神经接口中抽离的瞬间，一股冷意顺着指尖窜上脊椎。他猛地睁眼，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玉片边缘裂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纹路，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撑裂。沈墨正快速收整设备，听见动静抬眼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
沈墨没再追问，迅速将加密文件上传至离线存储盘，拔出接口。“转移计划提前，我马上回去。”他把盘塞进防磁箱，扣紧锁扣，“你跟075再确认一次东港的位置，我要能写进报告的线索。”
丁浩点头，重新将手掌覆上培养舱。这一次他没有深入，只是以通灵感知为引，轻轻扫过075残存的感官记忆。低频空调的嗡鸣、空气中海腥与制冷剂混合的气味、金属门滑动时的震动——这些碎片被他逐一捕捉，口述给沈墨。沈墨同步调取城市基础设施数据库，筛选出符合“近海+恒温冷链”条件的仓库，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东港12号。
“恒远通贸的冷链中转站。”沈墨盯着屏幕，“注册法人是空壳公司，但电力消耗异常，日均负荷是普通冷链的三倍。”
丁浩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寒意。“不是冷藏，是维持。”
沈墨合上笔记本，拎起装备包。“证据提交，你等我消息。”
市局行动指挥中心，沈墨将加密文件交至技术科后，直接前往副局长办公室。分管刑侦的陈副局长翻看材料，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数据来源是什么？一段录音，一个昏迷的人，还有你说的‘神经同步’？”他将文件推回，“没有物证链，没有第三方验证，连芯片都读不全。你让我怎么立案？”
“075是‘门扉计划’的活体记录员，他留下的符号是内部认证密钥。”沈墨声音平稳，“恒远通贸资助‘守门人’的跨国治疗，而‘守门人’正是该计划的执行者。这不是巧合。”
“那你要我凭一个符号去搜查跨国企业？”陈副局长冷笑，“你知道他们法律顾问是谁？”
沈墨没再争辩，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廊尽头，一名穿白大褂的法医顾问正站在档案室门口，手中文件夹印着“恒远通贸”字样。两人视线交错，对方微微颔首，沈墨点头回应，脚步未停。
十分钟后，他绕开审批流程，将备份文件直送行动指挥中心服务器，援引《重大公共安全突发事件应急条例》，申请成立跨部门联合调查组。系统自动流转至应急响应通道，获得临时授权。外围监控组、资金追踪组、档案分析组同步启动，三处恒远通贸关联据点被标记为高危目标。
与此同时，丁浩抵达市局地下指挥室。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警方核心侦查区域。房间中央是环形战术屏，墙上挂着城市地图，红点标注着已知可疑地点。数名警员正在调试通讯设备，沈墨迎上来，低声交代了几句。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特殊顾问’？”一名技术警员看向丁浩，语气带着质疑。
沈墨点头。“丁浩，协助我们追踪阴魂线索。”
“阴魂？”另一人笑了，“我们是刑侦队，不是驱魔组，要不还是找九叔来吧。”
丁浩没回应，走到战术屏前，闭目，感知场悄然展开。指挥室内空气微滞，他捕捉到一道微弱的执念波动——来自角落的档案柜。他转身，走向柜前，手指轻点其中一格。
“2018年，港口区命案，死者张立军，生前是东港冷链搬运工。”丁浩睁开眼，“他死前想报警，但没人听。他说‘冷库下面有门，通到地底’。”
房间安静下来。
“张立军的案子结了，死因是酒精中毒。”一名老警员皱眉。
“但他没喝醉。”丁浩盯着那格档案，“他闻到了和075记忆里一样的气味——海腥混着制冷剂。他死前爬到了值班室门口，手指在地面划了三道线，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三道线？”沈墨迅速调出卷宗照片。死者右手沾满污渍，在水泥地上留下三道平行划痕。
丁浩摇头。“不是三道线，是符号的一部分。倒三角的底边。”
众人沉默。
沈墨看向在场警员。“现在，我们有三组线索：资金流、历史档案、阴魂证词。我建议三线并行——监控恒远通贸资金流向，追溯十年内与其关联的死亡案件，同时由丁浩追踪其已故员工阴魂动向，寻找隐藏据点。”
短暂沉默后，技术组长点头。“资金组可以做。”
“档案组没问题。”
“阴魂……”一名警员迟疑，“怎么验证？”
“不需要你们验证。”丁浩走到墙边地图前，目光落在东港12号仓库位置。他抬起手，指尖轻触墙面。一股阴冷的气息缠绕上来，极淡，却清晰——那是一个倒三角形状的凝结点，与075所划符号完全一致。
“它在这里。”丁浩说，“不是仓库，是下面。075的意识残留指向这里，阴魂的执念也集中在这里。这不是推测，是确认。”
沈墨走到他身边，看着地图上的红点。“东港12号，列为重点侦查目标。监控组，二十四小时轮守；资金组，查最近三个月异常转账；档案组，筛出所有与恒远通贸相关的非正常死亡。”
会议结束，警员陆续离开。丁浩最后看了一眼地图，那倒三角的阴气仍在，边缘微微颤动，像某种信号的余波。他收回手，掌心发麻。
沈墨递来一份临时通行证。“你现在是特别行动顾问。”
丁浩接过，没说话。
“刚才在档案室门口，我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沈墨低声说，“拿着恒远通贸的文件。”
丁浩眼神一凝。
“他不是我们的人。”
两人对视片刻。沈墨将防磁箱交给他。“芯片数据没解完，但已经足够启动调查。你回去再试一次，看能不能从075那里拿到安全码或系统路径。我盯住市局内部动向。”
丁浩点头，转身走向出口。刚推开指挥室门，他脚步一顿。
玉片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停下，伸手摸出玉片。裂痕似乎加深了，内部泛起一丝暗红光晕。他低头凝视，那光晕缓缓流动，形成一个极短的波形——与他刚才在地图上感知到的阴气波动完全一致。
他猛地抬头，走廊空无一人。
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丁浩迅速将玉片塞回口袋，加快脚步走向电梯。他按下下行键，金属门缓缓合拢。就在门缝只剩十厘米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转角，手中文件夹微微倾斜，露出“恒远通贸法务部”字样。
电梯门合上。
丁浩靠在厢壁上，呼吸平稳，右手缓缓握紧玉片。裂痕边缘，一道细微的电流窜过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