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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的秩序基本恢复,防御工事也在龙阿婆的主持下重新加固,甚至比之前更加完善。秀娥的身体在酸汤和草药的调理下逐渐好转,她对自身那股突然觉醒的“守护净化”之力,也从最初的茫然,开始尝试着去理解和掌控。她发现,当她心无杂念、全心沉浸在熬煮酸汤时,那种力量便会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融入汤中,使其具备更强的安抚和驱邪效果。

建国依旧沉默,但不再抗拒外界的接触,偶尔甚至会帮着秀娥做一些简单的杂活,虽然动作迟缓,眼神却似乎一天比一天清明。

小满知道,内部初步稳定,是时候开始履行她的誓言,主动去清算家族罪孽了。第一个目标,就是被困在老宅地下室的那个怨灵——张桂芳。

这一次,她不再是贸然闯入。她做了充分的准备。

龙阿婆将奶奶留下的、关于超度和安抚怨灵的一些古老法门,详细传授给了小满。其中核心在于“承认”、“补偿”与“引导”。承认罪孽的存在与错误,以诚心化解其怨怼;尽可能做出物质或道义上的补偿,了结因果;引导其放下执念,接受超度,往生极乐。

小满还特意请教了母亲秀娥。秀娥虽然不善言辞,但对于“味道”和“情绪”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她告诉小满,怨灵的本质,往往是被冻结在死亡瞬间的强烈负面情绪。或许……可以通过某种“味道”,去触动和化解那份冻结的情绪?

带着龙阿婆的法门和母亲的提示,小满再次来到了老宅那扇低矮的木门前。门上贴着的符纸依旧,但门后传来的阴冷恶意,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和……躁动?是因为麻老三事件引动了地脉,还是因为小满自身力量的增强,感知更敏锐了?

她没有立刻揭符进入,而是先在外面的楼梯口,摆上了准备好的贡品:一碗秀娥精心熬制的、蕴含着安抚力量的酸汤,几碟张桂芳家乡可能流行的点心,还有一叠厚厚的、代表物质补偿的冥币和金箔。

她点燃香烛,口中念诵起龙阿婆教的安魂咒文,声音清越而沉稳,带着真诚的歉意与超度的愿力。

“……张家桂芳阿姨,龙家后人李小满,代先祖龙建国(大伯)及其帮凶,为当年欺骗、谋害您之事,致以最诚挚的歉意……龙家愿承担所有罪责,弥补过错。今备薄礼,聊表心意,并立誓助您寻回弟弟张桂平,告知真相,还您清白……恳请您暂息雷霆之怒,现身一叙,共寻解脱之道……”

她的声音和意念,透过门缝,传入那阴冷的地下室。

起初,门后的恶意更加汹涌,仿佛被激怒。但渐渐地,随着小满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诵念和道歉,那汹涌的恶意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尤其是当秀娥熬制的那碗特殊酸汤的香气,在小满刻意引导下,丝丝缕缕地渗入门后时,那怨念的波动变得更加明显!那酸汤中蕴含的“家”的温暖和“安抚”的力量,似乎触动了张桂芳怨灵深处,某个被仇恨冰封了太久的、关于“正常生活”的记忆碎片?

“……弟弟……桂平……”一个沙哑、断续、充满痛苦的女声,如同从深渊中挣扎而出,在小满的脑海中响起,“你们……真的找到他了?”

她回应了!

小满心中一凛,立刻集中精神,通过意念回应:“是的,张阿姨。我们找到了张桂平伯伯,他现在在鹏城,虽然受了很多苦,但还活着。我们已经将部分真相告诉了他,并承诺会给予补偿。”

“活着……他还活着……”张桂芳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那凝固的怨念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丝属于“姐姐”的、本能的情感和牵挂。

“但是,”“小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桂平伯伯也因为您的冤屈和当年的迫害,一生颠沛流离,内心充满了痛苦。您难道希望他永远活在仇恨和阴影中吗?您难道不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得到安宁,安度晚年吗?”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张桂芳怨灵最脆弱的地方。她最大的执念,除了复仇,恐怕就是对唯一亲弟弟的牵挂和愧疚!

“我……我……”张桂芳的声音充满了挣扎。百年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但弟弟还活着的消息,以及弟弟可能因她而继续受苦的可能性,像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她混乱的意识中激烈冲突。

地下室的阴冷气息变得极不稳定,时而狂暴,时而哀戚。

小满知道,这是关键时期。她继续加大力度,将龙阿婆传授的超度愿力和自身那融合了地母生机的力量,混合着那碗酸汤的安抚气息,持续不断地输送进去。

“放下吧,张阿姨。让过去的痛苦就此终结。让桂平伯伯解脱,也让您自己解脱。龙家会承担起这份责任,弥补过错,助您往生极乐……”

漫长的拉锯在无声中进行。楼梯口的香烛缓缓燃烧,贡品上的气息渐渐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低矮的木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自己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实、却不再那么充满攻击性的阴冷气息,从门缝中弥漫出来。一个模糊的、穿着几十年前旧式衣服的女性的半透明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模糊的脸,那双曾经充满血丝和怨恨的眼睛,此刻虽然依旧空洞,却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复杂的、人性化的痛苦与迷茫。

她看着小满,沙哑地开口:

“带……带我去见桂平……”

第一个债主,张桂芳的怨灵,在小满的努力下,终于显形,并提出了她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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