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脉谷的晨雾还没散干净，沈砚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他刚睁开眼，就见哨站的弟子阿树慌慌张张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的声纹监测仪“嘀嘀”叫个不停，屏幕红得刺眼。
“砚哥！不好了！声能站供能跟不上了！”阿树声音发颤，额头上全是冷汗。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爬起来，抓起床头那枚界主核碎片。刚一碰到，就觉得一股凉气顺着指尖往上窜——往日里这碎片总能感受到圣泉源源不断的脉气，今儿却只剩微弱的颤动，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似的。“带我去看看。”
两人快步往守脉谷西侧的声能站跑。那是慕言和陈乐半年前弄的，专门收集双界的环境声能——天脉树叶子的摩擦声、圣泉的流水声、弟子们修炼时的脉气声，转化完了输送到各处防御工事和炼器坊，算是双界的“能量心脏”。
离着还有段距离，沈砚就瞅见声能站顶端不对劲——往日该泛着淡蓝色的光，今儿却蒙着一层灰雾。走近了更吓人，声能站外头那几棵天脉树，叶子竟黄了大半，边缘卷得像晒干的草叶。要知道这几棵是木灵亲自催长的，打栽下就一直绿油油的，就算冬天也没蔫过。
“沈砚！你可来了！”慕言正蹲在声能站的核心仪器旁，额角全是汗，手指在按键上飞快戳着，可屏幕上的声能数值还在一个劲往下掉，从满格跌到了三成。陈乐拿着扳手，急得满头大汗，把仪器线路翻来覆去查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出毛病。
“咋回事？”沈砚凑到屏幕前，看着不停跳的红色数字问。
“不知道啊！”慕言直起身揉了揉眼睛，“凌晨三点声能监测仪突然报警，数值就跟坐了滑梯似的往下掉。我们把所有收集装置都查了——天脉树旁的拾音器、圣泉边的转化器，连修炼场的接收器都没放过，全好好的。可声能就像凭空蒸发了，刚收集上来就没影了。”
陈乐也跟着点头：“输送管道也检查了，没漏也没坏。就好像……有东西在暗地里把声能吸走了。”
“吸走了？”沈砚皱紧眉，手里的界主核碎片突然颤了一下，隐隐指向黑隙的方向。他心里有了数，转头往黑隙那边望——虽说隔着好几片建筑看不见，但那股熟悉的、让人恶心的影气，正从那边飘过来，还跟声能站的能量波动凑到了一块儿。
“青芜呢？让她赶紧联系木灵！”沈砚沉声道。
阿树立马跑去找人。没一会儿，青芜就急匆匆赶来了，手里的灵叶泛着慌慌张张的绿光：“木灵说它也察觉到不对劲了！青蘅界和咱们相连的脉气通道里，声能流得慢了好多，那边的天脉树幼苗也黄了叶子。木灵猜，八成是影族搞的鬼！”
“果然是他们！”沈砚眼神冷了下来，“上次毁了他们的声能塔，这群家伙肯定没罢休，这次是换了更阴的招。”他转头对慕言说：“用声纹分析仪，把黑隙那边的脉气波动和声能站的流失轨迹对对，看看声能到底跑哪儿去了。”
慕言赶紧把声纹分析仪连到核心仪器上，又调出黑隙周围的脉气数据。没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两条曲线——一条是声能站的流失曲线，陡得像悬崖；另一条是黑隙的影气波动曲线，一路往上飘，两条线的起伏频率竟一模一样。
“找到了！”慕言声音又急又沉，“声能真被黑隙那边的东西吸走了！而且这吸能的频率和上次声能塔差不多，但强度至少是之前的十倍！”
“十倍？”青芜手里的灵叶抖了一下，“那他们这次的装置，比上次的声能塔还厉害？”
沈砚点点头，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清晰：“上次那声能塔就建在黑隙边，吸的是表面的环境声能。这次他们肯定把装置往深了埋，搞不好……已经通到双界的地脉里了。”
“地脉？”青岚这时也赶过来了，木杖上还沾着泥——他刚从黑隙那边的防御工事回来，“你的意思是，影族直接从咱们脉气的根上吸？”
“差不多。”沈砚指着屏幕上的曲线，“双界的本源声能都藏在地脉里，靠圣泉养着，再通过天脉树和各种声音放出来。要是影族的装置真通了地脉，那他们吸的就不是表面那点声能，是咱们的‘底子’。”
他话音刚落，声能站的仪器突然“嘀——”地长鸣一声，屏幕上的数值“唰”地跌到了两成。紧接着，守脉谷里传来一片惊呼——远处的天脉树群里，又有好几棵树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在晨雾里打着旋儿，看着心里发慌。
“不能再等了！”沈砚当即下令，“青岚，你带青木门的弟子去黑隙那边看看，重点查上次声能塔的遗址，看影族是不是建了新东西。小心点，见着不对劲就赶紧传讯，别硬来。”
“知道了！”青岚一点头，转身就往外跑，木杖敲着地面“咚咚”响，守在外头的青木门弟子立马跟了上去。
“慕言、陈乐，你们赶紧想办法改改声能站的仪器，能不能把影族吸能的路断了？实在不行，让声能流失慢点也行啊！”沈砚看着慕言，眼里满是急盼。
慕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虚拟目镜，琢磨了几秒：“断估计难，影族这装置跟地脉通上了，就像吸管插进了水瓶。但咱们能试试‘反向干扰’——用天脉树的声纹整个屏障，打乱他们吸能的频率，说不定能慢下来点。”
“行！赶紧弄！”沈砚催道。
慕言和陈乐立马忙活起来。陈乐跑到天脉树旁，把树干上的拾音器拆下来好几个；慕言在仪器上捣鼓半天，把拾音器收集的天脉树声纹转成高频声波，通过声能站的发射器放了出去。
青芜攥着灵叶，跟木灵快速沟通着：“木灵说，青蘅界的声能也在少，就是比咱们慢点儿。它已经让那边的弟子用控木术把天脉树的根扎得更牢，想挡挡声能流失，可没多大用。木灵还说，它能通过脉气通道感觉到影族装置的位置——就在上次声能塔遗址正底下，至少埋了几十丈深，真通了双界的地脉。”
“几十丈？”沈砚吃了一惊，影族这次下手够狠，竟能往地脉深处埋东西，看来早有预谋。
正说着，青岚的传讯玉符突然亮了，里头传来他急促的声音：“沈砚！找到了！声能塔遗址正中间有个大黑洞，里头隐约能看着一座黑塔，塔基一直往下伸，深不见底！塔身上还是那些扭曲的破纹路，顶端的漏斗比上次大了三倍，正疯了似的吸声能！”
“果然是这玩意儿！”沈砚攥紧了拳头，“青岚，你带弟子在周围布上警戒藤，别靠近黑洞，我马上过去！”
他转头对慕言和陈乐说：“你们继续调试仪器，尽量把声能稳住。青芜，跟我去黑隙那边，看看能不能让木灵用控木术搅搅那塔。”
“好。”青芜攥紧灵叶，跟着沈砚往黑隙跑。
一路上看得人心里发沉——越来越多的天脉树叶子黄了，有的刚种没多久的幼苗直接枯成了柴。守脉谷的弟子们也慌了神，围着天脉树急得团团转，有的想用脉气养，可没了本源声能支撑，那点脉气跟杯水车薪似的。
“沈砚，你看天上！”青芜突然指着头顶喊。
沈砚抬头一瞧，原本湛蓝的天竟蒙了层灰雾，跟被影气罩住似的。阳光透过来也没了劲儿，整个守脉谷都死气沉沉的。
“影族这是想把咱们的本源声能全抽干啊！”沈砚眼神冷了下来，脚步又快了几分。
没一会儿就到了黑隙附近。青岚正带着弟子在声能塔遗址周围布警戒藤，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光，缠得密密麻麻，织成了道绿色屏障。见沈砚和青芜来了，青岚赶紧迎上去：“你们可来了！快看看那黑洞！”
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声能塔遗址正中间，有个直径三丈多的黑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隐约能瞧见洞底有座巨大的黑塔，顶端的漏斗慢悠悠转着，周围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影气，跟张大口似的，不停往嘴里吸着双界的声能。
“这就是影族的新玩意儿，比上次那塔狠多了。”沈砚低声说，手里的界主核碎片颤得更厉害了，像是在抗拒黑洞里的影气。
青芜举起灵叶，对着黑洞念起咒语。灵叶发出道翠绿的光，射向洞底的黑塔。可那光刚挨到塔身，就被那些扭曲的纹路吸了个干净，一点儿用都没有。
“不行，这纹路能吸木脉气。”青芜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无奈，“木灵说这是影族专门防脉气攻击的，普通控木术根本没用。”
沈砚琢磨了会儿，说：“看来只能毁了这塔。可塔基建在地脉里，咱们根本靠近不了，硬打反而会伤着地脉，到时候更麻烦。”
“那咋办啊？”青岚急得直跺脚，“声能还在往外卖，再这么下去，三天都撑不住。到时候圣泉干了，天脉树全枯了，防御工事也得歇菜！”
沈砚没说话，闭上眼睛把意识沉进界主核碎片里。他想试试通过碎片感知地脉里的声能流动，找找那吸能装置的弱点。慢慢的，他的意识像钻进了条幽深的隧道——那是双界的地脉通道，里头本该流着暖乎乎的本源声能，可现在有条冰冷的影气像毒蛇似的，顺着通道疯狂吸着能量，而那影气的源头，就是洞底的黑塔。
“找到了！”沈砚猛地睁开眼，眼里闪着光，“塔底有三个能量核心，跟上次那声能塔一样！但这次核心没嵌在塔身上，藏在地脉通道的三个分叉口，正好对着圣泉、守脉谷和紫隙的脉气点。只要毁了这三个核心，塔就没能量了，吸能也会停。”
“可核心在地脉深处，咋毁啊？”青芜问。
沈砚看了眼她手里的灵叶，又瞅了瞅远处的天脉树：“木灵的控木术不是能让植物的根顺着地脉长吗？”
青芜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木灵派缚影藤顺着地脉通道长，缠住那三个核心？”
“对！”沈砚点头，“缚影藤能吸影气，只要缠上核心，就能把它搞坏。而且缚影藤的根不会伤着地脉，还能顺着地脉纹路长，准能找到核心。”
“我现在就联系木灵！”青芜赶紧举起灵叶，跟木灵快速沟通。灵叶的绿光闪得越来越快，像是在传急信。
没一会儿，青芜脸上露出了笑：“木灵同意了！它说马上让青蘅界的弟子采缚影藤种子，用木脉气催熟，再通过紫隙的脉气通道，把藤根引到地脉里的三个核心那儿。就是得等会儿，大概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一天一夜……”沈砚皱了皱眉，“不知道声能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慕言，声能站现在咋样了？”
他掏出传讯玉符打给慕言，里头传来慕言疲惫的声音：“沈砚，我们用天脉树声纹弄了道屏障，声能流失慢了点，但还在降，现在只剩一成五了！守脉谷西边那片天脉树已经全枯了！”
沈砚心里一沉。一成五的声能，撑一天一夜悬得很。得想办法再争取点时间。
“青岚，你带所有会脉气攻击的弟子，在黑洞周围布个‘脉气阵’。”沈砚下令，“用你们的脉气织道屏障，先挡住影气扩散，给缚影藤争取时间。”
“好！”青岚立马转身喊弟子们布阵。青木门的弟子们纷纷举起木杖，把脉气往杖里灌，木杖上的纹路亮起来，一道道绿色的脉气光束交织在一起，在黑洞周围织成了道巨大的绿屏障。
沈砚也抽出脉气剑，把全身脉气都灌了进去，剑身上的纹路亮得刺眼。他走到屏障前，把剑插进地里，一道白光从剑里射出来，融进屏障里。屏障瞬间结实了不少，黑洞里的影气被挡在里头，再也飘不出来了。
“这能撑多久？”青芜问。
“最多四个时辰。”沈砚说，“弟子们的脉气有限，又没本源声能补，耗得快。必须在四个时辰内让缚影藤到核心那儿。”
青芜点点头，又举起灵叶催木灵快点。灵叶的绿光越来越亮，像是在跟地脉里的脉气呼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声能站的数值还在慢慢降，天脉树的叶子也还在掉。守脉谷的弟子们脸上都挂着急色，可没人闲着——有的在声能站帮慕言和陈乐调仪器，有的在黑洞边守着脉气阵，还有的蹲在天脉树旁，一遍遍地往树上输脉气，想留住最后点生机。
沈砚一直站在脉气阵前撑着屏障，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都湿透了。可他不敢松劲——一旦屏障破了，影气就得疯了似的往外窜，声能流失更快，双界就真没救了。
就在这时，青芜突然喊：“沈砚！木灵说缚影藤到第一个核心那儿了！”
沈砚心里一喜：“缠上了吗？”
“缠上了！”青芜声音里带着兴奋，“缚影藤正在吸核心里的影气，核心能量已经开始降了！声能流失应该能更慢点！”
果然，没一会儿慕言的传讯玉符就响了：“沈砚！声能流失突然慢下来了！现在稳定在一成二了！太好了！”
沈砚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总算放松了点。可他知道还没完，还有两个核心没搞定，不能掉以轻心。
又过了几个时辰，青芜又喊：“第二个核心也被缠住了！能量掉得可快了！”
紧接着慕言的声音又传过来：“声能数值不跌了！甚至还涨了点！现在一成三了！”
守脉谷的弟子们听见这话，都欢呼起来。天脉树的叶子虽说还黄着，但掉得慢多了，有的叶子边缘甚至泛出了点淡绿。
沈砚脸上也露出了笑，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了。
终于到了第二天清晨，青芜激动地抓住沈砚的胳膊：“沈砚！第三个核心毁了！木灵说三个核心全没能量了，影族那吸能装置停了！”
“太好了！”沈砚猛地拔出脉气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几乎同时，慕言的欢呼声从传讯玉符里炸出来：“声能数值开始往上涨了！一成五！一成八！两成！……”
沈砚凑到黑洞边往里看，洞底的黑塔顶端，那个漏斗已经不转了，周围的影气也在慢慢散。黑洞深处传来“轰隆轰隆”的闷响，像是塔在塌。
“影族那破装置毁了！”青岚兴奋地喊，弟子们也跟着欢呼，声音在守脉谷里响个不停。
沈砚看着洞里塌掉的黑塔，心里挺感慨。这次影族的阴谋比上次阴多了，也险多了，好在最后还是扛过来了。这离不开所有人的忙活——慕言和陈乐的脑子、青岚和弟子们的硬撑、青芜跟木灵的配合，还有守脉谷每个弟子的付出。
太阳慢慢爬上来，晨雾散了，阳光洒在守脉谷的地上。天脉树的叶子在阳光底下渐渐恢复了翠绿，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是在庆祝这事儿。
沈砚攥紧手里的界主核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亮得刺眼，比以前清晰多了。他能感觉到，经过这事儿，自己对界主之力的琢磨又深了一层，跟双界地脉的联系也更紧了。
可他也清楚，影族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栽了跟头，下次指不定更疯狂。但沈砚已经准备好了——他得带着双界的弟子，跟青蘅界好好搭伙，守住这份好不容易来的太平，守住双界的本源声能。
守脉谷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地上，也照在沈砚脸上。他知道，一场更大的仗还在后面等着。但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就没什么能拦着他们守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