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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的庆典似乎永无止境,金宫内外弥漫着蜜酒的醇香与胜利的欢愉,呈现出一派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宏伟的宴会厅内,长桌铺着最精美的亚麻,上面摆满九界珍馐,水晶杯盏中金色酒液荡漾。

众神之父奥丁端坐于主位,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满足。神后弗丽嘉坐在他对面,仪态万方,温婉的笑容下是洞察一切的宁静。长桌的格局也微妙地反映了地位的变迁——艾莉娅坐在了左侧首位,正对着右侧首位的死亡女神海拉。而奥丁的嫡长子索尔与二皇子洛基,则分别坐在海拉的下方。

奥丁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些已然成长为栋梁的子女:海拉的强大与谋略,索尔的勇武与正直,洛基的智慧与逐渐沉稳。他的目光尤其在已成年的索尔身上停留许久,这孩子继承了他年轻时的英武容貌和雷厉风行的性格,是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他满意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美酒。

许多敏锐的大臣交换着眼神,几乎认定奥丁将在今日这吉庆的时刻,宣布索尔为阿斯加德的王储。厅堂内的气氛在期待中变得有些凝重。

然而,奥丁放下酒杯,洪亮的声音响彻大厅,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索尔,吾儿,你已成年,功勋卓着,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朕与母后商议,为你选定了一位佳偶——亚尔夫海姆的光明精灵公主,她身份尊贵,血统纯净,与你正是良配。”

“哐当!”

索尔手中的金杯应声掉落,醇香的蜜酒泼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在所有人惊讶与疑惑的目光聚焦下,这位向来爽朗豪迈的金发雷神,脸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左侧首位的艾莉娅。女孩也正惊讶地看着他这失态的举动,澄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父…父神!”索尔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无措,他支支吾吾,声音都变了调,“我……感谢父神厚爱!但…但是……关于婚事……还请父神三思!”

奥丁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神屏息,无人敢在此刻发声。

就在这时,洛基优雅地站起身,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为兄解围的恳切:

“父神请息怒。兄长并非有意违逆,只是他曾多次与臣弟言说,他的抱负在于浩瀚沙场,立志要守护阿斯加德的疆土千万年,让九界永享太平。他担心一旦成婚,肩上责任更重,恐无法再如以往般心无旁骛地征战四方。”

奥丁的眉头并未舒展,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胡闹!你贵为阿斯加德皇子,纵然成婚,难道你的妻子还敢束缚你的手脚,质疑你的神威不成?征战与成家,并无冲突!”

索尔见洛基的缓兵之计未能奏效,把心一横,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地宣告:

“父神!并非亚尔夫海姆的公主不好!而是……而是吾心中,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哗——!”

整个宴会厅瞬间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人都交头接耳,震惊又好奇地猜测着,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俘获这位眼高于顶的未来雷神之心?

洛基也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兄长,当他捕捉到索尔那试探性的、再次不受控制飘向艾莉娅的目光时,心中亦是猛地一沉,如同被冰锥刺中。兄长他……竟然也对艾莉娅……存了这样的心思?!

而端坐于对面的海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墨绿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与嘲讽,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危险的弧度。

她优雅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其中暗红色的酒液,仿佛在欣赏一出逐渐步入高潮的戏剧。

艾莉娅则完全怔住了,她看着面红耳赤的索尔,又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各种探究目光,只觉得一头雾水,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这场风暴无声的中心。

奥丁那阴沉如暴风雨前奏的目光,最终也落在了艾莉娅那张写满茫然与无辜的小脸上。他何等老辣,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儿子那点几乎写在脸上的心思?只是,他确实也存着几分对嫡子的溺爱,加之仔细观察,发现艾莉娅眼中只有纯粹的惊讶与困惑,并无半分刻意勾引或攀附的迹象,恐怕这小孩自己都浑浑噩噩,不知自己何时成了风暴的中心。

想起自己过往因多疑而引发的诸多事端,以及弗丽嘉常劝诫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奥丁心中那点不悦终究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他不再深究,只是威严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此事暂且作罢,容后再议。继续饮宴!”

这道命令如同赦令,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索尔如释重负地坐回座位,长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又忍不住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悄悄再次望向艾莉娅。而在他身旁,洛基置于桌下的手,却悄然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将两个弟弟的反应尽收眼底,海拉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带着嘲讽与玩味的笑意。她优雅地拿起餐刀,从容地从自己盘中最鲜嫩的部分切下一小块肉排,然后,在周围尚未完全平复的暗流中,做了一个极为亲昵甚至堪称挑衅的动作——她亲自将那块肉递到了艾莉娅的唇边。

“啊——”海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

艾莉娅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有些怔忡,但对海拉的指令早已形成本能服从。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口,乖巧地咬住了那块肉,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动作温顺得像只被投喂的幼兽。

海拉看着她顺从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而满足的笑容,她抬起眼,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对面那两双瞬间变得嫉妒又晦暗的眸子,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所有权,随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却足以刺痛某些人神经的轻笑。

这场暗流汹涌的聚会终于散去。洛基和索尔旋即被奥丁与弗丽嘉召唤,显然是要对今日之事进行一番内部训诫或询问。两位皇子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也只得在离去前,投给艾莉娅充满复杂情绪的一瞥。

艾莉娅则如同往常一样,跟随海拉返回那座位于阿斯加德阴影之下的冥府宫殿。然而,这一次,海拉并未像往常那样放任她自由活动,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穿过幽深的回廊,径直步入自己最私密的寝宫深处。

当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海拉才停下脚步。她转过身,面向一脸疑惑的艾莉娅,脸上之前宴会上那戏谑玩味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与……一丝隐藏极深的兴奋。

她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

刹那间,艾莉娅的呼吸骤然停滞,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猛烈收缩——

在海拉那苍白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掌心之中,一枚如同凝固的血液、又似活物般缓缓流动搏动的深红色宝石,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扭曲周遭光线的恐怖能量波动。

那正是在约顿海姆雪山洞穴中,由那神秘黑斗篷人所掌控,而后又诡异消失的——以太粒子,也就是现实宝石!

“这……这是……” 艾莉娅的声音因极度惊骇而变得干涩嘶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海拉,又看向那枚足以颠覆九界平衡的无限原石,大脑一片空白。

艾莉娅的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她迅速捂住嘴,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大脑在极度惊骇中飞速运转。她一把拉住海拉的手腕,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几乎是拖拽着对方,快速走到了寝宫最深处、被层层帷幔与阴影笼罩的角落,这里连空气都仿佛更加凝滞,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窥探。

海拉始终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女孩的反应,从最初的震惊,到迅速的反应,再到此刻眼中无法掩饰的、为她而生的真切担忧。直到看见这抹担忧,海拉紧绷的心弦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还好,这个小骗子,自始至终,在面对真正关乎她安危的秘密时,那份心意从未改变。

艾莉娅心惊胆战,甚至不确定在这等神物面前能否随意开口说话,她用眼神向海拉求助。见死亡女神带着一丝纵容的笑意点了点头,她才凑得更近,用几乎只有气音的音量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您……您是怎么拿到它的?这太危险了!”

海拉把玩着掌心那枚搏动的红色宝石,语气带着一丝命运的嘲弄:“在一次清扫战场的尾声,它自己……找上了我。”她回忆起那片死寂的冰原,以太石如何凭空出现,悬停在她面前,而那黑斗篷人的虚影也随之浮现,直接与她的意识对话。“那黑袍人,不过是这宝石自身意志的化身。他对我说……他可以赐予我,远远超越众神,甚至超越奥丁那老家伙的力量。”

艾莉娅面色凝重地点头,急切地压低声音:“绝对不能让它人知道!尤其是奥丁陛下!这宝石……它蕴含的力量和诱惑,会毁了一切!”

海拉看着女孩焦急的模样,再次温柔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将选择权交付出去的奇异信任:“那怎么办呢?我的小军师。你说……我该怎么做?”

艾莉娅的心脏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主人……您有想过,利用它的力量……征服奥丁,成为阿斯加德唯一的主人吗?”

海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反问道:“你想吗?”

女孩几乎是立刻、诚实地摇了摇头,黑眸中写满了恳切:“战争所过之处,只有鲜血和尸骨……我不想看到海姆达尔、希芙,还有……还有索尔和洛基,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得不与您为敌,兵戈相向……”她声音渐低,带着不忍。

海拉嗤笑一声,语气淡漠:“我从未在乎过那两个小子。”

艾莉娅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了解海拉,知道这话绝非虚言。

然而,海拉却忽然笑了,她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用冰冷的手指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双深邃如渊的墨绿色眼眸,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妥协:

“但既然你在乎……”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那我就不动他们了。”

不等艾莉娅从这巨大的转折中回过神,海拉继续道,眼中燃烧起更加炽烈、更加遥远的野心:“不过,这宝石,归我了。在我彻底掌握这股力量之后,我不会沿着奥丁的老路走下去。阿斯加德?不过是九界一隅。我要成为……更广阔宇宙中,新的霸主。”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艾莉娅:“你,愿意加入我吗?”

面对这直抵灵魂的邀请和毫无保留的野心展示,艾莉娅知道,自己也必须拿出同等的坦诚。她犹豫了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

“主人……我……我其实是地球人。但并非您所知的、阿斯加德庇护下的那个中庭米德加尔特。我来自另一个宇宙,编号E8007的地球。我背负着使命来到这里……我的任务,就是阻止阿斯加德的‘诸神黄昏’。”

海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宇宙之外还有宇宙?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些彻底颠覆她认知的信息,从一个她早已视为“所有物”的女孩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她定定地看着对自己毫无保留的艾莉娅,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半晌,她才故意敛起神色,散发出危险的死亡气息,吓唬她道:“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艾莉娅虽然身体微微发抖,却倔强地挺直了背脊,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不怕!”

看着她这副样子,海拉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了无奈与一丝更深的兴趣。她联想到女孩之前提及的威胁,恍然大悟:

“所以……那个萨诺斯,拥有另外三颗类似的宝石,就能变得如此强大……” 一个更加宏大、囊括了所有无限宝石的远大抱负,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异宇宙、却奇异地将命运与阿斯加德、与她紧密相连的女孩,墨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找到了真正同类与目标的兴奋。

“好,”海拉的声音带着一种郑重的约定意味。

“艾莉娅,如果你真的成功阻止了那该死的‘诸神黄昏’……那么,作为回报,你要带我去看看你的世界。那个……E8007。”

艾莉娅望着海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意和一丝罕见的、对未知的期待,她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誓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许下了承诺。

“好。如果成功了,我一定带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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