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司令部所在的矿洞深处，刘川将一份刚汇总的战绩简报放在粗糙木桌上。
抬头看向对面的邓政委：“政委，政治部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要变一变了，光是歼敌数字不够，要让战士们知道为什么能打胜仗——英雄事迹和战术经验要并重宣传。”
邓政委拿起茶缸抿了口热水：“老总说到根子上了。这两天各军报来的材料里，有个叫张涛方的狙击手，用莫辛纳甘在三八线阻击战中狙杀二百一十四名敌军，其中包含两名美军指挥官。这样的典型该树起来。”
刚端着地图进门的陈更听见讨论立即插话：“这小子是块好料，四十军老李昨天还打电话，说张涛方带出的三个徒弟都成了反坦克枪小组骨干，专打敌军观察哨。”
刘川用红铅笔在值班日志上划了道横线：“通知政治部成立战地宣传组，让谭正主任亲自抓。不仅要写报道，还要组织英雄巡回报告团——特别是合成军和炮兵单位的典型，要把新质战斗力怎么形成的讲透彻。”
当夜召开的作战例会变成了战果梳理会。刘亚带着参谋们将统计表铺满整个原木拼成的桌面：“云山战役缴获的m26潘兴坦克已编入装甲第一军教导营，梁中玉反映美制坦克的火控系统比我们的四四式更精密。”
刘川点着表格上的数据：“装备优势要转化为认知优势。朱锐你们的炮司要总结步炮协同案例，比如喀秋莎火箭炮齐射后步兵如何缩短冲击发起时间。”
朱锐立即翻开笔记本：“有个反例正好说明问题——三十九军某连在第二次战役时因为等待炮火延伸多等了四十秒，错失侧翼包抄良机。战后他们改进成‘炮火假延伸’战术，用少量迫击炮制造延伸假象诱敌出工事。”
韩楚拎着刚从前线带回的美军钢盔进来时正好听到这段，把钢盔往桌上一搁：“美军打仗死板就死板在这儿——我们的合成军穿插龙源里时，机械化工兵营用爆破索开辟通路的方式，我建议制作成宣传册下发各军。”
邓桦、洪学志二人抬着物资分配清单加入讨论，矿洞里顿时充满各种方言交织的实战总结。
次日上午，志愿军政治部在松林坡设立的临时会场飘着细雪。特等狙击手张涛方站在弹药箱垒成的讲台上，黝黑的脸庞被冻出红晕：“俺没啥窍门，就是算好敌军换岗时间。美军的咖啡壶十点准冒热气，南韩兵撒尿爱找同一棵树。”
台下哄笑中他举起缠着布条的狙击枪，“后来合成军派来观察员教了风速测算，这才发现以前蒙着头打浪费多少子弹。”
炮兵团代表王守业紧接着发言，这个山东汉子比划着炮兵镜：“从前咱迷信炮弹堆量，现在合成军配了炮兵雷达，打美军补给车队专挑头尾两辆，中间的车自个儿撞作一团。”
来自航空66团的飞行员周卫国讲述空战经历时，天空正掠过编队训练的米格机：“第一次咬住F-86不敢开火，怕违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纪律。后来司令员说空战窗口就几秒钟，咱们的协同条例这才改了第三版。”
刘川和邓政委站在会场最后方的松树下，听着此起彼伏的发言声融入风雪。“思想工作落到实战细节里，比单纯的政治动员更管用。”邓政委哈着白气说。刘川凝视着正在分享坦克潜渡经验的装甲兵代表：“等国内第二批记者团过来，要让他们拍到战士们在坑道里学习文化课的画面——现代化军队必须建立在知识型士兵基础上。”他突然想起什么，“让韩楚把合成军对抗的案例也加进报告集。”
巡回报告团在接下来半个月走遍前沿各军。
在四十军驻地，李云龙拉着张涛方非要较量枪法；在装甲第一军维修营，坦克兵们围着王守业讨论直射炮火与曲射炮火的协同时序；甚至远在后方医院的伤员病房也通过有线广播听到了航空兵击落“双料王牌”的战例分析。
这种跨越兵种的经验交融催生出更多创新——有天夜里，刘亚拿着刚破译的美军电报来找刘川：“三十八军侦察营借鉴狙击手经验，用假人诱杀美军巡逻队后，居然捡到带着作战命令的尸体。”刘川就着煤油灯看完电报，在命令末尾签上名字：“给韩楚的合成军发特急电报，建议他们把电子侦听与狙击猎杀组合成新战术。”
当报告团来到鸭绿江边的兵站时，来自四川的新兵王满仓在日记里写道：“今天听炮兵英雄说计算尺比枪炮更重要，我决定把扫盲班教的算术再温习几遍。”
这份日记后来被谭正收集进《战场心声》集锦，邓政委在序言里批注：革命英雄主义与军事科学技术相结合，是我们战胜强敌的精神原子弹。
月末总结会这天，刘川看着各军递交的战术革新汇总表，对整理材料的陈更说道：“通知参谋部把英雄报告会的精华内容编成《联合战斗要则》下发，朝鲜战场就是我军走向现代化的实践课堂。”
窗外传来运输车队驶过浮桥的轰鸣，他脑海中浮现出即将到来的阵地战阶段——那些在报告中展现学习能力的战士们，很快就要在钢铁与火焰的考验中书写新的传奇。