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阳，你瞅啥？我都说了回去就凑钱，不会赖账。”
被李进阳盯得发毛的易忠海还不知道，他家的第二套房子，也被人盯上了。
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又得考虑该住哪儿了。
“呵呵，没事，你回去尽量凑就行，实在凑不够，咱们也能商量别的办法。”
李进阳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说道。
只是那笑容，却让易忠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这孙子笑起来……
怎么这么瘆人？
医院的事告一段落，李进阳和许大茂便动身回家。他们俩还不至于留在那儿陪床。
再说了……
贾张氏醒来肯定也不想看见他们。
就当是为了照顾病人的情绪，也别在那儿待着了。
两人都没骑自行车，一路溜溜达达往回走。
这一晚上在医院里，许大茂都没怎么吭声。其实他心里也琢磨不明白，想不通李进阳为什么要帮贾家这个忙。贾家跟他们可是结了仇的，贾张氏挨了打，他们不拍手叫好就算厚道了，怎么还伸手救人呢？
一路上他都憋着气，忍不住抱怨：“进阳，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办得太草率了，帮贾张氏干嘛？就该让她自生自灭！”
“你忘了她污你清白、坑秦京如，还扬言要挖你爹娘坟头的事了？她以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现在挨揍，咱们不上去踩两脚都算客气了，还帮她？她配吗……”
“你该不会是为了老刘的面子吧？那可大错特错了！他被一大爷这个位置迷了眼，为了撇清关系，傻乎乎地替贾家说话，你怎么也糊涂了？一大爷的位置算个屁！”
等许大茂连珠炮似的说完，李进阳停下脚步，递给他一根烟，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别急着走了，歇会儿，聊两句。”
许大茂掏出火柴，先给李进阳点上，才给自己点着。
“这事儿……我还不是为了你家着想？不然我费这么大劲图什么？大茂，你居然不明白我的用心。”
李进阳慢悠悠抽完一根烟，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出不出手，跟老刘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求不求我，都不影响我的决定。我全都是为了兄弟你！”
语气里满是失望，眼神也透着悲哀，仿佛许大茂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许大茂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转过弯来——救贾张氏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进阳，你这话是啥意思？”
“算了，走吧。你看不懂也正常，今晚算我多管闲事。”
“别别别，进阳，你坐你坐，再抽一根，给我讲讲呗。我脑子转得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真没想明白。”
李进阳刚起身，就被许大茂一把拽回石头上。
“不抽了，嗓子疼。行，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好，你说，我听着。”许大茂连连点头，满脸求解的急切。他怎么也想不通，救贾张氏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李进阳在脑子里理了理思路，慢慢分析起来：“你想不明白，是因为你压根没往这头想。”
“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住着我家的房子？是不是和你媳妇天天盼着搬回自己家？”
！！！
房子。
一提这事，许大茂立马精神了，眼睛都隐隐发红。去年他家房子住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易忠海给坑走了。
虽然后来李进阳仗义，让他们两口子一直免费住着，可寄人篱下的滋味哪能好受？
许大茂不仅做梦都想把房子要回来，就连白天睁着眼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这事！
前阵子过年，他还找过李进阳一次，想让他找个由头整易忠海一把，帮自己把房子弄回来。
可惜李进阳没答应。
现在……机会来了？
许大茂声音都有点抖：“进阳，你是说，你救贾张氏……跟我家房子有关系？”
“没错。”
“你想想，贾张氏死了，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除了看场热闹，一点实际利益都没有。”
“可要是把她救活，尤其还救成了个残废，那就不一样了。贾张氏什么人你清楚，那就是个不讲理的祖宗。她虽然是被赵大打的，可赵大进了局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她不得找个人养她这一大家子？”
“除了给她说媒的易忠海，还能找谁？”
一大家子的日常花销，再加上给伤残人员治病的钱，还有打点医院那边需要的大笔支出……
“懂了吗？”
许大茂眼睛一亮：“懂了！老易手头肯定空了，突然要填这么大一个窟窿，他只能卖房周转。只要他肯卖，我就能把房子弄回来……”
想到这儿，他越来越激动。
许大茂不介意花钱把老宅买回来，他和老许都存了不少钱。以前想买，易忠海死活不松口！
现在能逼得他卖房，李进阳真是帮了他大忙。
这年头房子不好买也不好卖。一来手续麻烦，公家不允许买卖；二来住在京城的人都不傻，都清楚：房子几百块卖出去容易，将来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眼下虽然房价不高，但除非急着用钱，或者打算出国的人家，很少有人卖房。就算偶尔有卖的，也很难找到合心意的环境。
许大茂对自己原来那房子特别满意，一直念念不忘。
“进阳，这回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该怎么谢你……”
“客气什么，咱们兄弟之间帮忙不是应该的？”
“哈哈，说得对！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找老易谈买房合适？”
“过两天吧。他再没钱，总不至于一点积蓄都没有，最少还能撑几天。等他手头紧、心里急了，你再去谈。不但能买回来，说不定还能压压价。钱少点儿，他估计也只能认了。”
“能省一点是一点，谁挣钱都不容易。”
“高！进阳，要说算计人这方面，我还得跟你多学学。”
“互相学习，互相探讨……”
两人一路聊着，各自回家。和李进阳分开后，许大茂满心欢喜地躺到床上，合眼时嘴角还带着笑。
李进阳跟许大茂说这些，当然不是真心要帮他买房。
而是想借他的手，让王秋白“买”得更顺利，确保交易过程不出岔子。
许大茂为人奸诈，清楚易忠海急需用钱，怎么可能不趁机压价？原本值八百块的房子，他能出到五百就算大发慈悲了。
如果没人插手，易忠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买家，说不定真会咬牙认了这笔亏本买卖。
可要是这时候王秋白提出按“正常市价”买下，理由是她父母和哥哥心疼她，打算买下来给她作彩礼，那易忠海只要不糊涂，就知道该卖给谁。
这样一来，事情就基本稳妥了，还不用李进阳亲自出面。
至于价钱高低……李进阳根本不在乎。反正不管易忠海卖了多少，最后都得老老实实把钱交给他去打点关系。
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就算给他一千块也无所谓！
整个计划实施下来，房子到手了，媳妇也体体面面娶进门。就算事后许大茂知道了，也挑不出毛病——人家买来当彩礼，又不知道那原本是他看中的房子。
再加上李进阳还“大度”地允许他们继续暂住易忠海的房子，
估计这事儿十有**就这么过去了，不会伤到和许大茂的交情。
李进阳是既得了便宜，又拿了实惠，还想维持表面和气。
讲究的就是通吃各方，到最后所有人还得对他感激不尽！
堪称幕后最大赢家！
再说医院那边。
李进阳和许大茂虽然离开了，但其他人还在。贾张氏一直没醒，在场的人都有些放心不下，担心她再出什么状况，就都留下来照看。
秦淮如在病房里守着，其余人在走廊里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这一晚上折腾下来，大家都累得够呛。
易忠海靠墙坐着，整个人神情恍惚。
他到现在还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当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把赵大这种人招了进来。
这**可把他害惨了。
只要稍微想想后面那一堆麻烦事，易忠海就两腿发软。
是真的怕。
“行了老易，别想那么多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谁想得到赵大下手这么狠？你本来也是一片好心。”
“唉，再说他把贾张氏打成这样，怕是得坐牢，肯定出不来了。”
阎阜贵轻叹一声，劝了几句。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这话说得没错，赵大若是出不来、被判了刑，对贾家和整个院子的住户都是好事。
否则院里住着这么个禽兽，谁家不提心吊胆？
万一以后有点口角，又被他打残，那才叫冤枉。
“啧啧，以前总说我下手黑，跟赵**起来，我算啥？他才是真狠。”傻柱也忍不住感叹。
聊了一会儿，病房里突然传来秦淮如的声音：“妈……你醒了？易大爷，你们快进来，我婆婆醒了！”
易忠海等人连忙走进病房，只见贾张氏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大家。
原来是**劲儿过去了。
“淮如……我疼，浑身都疼……疼得受不了……”贾张氏声音虚弱地说道。
秦淮如心酸地低下头。疼是正常的，不疼才怪。婆婆全身骨折七八处，还少了半条腿、一个腰子，搁谁身上不疼？
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罪是肯定要受的。
“妈……没事了，手术都做完了，医生说很成功。您好好养伤，会好起来的，不会有危险了。”秦淮如一边轻声安慰，一边细心地把婆婆的被角掖好。
“手术都做完啦？医院不是说不能做吗？我还以为……这趟能见到东旭和老贾了呢。”贾张氏语气里透出几分庆幸。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是，厂医院治不了，是李进阳帮忙请来了京城医院的大夫，才救了您。”傻柱咧嘴笑着说道。
贾张氏一脸意外：“李进阳救了我？也是，除了他，咱们院里也没谁能请得动京城医院的医生了……这回真得谢谢他，没想到这小畜生还有点良心……”
得，“小畜生”三个字一出口，就印证了许大茂说得没错。
贾张氏就算好了，也不会真心感谢李进阳。本性难移，哪那么容易改？
当然，李进阳救人，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就是了。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盘算。
就看谁更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